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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 潘多拉、芙蓉剧团、秋决、驱逐 ...
从偏僻的墓场到市集上有一段路,古妮娅和无翼天刚亮就出发了。
无翼穿上了古妮娅为她准备的宽大的墨绿色的罩头斗篷,黑色的头发完全被头罩盖上,连下巴以上的面部都笼罩在阴影中——由于比较好的染发料要到市集上才能买到,所以现下只能用这权宜之计。
清晨的空气凉浸浸地沁人心肺,想到一会儿还会见到常被提起的潘多拉,无翼越发兴奋起来。
“潘多拉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啊!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古妮娅带着我下山!以前不论是古妮娅还是约瑟,总是想让我躲躲藏藏,不让别人发现,这么出墓场还是头一回呢!”抱着兴奋的心情,一路上遇见偶尔早出的路人,无翼高兴地向他们点头致意。
这些致意当然也得到了对方的回礼。
“啊!这些人很和气啊……不过如果我脱下斗篷和假翼,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这么镇定友好!”
东边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明亮的时候,行人也越来越多了。
然后可以发现,大道越来越宽敞,两边的建筑物越来越密集,商店门面上挂的旗幌招牌越发五颜六色——中心商业街到了。
当市场交易开始的钟声敲响时,古妮娅拉着无翼恰恰闯进了一家挂着“休息中”牌子的店铺。
“欢迎欢迎,欢迎光临饮酒饭庄,嘿嘿。”一个爽朗干脆的女声冲破了钟声的余音,立刻传到两人的耳中。
很好听的声音。
无翼睁大眼睛仔细寻找,只见在光线不足的一排高椅上,一个身着黑色高领上衣和直筒长裤的女子翘着二郎腿,斜倚在吧台上,正高举酒杯向古妮娅致敬:“嘿嘿,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土里土气的。”
她的头发和眼睛是极其稀罕的黑色。而她的翅膀竟然和路上所见的所有天使们的羽翼都不一样。那是一双翅弯上长着金黄色倒勾的灰黑色的翅翼,就像古妮娅的药材中经常会用到的蝙蝠的翅膀。
“这是潘多拉,阴阳怪气是她的特点,她是芙蓉马戏团的团长。”古妮娅向无翼道。
无翼向潘多拉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偷偷打量这个奇怪的人。
潘多拉,芙蓉马戏团的团长,竟然是吸血族!那个连我都容不下的伊修塔尔女王怎么会容忍吸血族踏上自己的国土?
“嘿嘿,现在改名了,叫做芙蓉旅团,这个名字比较新潮,听起来够酷。……好酒啊!不愧是老板强烈推荐的‘传说中’的二锅头啊!”她闭上眼仔细品味口中的浓烈灼烧。
“不和你多说了,这就是我说过的无翼,”古妮娅把无翼从背后拖上前,又道,“你带她去把头发染个比较正常的颜色,我先去……我先离开一下,等下我们再详谈。”
潘多拉扫视着无翼。
无翼感觉就像是全身上下都被蚂蚁爬满了似地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最后潘多拉一抬眉,朗声道:“古妮娅,有时候我真的很鄙视你啊,说这么隐讳干嘛,不就是去见个会长同志嘛。”
“……”古妮娅正要离开,闻言转回身来瞪着那个正把杯中物一饮而尽的女子。
“哎,看你小心成这样,她迟早也会知道我们的事情的。”潘多拉看看无翼,再看看古妮娅,放下酒杯笑道,“女王容不下没有翅膀的天使,既然这样,她也不可能向女王告菊花会的密啊。”
看着古妮娅带着郁闷的表情离开,潘多拉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才停下来,对干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无翼道:“罗莉,过来。”
“我不叫罗莉。”
“哈哈,好老土哦,罗莉就是小女孩的意思,你不想当小女孩,难道想小P孩?来。”
真是没有礼貌!她想。
可是眼前这个人毕竟是古妮娅的好友,说什么也不能给古妮娅添麻烦,这样想着,她一生不吭地走了过去。
“生气了,呵呵。不愿被叫罗莉啊,你就这么喜欢‘无翼’这个名字?你知道这是女王出于对你的歧视才起的名字吗?”
