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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离伤 ...

  •   孙权发现气氛不对,忙喝止:“茹儿这是作甚?”

      可孙茹没回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陆逊:“你此番接近我叔父又是何目的?”

      “莫要胡闹,他是孤请来的客卿!”孙权起身想要拉回孙茹。

      闻言,孙茹轻笑一声后,冷眼看着陆逊:“客卿?在请他来之前,叔父可曾查过他的身世?难道您不怕引狼入室?”

      “休要放肆!”孙权真生气了。

      但陆逊只是安静的看着孙茹,如最初相遇时一样的淡定自若、胸有成竹,孙茹这样咄咄逼人反倒显得急切且欠礼数。

      孙权略显尴尬:“茹儿还年幼,公子别在意。”

      闻言,陆逊突然笑了,笑得很淡,但让孙茹觉得心里极其不爽,他笑道:“逊未曾说过大公子会赖账,所谓:父债子偿,所以此次并非来寻吴侯难处,至于仇,我日后自会向大公子寻的!”

      “好,今日这话我记住了,你可以呆会就出来找我算账,我候着!”孙茹爽快道。

      言毕,她刚转身,陆逊慢条斯理道:“大公子尚且年幼,若此时算账,输了,我会被天下人取笑,赢了,又会被天下人唾弃,故而还得再等些时日。”

      “你!”孙茹气急,恨恨的回:“那就待我长大之后吧!”

      谁知,陆逊又摇摇头:“非也,届时,逊已垂垂老矣,大公子会被天下人取笑的!”

      “陆逊!”孙茹怒道:“你到底要怎样?”

      一旁的孙权早看出了陆逊在逗孙茹,忘了责怪孙茹,只低头偷笑,孙尚香也终于松了口气。

      陆逊淡淡开口:“大公子只需好好历练,待时机成熟,我定来寻你!”

      “好,我随时恭候!”孙茹言毕愤愤离去,陆逊只是淡笑着看着她的背影。

      出了房门后,孙茹心底仍然愤愤难消,却也不知为何如此生气,是气他当初隐瞒身份还是气他如今这样呢?
      她低头正想着,见青桐抱着孙绍焦急的侯在走廊上,不悦道:“不是让草儿把绍儿送去母亲那里吗?”
      孙绍忙上前笑着拉住孙茹的手道:“阿姊别气了,见到那位谋士了吗?如何?”
      “好得很!”孙茹生气的边回边往前走去。
      孙绍忙跟上:“怎么个好?会耍大刀吗?能否请来教我?”
      孙茹轻哼:“就算学也得和姨父学,哪里轮得到他!”
      “他欺负阿姊了?”
      “谁?”孙茹猛的停下脚步。
      “那位谋士,阿姊一下都很少动怒的,除了军营的事!”孙绍道。
      孙茹稳住情绪后,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摇摇头:“你日后自会明白的!”
      孙绍听了,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后,忙跟着孙茹回西厢。

      自从那次见过陆逊后,孙茹心底总念念不忘他会回来寻仇,寻思着是否和孙权提出去军营历练,但又担心他不允许而碰了尴尬,于是日子在纠结和矛盾中又过了一个月。
      孙权未责怪孙茹当日的事,孙茹听说陆逊成了孙权幕府的曹令史,她还零星的知道孙权让陆逊执行自己提的方案了。剿匪,危险而头疼的事情,一名文弱书生却主动请缨。

      这天,草儿又开始说陆逊剿匪的功绩,夸他在短短一个月内把土匪变成士兵,还为东吴的流民做了很多好事,说着这些时候一脸的崇拜。

      孙茹在一旁听着却未听进去多少,如今她只想着如何应对他突然来寻仇,正发愁如何向孙权提起去秣陵的事,就有人报周瑜来了,此时正在前厅与孙权。

      闻言,孙茹忙起身向前厅方向赶去,但才到院子里就遇到大乔在走廊那头喊:“茹儿好好呆在西厢,哪里都别去!”

      “很久没见姨父了,我想去看看!”孙茹道。

      谁知大乔突然提高音量道:“要你好好呆着,你这是作甚?”

      自孙茹喊了那声“母亲”,大乔一向都是温婉的,连说话都没大声过,可今天却生气了,所以孙茹惊讶得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草儿慌慌张张跑来禀报:“主公和大都督在前厅起争执了!”