无翼没有吱声。
“原来古妮娅带出来的孩子这么没教养啊。”潘多拉摊手露出失望之色。
无翼本想无视她的挑衅,却想到不能如此僵持下去,沉默片刻,道:“我本来就没有翅膀,这样叫也没什么稀奇。我不无知,你却说我无知,这是无中生有,我何必理会。”
潘多拉闻言,摸着下巴眯起眼盯着天花板神游起来。
她没反应了,无翼观察着潘多拉的神情,只见潘多拉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我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过神来,难道就这么干站着?想了想,无翼最后自行找了一张角落的沙发坐下。
良久,潘多拉重重一拍吧台,放下二郎腿站起来:“哎!古妮娅怎么老是认养一些个性古怪的小孩啊。”
古妮娅以前还认养过其他人吗?
潘多拉走到无翼面前,伸出右手道:“遭受到古妮娅和约瑟的双重荼毒真是辛苦你了,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吧,我叫潘多拉,自由的芙蓉旅团的团长,无国籍人士。你要是有兴趣,欢迎你到我那去做客,芙蓉旅团可是唯一一个被获准进入天堂之国国境的吸血族和天使族混编的团体。”
啊!潘多拉和古妮娅还有约瑟一样,转变态度的速度很快啊,难道真的是“物以类聚”?疑惑着,无翼伸出手回应潘多拉友好的表示。
************
这一天上午,无翼都被潘多拉拉着逛来逛去。
即使得到了历代天使之王的特赦令,成为可以在天堂之国公然走动的吸血族,然而为了不引人注目,潘多拉走出饭庄时还是披上了带翅套和头罩的黄呢斗篷。
不过可惜她比路人们高了近一个头,所以还是非常引人注目。她似乎很喜欢无翼,就像牵着宠物一样拉着她在人流中钻来钻去。
最后两人在一家门面很小的店铺前面停下了。
这家店铺的外墙完全都是透明晶石磨制的,在门口的右上角安装着一个红白蓝三色的风车,风车下悬垂着一条长长的幌子,幌子上的几个大字在风中飘扬着——过故人庄美羽店。
走进店铺,人就完全被浸在五颜六色的蒸汽中,模糊中可以看见它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的晶石墙上排列着挂满水珠的大镜子、湿漉漉的座椅,还有几个悬在半空的小水池。坐椅上已经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天使们,还有十几个穿着棕色围裙的天使在店铺中来来回回的忙碌着。潘多拉拉着无翼径直穿过人群,进入走道末端的隔间。
一个伙计立刻迎上前来招呼,神色间很是熟络,听得潘多拉交待几句后就离开了。
“潘多拉,这里是干什么的?”
“这里?噢,这是天堂之国里面的最大的连锁店,美羽界的领头羊,过故人庄美羽店的伊甸园二分店。”
“美羽店?干什么的?”
“……说起来古妮娅和约瑟都对现在的FASION很是不满,难怪难怪——不过就算这样,他们多少也得向你解释一些常识啊。”潘多拉摇头叹息道,然后就开始了解释。
“你知道天堂之国的法律中有专门规定天使们的发色和羽色的一条吗?”
“在书上看过,禁黑色。而且只有地位很高的人才有资格自由使用银白色。”
“所以美羽店应运而生,而且生意非常红火,除了银白色和黑色,追求时尚的年轻人们可以染上任何自己喜欢的颜色。你的头发还是换个比较不麻烦的颜色比较好。告诉我,你想染什么颜色。”
“乳黄好了,正好和这对假翼很配。”
潘多拉点头赞同道:“嗯,有个性!那你眉毛啊鼻毛啊什么的也都染成乳黄的吧……”
神啊!请你改改我身边这吸血族的恶俗习惯吧!
……
于是,无翼头上顶着一头乳黄的长发,脸上挂着两道鲜亮的乳黄色的眉毛,回到了银座墓场。
迎接她的是约瑟的一顿爆笑和古妮娅的频翻白眼。
笑归笑,忍着不断抽搐的笑意,古妮娅还是调好了染色药剂滴无翼的眼睛,然后眸子的颜色就可以变成浅浅的琥珀色,药效能维持一整天。
此后,潘多拉变得十分热情,每天都到墓场入口的界树前接无翼到城里“长见识”。
看着潘多拉和无翼双双离去的背影,古妮娅担心地对约瑟说:“希望好为人师的潘多拉不要教她多余的事情。”
约瑟把手中的《CJ仰视天空的孩子》又翻过一页,模糊不清地答道:“看来我们只能在纯洁得怪异和博学得怪异之间作选择了。”
……
******************
潘多拉的确好为人师,不过也是视对象而言。
无翼似乎是个她很中意的教学对象,所以总是有问必答,无所不答。
“潘多拉,为什么城里有这么多马车?”
“用马车?那是当然的了!鳞马可跑得比天使快多了。”
“天使们为什么要和鳞马比赛跑啊?天使飞起来那么快,很容易就可以超过鳞马啊。只有像我这样没有翅膀的人才会需要马车吧。”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不过就算他们有翅膀,又不是所有人天生就会飞的,只有那些出生在银白之宫里的天使们才是天生的飞行者。”
“只有出生在伊甸园的居民们才是天生会飞的吗?”
“是啊,不单是天堂之国,就连地狱之国那边,也是只有出生于阿鼻城的吸血族们才是天生会飞的。”
“那么出生在别的地方的人都不会飞了吗?怎么这么不公平!”
“啊啊,话不是这么说的,即使天生不会飞行,但是经过锻炼还是可以飞的,像我就是这样!”
“潘多拉你不是天生就会飞行的吗?”
“当然不是了,我又不是出生在那个该死的阿鼻城,要是和那个白痴阿卡度生在同一个地方,我自己先撞墙去死了得了……啊,话扯太远了。”
“阿卡度?谁啊……”
“你还要不要听的啊,不要把话岔到一边去!”潘多拉板起脸来斥责道。
无翼小声地抗议道:“明明就是你先岔开的……”
潘多拉接着说:“不过锻炼了就可以飞行这种事情,大概只有在天堂之国外才能实现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潘多拉。是因为天使们很弱的关系吗?”
“和强弱没有关系,飞行这种事情,只要努力了就可以实现。但是对于有的人来说,就算锻炼了又如何。这个国家等级制度太严厉。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一天禁令——除了国家的士兵,就只有诞生在伊甸园的居民才有在天空自由飞行的权利。”
“好像在那本书上看到过……啊,原来如此啊!”
“是啊,对出生在其他城市的人,飞行限制非常严格,所以久而久之就有许多人都不会为这种限制颇多的自由而练习飞行了。所以对于天使们来说,出门远行主要还是依靠鳞马的劳动。”
***************
无翼也总算见识到芙蓉旅团了。
这是一个由数十辆大型棚车组成的马戏团。潘多拉竟让无翼能随便进出旅团参观。
她很快认识了许多有趣的团员,无翼很喜欢和他们谈些七七八八的话题。
一次,她和团员们凑在一起闲聊时得知,潘多拉曾轻轻松松地将数个到旅团求职的人骂到患上神经衰弱。
据说这些人至今仍常常被噩梦惊醒于夜半时分,瑟缩在衣橱的一角泪流满面。
而潘多拉的理由就是:“这群家伙又被我撞见了!昨天逛街的时候,这帮小崽子们看到有人抢劫,居然对捕快大喊大叫:‘抓什么抓,这么积极干嘛,你嫉妒他抢到了钱财是不是!’这群道德沦丧的家伙,仅仅教育到神经衰弱的程度,算是便宜他们了!”
原来社会上什么人都有啊!
原来语言的威力可以这么大的啊!
无翼又长了见识。
不论哪个时代哪个国家,娱乐都是人民生活必不可少的调味品。据说,在传说时代的一些国王们为了缓和人民的敌对情绪,常常会出资举办大型的马戏表演。于是借助着马戏团这个身份,巡游世界表演的芙蓉旅团得到了女王的特许,能够携带天使族和吸血族的团员来访,不过前提是吸血族的团员在天堂之国之能扮演反面角色或丑角。
旅团的成员们修整了七天后,在圣城伊甸园亚当广场上举行了芙蓉旅团事隔二十年后回归的首场表演。而对于第一次观看马戏表演的无翼来说,这是格外兴奋的一件事,尤其还可以看到有个性的潘多拉的表演!团员们说了,团长潘多拉是旅团里面唯一的魔术师。因为观众不喜欢看魔术表演。
开演的时间在夜晚,天使们黄昏时分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入了马戏帐篷里,这巨大的饰有彩色条纹的帐篷一次可以坐下三千个人。开演的音乐终于响起了,震得表演场中的沙砾几乎要一跳一跳地震动起来。
无翼躲在演员出场口的幕布后面,偷偷从缝隙里面张望着外面的表演。
“你怎么不到观众席上看啊?”从无翼身边出场的一个开场舞娘凑过来大声问道,不到一个星期的乱窜,许多团员已经认识了这个常常帮助搬运表演器材的“乳黄眉毛”。
无翼摇摇头没有回答,看着那群穿得花枝招展的舞娘和舞男们已经像翩翩的蝴蝶般鱼贯入场。其实原因很简单,外面的观众坐得非常挤,难保推推搡搡之下把她背上的假翼给弄掉了,到时候可就有得玩了。
表演十分精彩,在悬空的钢丝上如履平地的行走、在蹦床上蹦出各种各样的花式、把身体扭曲成任何一个角度的软功……观众们看得似乎忘记了生活的艰辛,完全沉浸在马戏的世界里了。
一批一批的表演者从无翼身旁的出入口出去了又回来了,这样色彩缤纷的生活是在墓场中不可能接触到的。
当无翼全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场上的表演时,潘多拉特意加大的声音轰地在耳旁炸开:“看得开心吗?”