      孙茹刚要问原因,大乔便大喊:“来人,把大公子关起来!”
      “你们谁敢!”青桐一声大喝,亮出手里的宝剑。
      谁知大乔轻嗤一声后,冷冷道:“你虽听命于先主公,但我才是茹儿的母亲,我说敢,你一个奴婢待如何!”
      从未见过这样的主母,青桐也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而就在怔愣间护院将孙茹拉近了屋内,青桐也被不知哪里来的高手敲晕了。
      孙茹隔着门板焦急的一声声喊着着“母亲”,可大乔反而越走越远,最后,孙茹喊累了只得趴在在门上,竖起耳朵听者外面的动静,碧荷正嘤嘤的哭着,青桐好像还没醒来。

      这个下午的时间得很慢,孙茹从未这样恐惧过,她能从大乔的紧张中猜到周瑜和孙权的争执与自己有关,可越是这样,她才越想去看看。阅兵回来后,孙权与她的关系又回到了以前,不近也不远,虽然是亲人,却总感觉隔着些什么,那次陆逊的事孙权没责怪她,所以她反而过得小心翼翼的。

      日头慢慢拉远,从门缝晒进来的光能看出太阳正在下落,可无人再靠近这扇门。又过了快半个时辰,孙茹心急如焚的想着是否跳窗子或者找借口出去的时候,门突然拉开了。斜晒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忙用手遮住,刚要适应的时候,门又被拉关起来,孙权站在门前,背靠在门上,拉门的手在颤抖。

      “茹儿!”孙权喊了一声,然后只是痛苦的看着孙茹。

      “叔父不舒服吗?”孙茹忙从地上爬起问道。

      孙权摇摇头,然后沉默着以不变的表情看着孙茹出神。

      孙茹被看得莫名其妙,便接着问:“姨父为难叔父了?”

      孙权又摇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才道:“曹操来书要求吴侯送质子去军营!”

      “送质子去曹营?”孙茹疑惑道。

      “然也!官渡之战曹操打败了袁绍,如今风头正旺”孙权说着,痛苦的闭上眼。

      孙茹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孙权的表情,猛然醒悟,惊呼:“绍儿还小,叔父万不可答应!”

      谁知,孙权突然睁开眼,像阅兵那日一样看着孙茹:“他们要的是吴侯的大公子!”

      闻言,孙茹惊得脸色发白,这么说来,方才在大厅起争执的不仅仅是他们二人,估计还有很多大臣吧,可是她能怎么回答呢?她将藏在衣袖底下的手悄悄捏紧,指甲掐入掌心,顿了会,才颤抖着问:“北方的铁骑,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吗?”

      话问出去后,孙茹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一直响着孙权要将自己送去做质子了。

      “如果真是那样,茹儿有何打算?”孙权问。

      “够了!您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做这样的抉择,对得起死去的伯符吗?”孙茹还未回答,周瑜便拉开门怒道。

      孙茹脸色惨白的看着此时一脸怒气的周瑜,而孙权则眯起眼看着门口的侍卫,侍卫早已吓得把头低下。

      “茹儿作何打算呢?”孙权淡淡的笑笑后,又问。

      “我,我也不知道”孙茹无措的看着门外的周瑜答。

      “不知道?那便是没决定吧?我与公瑾打赌,赌你会自愿去!”孙权答。

      “若我不愿意去呢?”孙茹目光涣散的扭头看着孙权问。

      孙权轻笑:“那样,孤也不会勉强!”

      闻言,孙茹低着头安静的看着斜晒进屋的阳光,须臾后,她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来,抬起头,冷然的看着孙权:“叔父怎么想?”

      “孤想的,你见公瑾时不就都猜到了吗?”孙权似笑非笑道。

      周瑜紧张的站在门口,他知道如果孙权再说什么,孙茹肯定会答应做质子,如若那样他怎对得起死去的好友,又怎当得起东吴的大都督呢?

      这时,孙茹突然笑了,笑脸比哭还难看,但还是笑着,从最初轻轻地笑到笑声越来越大,笑到落泪,原来,没了父亲,等待我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吗?她笑着蹲坐下来。

      “茹儿,你别这样,姨父定能护你周全!”周瑜急道。

      见孙茹没有回答,孙权冷冷的开口“茹儿这是作甚,莫不是想置江东百姓不顾,让北方的铁骑踏平孙家的祖坟?”

      孙茹停下笑,挣扎着起身,脸上泪痕还未干,悲伤的看着孙权:“我若真置江东百姓不顾呢?叔父可会把我逐出孙家?”

      孙茹的表情太过悲壮,孙权被怔了一下,不忍的扭开头,才道:“自是不会的,但孤认为茹儿不是那样的孩子!”

      孙茹摇摇头冷笑道:“叔父高看茹儿了,茹儿此生无非只是想好好活着罢了,什么家国天下那都是你们的事!”

      “你忘了兄长给你的霸王令了吗?”孙权眯起眼冷冷的看着她道。

      “就是为了这霸王令,我才不能窝窝囊囊的活着,江东小霸王,就是死了也好过成为阶下囚,父亲若活着定不会答应送质子入曹营!”孙茹握紧掌心道。

      “你!”孙权气急,但缓了缓,他又轻声道:“我这也是为江东百姓考虑!”