她立刻转过头来,只见潘多拉已经把头发披散在肩上,散乱的发丝在音乐的震动下飞舞着,准备口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得出她仍是一身黑衣,黑色的紧身而笔挺的中山装。
“到我了,不打扰你了。”她拍拍无翼的肩膀,抓起靠在墙壁上的文明杖,一摇一摆地步出了表演场。
“到老大了!”团员们的互相招呼在后台传播开来。
然后三五成群的人就开始在无翼身旁集结,有的一边换衣服就一边小跑着过来了,有的脸上还带着刚卸了一半的妆。
会计一边借助昏暗的灯光继续计算这次演出的收入,一边笑道:“我看啊,这次的声势肯定比上一次来的时候浩大。”
刚刚演完“空中飞猪”的吸血族小丑说道:“不会吧,二十年前那上次已经够浩大了。浩大到我至今每次想起都要躲到厕所去偷笑。”
表演了梅花桩功夫的一个女天使立刻颤抖着大声道:“你……你怎么知道老躲去厕所偷笑,你这个偷窥狂!”
“我又没有躲到女厕所去偷笑!”小丑道。
“这才是问题所在啊,你不就是女的吗?”会计无奈地摇着头。
怎么回事?
剧团里的人们好像都对潘多拉的表演格外感兴趣。
无翼拉拉最近的那个扮演“空中飞猪”的吸血族问:“你们说的是什么啊?”
“你稍微等等,”小丑憋着笑说道,“当观众们的忍耐力达到极限的时候……”
这时——
潘多拉已经在诺大的场地中摆开了架势,“我要表演的是魔术——疯疯癫癫!”她大声嚷嚷道。
声音刚落,她举起手中的黑色魔术棒呼啦呼拉地挥舞起来。
呼!观众们立刻感到场地中刮起一阵冷风。
呼呼!观众们立刻感到冷风变成了热风。
呼呼呼!风把观众们的衣衫吹得猎猎直响。
呼呼呼呼!风几乎就要把马戏帐篷给掀翻了。
——砰!
一声巨响,宽敞的马戏帐篷中冒起一股浑浊的黄绿色的烟雾。
黄绿色的烟雾开始扩散,风势把它吹到观众席上去了,于是——
“死人了!”
首先接触到烟雾的天使们纷纷倒地抽搐,两脚乱蹬。
“妈呀!”
烟雾渐行渐远,也渐渐散淡,但接触到它的后排的天使们仍是呛得眼泪鼻水齐喷……
混乱持续了很久,潘多拉却像不听不闻,继续着她的“演出”。
一时间帐篷里狂风乱舞、臭气熏天。
“这是怎么回事?那是什么烟雾?”幕后的团员们纷纷相互打听。
在交相的打听声中,旅团会计刚毅的脸上却突然显出了震惊……然后在震惊中逐渐泛出了青绿的颜色……最后,几根青筋已经隐约可见。
观众们终于渐渐恢复了神志,再也忍不住开始大骂起来。
“天杀的,什么玩意儿。”
“魔术个头,随便一个风能力者都可以‘表演’。”
“你是厕所大王啊?弄这么臭气熏天的东西来找死啊!”
于是各种各样的物品相继从观众席上飞舞而下,臭鞋子、臭袜子,一时间在表演场上散了一大堆。
又高又苗条的潘多拉却丝毫不失风度地以最微小的动作优雅地避开所有砸向她的物品。
“老大的躲避功越来越高超了!”团员们忍不住赞道。
是啊,居然在这么密集的弹药中游刃有余,啊,看看,她的脸上还浮现出越来越灿烂的笑容!无翼崇拜地赞叹着。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只见一只擦得铮亮的皮鞋从后方直直飞向潘多拉的后脑勺,即使在这种吵闹的混乱中,人们似乎都能听到这只皮鞋击中目标时所发出的“咚”的一声。
然后潘多拉脑袋一歪,嘭的一声,直挺挺翻倒在地。
“……”沉默,观众席的沉默。
场下的观众们观看潘多拉的表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许多天使还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潘多拉的称号——“怎么也打不中”。
据说这个不想称号的称号,是潘多拉多年前心血来潮时自封的。为了获得世人的承认,她还曾苦练脚底抹油神功。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终让她臻至大成境界,以至于任何人都不反对这个怪异的称号。
她反应之灵敏、身手之敏捷已经可见一斑。
所以当大家看到这个传说中的拥有“怎么也打不中”称号的人居然会被砸昏,一时之间都呆了。
谁!
是谁!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种功力能干掉潘多拉!
万众瞩目之下,旅团会计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入场。
他走到潘多拉身边,挥舞着手中的记事板,挡开那些反应慢一拍的观众所砸下的东西。腿一伸,把光脚塞进刚刚丢出的鞋子里,然后弯腰拎起潘多拉的后领,一边继续挡着场上飞舞的各色垃圾,一边把她拖到后台。
一到后台,潘多拉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指着会计怒骂道:“埃庇米修斯,你这次也忒暴力了,有什么怨言留到下场后解决不行吗?”
被称为埃庇米修斯的会计静静盯着潘多拉的脸,目光中包含了复杂的神色,然后开口缓缓道:“你用了我收集的那个是吧。”
“是啊,是又怎么样?不就是一个‘味球’吗?你看观众那么开心,让观众开心是我们的职责。”
埃庇米修斯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中开始酝酿起一阵风暴。
过了一会儿才又道:“潘多拉,我服了你了!那味球是印地古拉托我弄的收藏品,现在你用了去,我怎么向她兑现我的承诺!”
潘多拉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瘫下了肩膀:“天哪!你怎么那么笨!要交给印地古拉,不是还要再经过一次柏林门吗?到时候再收集一次就行了。”
“要叫‘天啊’的人是我才对!我知道你想节省旅团开支,但也不需要这样变相地让我省下饭钱啊!上次进了一次那个地方,我三天都没吃下饭啊!”会计摇头悲痛地道。
“行了吧,你刚才那丢鞋神功让我丢了一个那么大的脸,总之我们扯平了行了吧。”
“……”
同伴们同情地拍着会计的肩膀。
*******
此后的每一场演出,潘多拉都以其极其平淡无味的魔术表演换来了观众们的各种“厚赐”。
无翼不解地问:“观众总是倒她的场?可是为什么她却乐在其中呢?”
仍然沮丧万分的会计回答道:“她是人生观价值观都被扭曲的一个人,不被人骂心里就不爽。这些表演就是故意装傻。”
这时候,一个路见不平的成员道插进话来:“没这回事,天堂之国的居民们的压力太大了。她其实是给观众们一个发泄压力的途径。你没见那些观众们离去的时候表情都十分快乐和轻松吗?她在地狱之国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干。”
原来如此啊,那么说地域之国的国民们反而没有这么多的压力吗?
旅团的演出每天都持续着,无翼也被古妮娅强压着每天到旅团里来帮忙做饭。
她惊异地发现,原来天使日报出版社出版的《物种鉴别》上写的吸血族和现实中的吸血族完全不一样。
天堂之国的研究员们总是认为,天使和吸血族最大的不同除了翅膀,就是食物了。天使们是善良、文明的高等级物种,所以只能吃素食,肉食对他们来说就是剧毒。而吸血族只吃肉食,所以吸血族是野蛮、残忍的低等野蛮人。
可是在旅团里面,不论天使族还是吸血族,荤素都吃,来者不拒,这是怎么回事?