      “就是为了江东百姓,叔父也不该答应曹操提出的条件,我们每年进贡朝廷那么多财物,最后反倒让他们壮大队伍来威胁我们,叔父就不曾想过其他办法,只一味的委曲求全?”孙茹反问。

      孙茹太过早熟,这个孙权是知道的,但她早熟的脑袋里却能想出这么多出乎意料的想法,着实让他为难,他原是想好好和她商量,然后想个能保江东安宁的办法,但以孙茹目前的架势来看,只能先缓缓了。

      思及此,孙权马上换了副笑脸:“看茹儿说的,我自然不是想一味的委曲求全,只是目前江东的兵力抵不过北方,所以想个缓兵之计罢了,日后定会攻进许昌将天子与你一起救出!”

      孙茹想过很多种周瑜与孙权争执的原因,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叔父想把自己像物品一样送进许昌,又是背叛和欺骗吗?她突然想起陆逊的欺骗,比起那个,这个多了一股愤恨,她从来都只想快快长大,然后参军保家卫国,却不曾想一切都还没来及实现就要被送去做阶下囚。

      听了孙权的话,她又大笑了,可笑一下冷静的母亲那般激动,原来是怕自己不去会连累到绍儿吧?原来这世间信任自己的人这样少啊!

      孙茹笑着,扭头看到大乔尴尬的抱着孙绍在门外的回廊上看着,见到孙茹的目光时,把眼神偏到别处,唯有孙绍一双亮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着急的喊:“啊姊!”

      看着周围的一切,孙茹稳了稳心神,淡笑着看着孙权 “茹儿恐要让叔父失望了!若要东吴送质子的话,先去问问曲阿的祖父和父亲吧!”

      言毕,孙茹不顾孙权怔愕的目光,径自向外走去,走至周瑜面前道:“姨父可还愿意教茹儿练兵?”

      周瑜笑笑,心疼的摸摸他的头,道:“只要茹儿已经想好,随时都可以!”

      “那好,明日,带我去秣陵吧!想必姑姑和吕蒙已经等急了!”孙茹道。

      闻言,周瑜点点头,让她下去准备行李。

      因事态严重,吴夫人闻讯赶来,见到周瑜和皆站在院里不说话,问道:“这是闹的哪一出?”
      孙权忙上前要说话,吴夫人摆摆手道:“公瑾先说!”
      周瑜立场坚定,回道:“当年楚君刚被封到荆山的边上时,地方不够百里。他的后辈贤能,扩张土地,开拓疆域,在郢都建立根基,占据荆扬之地,直到南海。子孙代代相传,延续九百多年。现在主公继承父兄的余威旧业,统御六郡,兵精粮足,战士们士气旺盛。而且,铸山为铜,煮海为盐,人心安定,士风强劲,可以说所向无敌,何故非要送质子?人质一到曹操手下,我们便必然受制于曹氏。届时,我们所能得利益无非是一方侯印、十几仆从、几辆车、几匹马罢了,岂能跟我们建功立业,称孤道寡相提并论?为今之计,最好先静观曹操的动向和变化。如曹操能遵守道义,拯救天下,那时我们再归附也不晚;如曹操骄纵,图谋生乱玩火必自焚,主公只要静待天命即可,为何要送质于人呢?”
      闻言,吴夫人对孙权道:“公瑾言之有理,他比你兄长只小一月,我一向把他当儿子对待,你该把他也当成兄长才是。”
      听周瑜一番言论吗,孙权也微微有些激动,他毕竟接手孙策的功业没有多久,如今有周瑜这番言语,心底隐隐的多了些野心,便忙点头:“我亦将公瑾视如兄长,以后绝不提送质子之事。”
      周瑜这才松口气道:“那茹儿随我去军营之事主公怎么看?”
      孙权无奈的笑笑:“方才我欠考虑,急了些,既然她一直想去军营,那就随她吧!”

      孙茹回到内院收拾东西,淡漠的站在回廊上看着哭哭啼啼吵着要一起去的孙绍,却未发一言,连上前安慰的打算都没有。大乔在一旁抹眼泪,一副想上前却又不敢的样子。

      第二天天一亮,孙茹没和大乔和孙绍辞行,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打马匹离去。

      一轮红日慢慢自东方升起,孙权的站在城门口送周瑜和孙茹,只见孙茹走了一截又转回来,抬头看着孙权,大声道:“叔父好好照顾绍儿,如若绍儿被送去曹营,不用等北方的铁骑前来,我自会带兵踏平江东!”

      本来已不计较昨日的顶撞,如今闻此言,孙权指着孙茹怒骂:“你这个逆子!我是你叔父!”

      “哈哈,叔父现在发现也不晚!”孙茹笑着回道,在孙权怒不可遏之际一夹马腿快速转身,飞奔而去。

      清晨的凉风风呼呼的吹着,夹杂着丝丝寒气吹得耳朵生疼,孙茹心底的离伤无法道明,便只能任由马快速奔驰着,什么都不去想,眼泪流出来还未流到脸颊便被风吹散了,今日之别不知何年才能再见,孙绍在城门口那一声声“啊姊!”成了孙茹心底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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