“哎,你别信那种被天使王们歪曲了事实的宣传,谣言越传越离谱。吸血族吃肉是因为他们体内的盲肠比较短,吸收植物纤维素能量的效率比较低,所以大都吃肉。天使族吃素比较多是因为天使族盲肠比较长,吸收纤维素很有效率。其实天使和吸血族都是可以杂食的。——古妮娅以前就常常拿着肉丸去吓唬别的天使,不知道她现在还会不会这么淘气。”潘多拉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竹笋炒冬菇一边含含糊糊地解释。
***********
对于无翼这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市民来说,现在的生活比以前丰富多彩多了,可是呆在城中的时候,她也感觉到天堂之国里不安的情绪在扩散。
因为在旅团中帮忙炊事,所以她每天都会推着采购车在街头采购,更能体会这种每天逐渐缩紧的气氛。
逐渐的,征兵的告示开始侵占了街头的小广告栏。
接着,开始有一些狂妄的士兵直接冲入居民家中搜刮物资或是搜捕可疑人物。
终于有一天,她看到了在圣城伊甸园中举行的死刑。
就在伊甸园中心农贸市场的菜市口。
然而这一天上午,高台下聚满了人群,人头攒动。
大量的居民涌入这个地上丢满烂菜叶、淌着黑色泥水的破旧农贸市场外,人潮一下子就拥堵起进出口来。这样的人潮自然也堵住了无翼进入市场的道路,于是她只好被推挤着来到高台下方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啊,看来今天旅团的成员无法按时吃上午饭了。直到这一刻,她心中想到的还是很没有紧张感的事情。但是这种没有紧张感的想法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驱散了。
在农贸市场的入口处,也就是简称为菜市口的地方,原本就树立有一个古老的高台,无翼曾经以为这只是一个单纯的高台。然而现在,原本光秃秃的高台上已经立起了十几根木桩,每根木桩上还拴着一个手脚被缚的天使。
“这是在干什么啊!” 无翼奇怪地向身边一个陌生男子询问。
那人斜着眼睛觑了她一下,然后继续紧盯着高台上的柱子,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干什么?看了还不明白啊?处刑呗。”
“处刑?”
接过话头的不是那个男子,而是另一边的一个老太太:“是啊,这些家伙都是犯了重罪的,在这里处刑也是罪有应得。”
是这样吗?
无翼再次看向高台上的罪人们,然后她注意到这十几个天使每人背后插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罪名。
五花八门的罪名:超越身份限制飞行罪、拒绝国家征集物资罪、煽动人民不满情绪罪、参加不法团体罪……其中还赫赫有一个羽翼黑白相间的天使,牌子上赫然写着“拒绝染色罪”。这些天使们有的两眼望着天空,对台下的叫嚣声充耳不闻;有的睁大眼睛看这台下的混乱,嘴里不知道喃喃地念着什么;有的还在大声地质问着旁边的执行官;还有一个天使,呆呆地望着台下的人潮,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好像这一切都事不关己一般,不哭不闹不叫不动,就像对自己的命运已经毫不关切了。
这些都是些什么啊!这些也能够叫做“罪名”吗?这些人就因为这么一些小事就要被处死吗?为什么旁边的民众能满不在乎地说出“罪有应得”这种话。
行刑官一一宣读了他们的罪状,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正当台下的人们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行刑官命令每根柱子旁站立着的执行官解开拴在罪人脖子上的绳子。十几名政府工作人员动作麻利地揭开了连接罪人脖子和柱子间的绳子,接着十几个人一起被同时推落高台。
等等,推落高台?是要放他们走吧,啊,那么刚才那两个人只是和自己开玩笑,根本没那么严重嘛。就是啊,超越身份限制的飞行、拒绝染色,没必要就处死啊。无翼不知道为什么,为那些罪人们松了口气。
然而她理解错了,事情很快向另一面发展。
当罪人们被推落高台,落入人潮前方时,平时那些看上去和蔼可亲、彬彬有礼的天使们已经换上了一副面孔,他们群拥而上,对那些没有反抗之力的罪人们拳打脚踢,就像发泄累计了多年的对生活的不满一样,疯狂的人潮淹没了这十几个天使。
最后在场的卫兵们好不容易制止了狂暴的人群,当人潮从高台边沿退后的时候,剩下的是十几具血肉模糊的肉团,羽翼和四肢纠结在一起、羽毛和血肉模糊在一起的尸块。
“你们……”即使这几年过的是与死亡和尸体为伍的生活,但是无翼是第一次出身于这种制造死亡的场面,她感到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要冻结一般,两腿的肌肉紧绷着几近要颤抖起来。
为什么大家都变成这样一种表情,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了,血红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对死亡的兴奋,只要受死的人不是自己就可以变得这么残暴,丝毫不考虑受难者的心情,这就是生存在这样和平的社会中的国民吗?
如果这些狂暴的天使发现了一个没有翅膀的异类,也要这样处置那个异类吗?冷不防地冒出的这个念头让她有了一张同仇敌忾的情绪。
那么书上所宣扬的“高贵的天使”,宣扬的“社会的正道”,就是这样子能够毫不在意地践踏他人生命,以此来获取生活的刺激的东西吗?
所以古妮娅才把自己隐匿了这么多年,教导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真实的样貌;所以约瑟才会为自己做了这一双假的羽翼;所以潘多拉一见面就将自己带去染色,这一切就是这帮人害的吗?
地上的肉块并没有被清理,反而高台上继续拉上了第二批“罪人”,然后行刑官又开始高声宣读他们的罪状。
“你们……”无翼不知不觉地踏上去一步。
扑通、扑通……
每想多一点,无翼的心脏就嗵地巨响一下,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不可抑制地越敲越快。她握紧了拳头,踏前一步,郁积在心中的愤怒就要爆发。
“你干什么!”
就在无翼即将爆发的那一刻,她感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攫住。
她愤怒地回头瞪视那个阻止自己的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后面的话没有问出口,无翼的眼里噙着隐约的水光,是将自己隐藏了多年的约瑟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快走!”约瑟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出人群。
“欧!”
“杀啊!”
背后的人群再度发出杀戮的欢呼。
**************
约瑟把无翼拉到人群外,来到几辆马车围成的空地里。被染成土黄色的闰火赫然是其中的一匹拉车鳞马,而潘多拉正站在那里等待着。
“你说对了,潘多拉,这孩子太冲动了。多亏你来报信。”约瑟把无翼拖进这块小空地里。
潘多拉指指自己肩上的翅翼说道:“听到这里要开‘处理大会’的时候,我就叫糟,本来还想自己进去的,不过没办法,这种场合,即使是我也会被那群狂人给暴打一顿的。”
的确,在那种冲昏头脑的气氛中,即使拥有国家的赦命也不能幸免于难。幸好约瑟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必须在这个时刻等在一边搬运处决后的尸体,所以潘多拉很快便找到了约瑟。
不远处的声音渐渐有平息下来,第二批的罪人大概也已经罹难了。无翼呆滞地看着骚动的人潮,脑海中一片空白。
闰火低头扯扯她的衣角。
无翼无意识地伸手抚摸着它的额头,抚摸了一阵后,突然道:“约瑟。”
“怎么了?”约瑟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这种事情是不是经常发生的?”
他知道“这种事情”指的是哪种事情,于是他默认了她的问题。
“这么不干不脆的干吗,就是经常发生,在这个城市里,每年起码有一次这样的处刑,叫做秋后处决,简称秋决。”在约瑟谴责的目光下,潘多拉秉承一贯作风,直白地道。
“也就是说每年都会有大量这样的尸体要埋入墓场里么?”
约瑟点点头,豁出去地答道:“每年……都有。”然后他沉默地注视着无翼,生怕她作出什么冲动的行为。
“可是我不知道。”
“啊?”
“我没见过墓场中出现这么多这样的尸体。是你和古妮娅一起掩埋的吗?”
约瑟默认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连各种各样的书你都给我看过了,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还要瞒着我呢?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这个……”
“约瑟,如果我住在墓场的事情被别人发现,那你们会被怎样?”
“也不会被怎么样的了。”约瑟傻笑着挠挠后脑勺。
“你骗人。”
“啊?”
“你们也会被这样处刑是吗?”
“你想得太多了……”约瑟面不改色的答道,但是无翼听得出他的声音里有一些心虚。
“连‘拒绝染色’都会被处刑,更何况包庇像我这种怪异的物种——你还想骗我吗?”
“谁跟你说你是怪异物种的。”
“没有翅膀不是怪异物种是什么,不是怪异物种为什么你们要这样藏匿着我。”
“我不记得我和古妮娅曾经教过你‘和别人不一样就是怪异’这句话!”
“然而实际上就是这样的不是吗!”无翼大声道。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约瑟愤怒地叫嚷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人们都把注意力投给了高台上下的处刑节目,恐怕早就发现到这边不协调的气氛了。
“哗!”
一桶冰冷的水泼向两个怒气越来越大的人。
两个人的动作一同定格。
“冷静了吗?无翼,你吵这么大声,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事情?约瑟也是,你都几岁了,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真丢人!”潘多拉手中举着一个玻璃鱼缸,鱼缸里没被泼出去的两条小鱼兀自在剩余不多的水里乱跳——她的魔术道具真的是随身携带啊。
**********
潘多拉好好地教训了他们一番,最后见两人都垂头丧气得差不多了,才拍拍手抱胸站在一边不再出声。
“对不起,约瑟。”过了一会儿,逐渐冷静下来的无翼开口道歉。
哎呀,刚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我今天也是,心情不太好,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约瑟摸摸后脑勺。
太好了,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只不过我还是觉得挺生气的。”约瑟道。
“是吗?的确也是,我刚才语气太冲了。”
“不是那个问题。”
“那是什么?”
“怎么说呢……我和古妮娅都不希望你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异类,就算再多的人这么认为,你自己也不能这么想。”
“就因为这个?”
“什么叫做‘就’啊,这可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啊!”
“有多重大?”
“你听过白白鸦和黑白鸦的寓言吗?”
“没有。”
“怎么可能!你看书太不专心了,那本叫做《世纪末九星连珠大预言》的书明明就写有的,我还特地摆在信仰类书架的第一层。”
“你知道我不喜欢看这些迷信的东西的。”无翼不屑地道。
“看书应该博采众家才是,怎么能够凭个人喜好就否定某些书籍呢……啊,话扯远了——总之,这个寓言讲的就是,你也知道白鸦是什么颜色的啊?”
“当然是白色的了!”这些腐食性鸟类经常在墓场的上空盘旋。
“那么现在如果有一只黑色的白鸦飞进了正常的白鸦群中,白鸦会怎么想呢?”
“大概会认为这是一只怪异的鸟吧。”
“回答正确!”约瑟脸上的表情很高兴,差点就要继续说出加十分的话了,顿了顿,他继续道,“接着,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动物会变异,那么如果恰巧有一群变异成黑色的白鸦,它们恰巧地聚集在一起生活,这时候飞进来一只白色——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认为的正常——的白鸦,这时候那些黑色的白鸦会怎么想呢?”
“……它是一个怪异的鸟,大概吧。”
“就是这样。人们所谓的怪异,其实是指那些和多数人不一样的现象,与这种现象是否合理毫无关系,仅仅是这些无聊的人们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而作的断定罢了。”
“和是否合理无关?”
“是啊,无关。那我再打一个比方。比如说仍然是一群白鸦,但是这群白鸦的颜色各不一样,有红的、有绿的、有蓝的……五颜六色。”
“这是不可能的……”潘多拉低声道。
“别打断,”约瑟转头道,然后继续说,“有这么一群五颜六色的白鸦。既然是五颜六色的,谁都和谁不一样,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怪异不怪异的了。”
无翼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其中有一个最强悍的白鸦,它打败了其他所有的同类。然后成为这一群同类的老大。它既然当上了老大,就想了——老大要有老大的样子,别的同类应该更尊重我才是。接着,你认为它会怎么做?”
无翼没有马上回答,反而低下头沉思着答案。
“于是它就给这一群同类下达了形形色色的必须遵守的规定,它所喜欢的大家都要喜欢,它所讨厌的大家都要讨厌,不允许任何白鸦提出与它相反的意见,否则就要受到白鸦老大的讨伐。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敢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甚至还被老大的思想同化了,认为白鸦群就应该像老大说的那样运作,那些被老大所讨厌的一生来就是错误的存在……”
“这!”无翼明白约瑟想要表达什么了,“那么……”
不等约瑟回答,似乎已经被遗忘的潘多拉接口道:“是的,这就像是现在的天堂之国一样,其实那些人的‘罪’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因为伊修塔尔女王讨厌那些她看不顺眼的行为罢了。你现在不能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样貌,其实也是因为伊修塔尔女王讨厌这样的样貌而已。”
无翼反复咀嚼了几遍潘多拉的话,才道:“这么专横跋扈的女王,为什么还能呆在那个位置呢!”
潘多拉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因为她比别人有力量。”
“有力量就可以随心所欲吗?”
“是可以强迫别人接受她的意图,但是有主见的人是不会心服的。”约瑟道,“你不是生来取悦别人的,所以不要随便认定别人对你的评价就是你真实的价值。相对于女王来说,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微小了。所以至少那些能够自己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能受到那些强权的干扰。”
这时候,不远处的人潮那端又传来一阵欢欣鼓舞的喧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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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上每天都会打扫干净头一天留下的残尸,然后换上新面孔,这样的行刑一直持续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无翼向潘多拉请了假回墓场帮忙。约瑟和古妮娅根本忙不过来。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三个月后,伊修塔尔女王下达了针对所有吸血族的全面驱逐令,
在寒冷的冬季里,这一场名为芙蓉旅团和潘多拉的旋风就这样刮走了。
潘多拉是个神奇人物,所谓神奇,乃神经奇哉怪也之意也。
菊花教算是贯穿于全文的一个重要组织,而潘多拉也和阿卡杜、印地古拉间有一定奇哉怪也的联系。
至于无名是如何被放逐到天堂之国的,其中隐情如何……呃,反正他目前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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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3 潘多拉、芙蓉剧团、秋决、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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