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书生意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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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取？孙茹见少年一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样子，心底对他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的小县城还能遇到这般人物！
之前觉得世间男子无人能和姨父与孔明相比，如今遇到这少年，她忍不住开口：“看来姑姑说的没错。”
少年见孙茹冒出毫无关系的话，笑问：“何解？”
“姑姑说：江东自古出英雄”孙茹答。
闻言，少年爽朗的大笑：“那，现下公子是否放心与在下共商大事了？”
他爽快，孙茹也不做作，直接走近他作揖道：“多谢公子看得起我孙茹。”
少年还礼：“在下陆逊，见过孙公子。”
二人见过礼后，相约着离开县衙到茶馆商议。
入座后，孙茹问：“依公子之见，当如何智取？”
陆逊端起茶碗轻抿一口茶，然后问：“公子是何身份？”
孙茹愣了一下，回：“你想用我的身份让县令贾茂开仓施粥？”
陆逊摇摇头：“你只猜对一半！”
“何解？”孙茹问。
“公子先将身份告知在下吧，这样在下才能知道此计能否行得通”陆逊回。
孙茹见陆逊并无歹意，干脆亮出霸王令道：“江东孙茹，吴侯府的大公子正是我！”
见到霸王令的瞬间，陆逊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抬眼看了看霸王令后，只是低头喝茶不语。
一看他这样，孙茹急道：“我身份也亮了，你是不是该说说如何智取了？你有时间喝茶，外头那些难民可没时间等了！”
顿了一下，陆逊才似下定决心道：“我去敲门，待我被打得半死不活后，你带我去县衙后门，以你的身份去闹，贾茂就算再嚣张也不敢硬着来，定会想办法息事宁人，到时候你不用漫天要价，只要他能施一次粥便好。”
这算哪门子的智取啊？孙茹惊讶得睁着大眼睛看着陆逊，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了会，她才道：“若我的身份不比贾茂的高呢？贾家当年追随光武帝复国，是世袭忠臣！”
陆逊轻轻吹了吹茶水后，笑道：“现在是建安六年了，恕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还有几人记得光武皇帝？再者，贾家的人有了世袭也只能一直做个小小的县令，这贾茂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但让你以身试法，算不上智取，或许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孙茹手撑着下巴思忖道。
“若非我跟着你见县令，别人恐怕没能耐说动他施粥”陆逊笃定道。
见孙茹还在犹豫，陆逊又道：“如你所言，那些难民没时间等了，待想到其他办法，或许又有另一批人饿死了。”
说起这个，孙茹想起了一路的所见，那些失去亲人的孤儿，那些啃树皮吃树叶的流民。
便咬牙拍案而起：“那就依公子之言，若事成了，我孙茹定想办法找最好的郎中来给你医治。”
言毕，她又吩咐道：“碧荷，给这位公子准备一套上好的衣服，你家大公子我今日终于要干件大事了。”
见孙茹一脸的豪情，碧荷原觉得有些不妥还在犹豫，却只得不情愿的下去准备了。
大家都换好衣服后，在路上，孙茹好奇：“你如何知道去后门就能见到县令？”
“我已追查他一些时日，前门被堵住了，但后门很隐蔽，所以他常从那里出来，每日太阳快落山，要宵禁前，他都会去勾栏院看舞姬跳舞”陆逊回。
“勾栏院？这地方也有？”孙茹惊讶道，问完又想起曾听闻那里出来的女子都是不怎么能见光的人，于是脸突然就红了。
陆逊没发现她的异样，只是眼神凝重的看着远处回：“有昏官的地方就有勾栏院，更何况贾家已经不止一代了。”
孙茹听了，想起一路上姑姑告诉自己的那些，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丹徒的情况，这话题太沉重，于是转移：“公子祖上是哪里的？”
陆逊的脚步猛的停了下来，顿了会，才扭头看着孙茹：“逊，祖上是九江的。”
“九江郡？曾有听闻，未曾去过”孙茹摇摇头回。
陆逊微动了动嘴角，似要说什么，却只是转身继续向县衙走去。
门口的难民见孙茹和陆逊又回来了，忙两眼发亮的看着他们，然后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
行至离门口仅有几步的时候，陆逊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吧。”
孙茹点点头后，紧张的看着陆逊去敲门。
陆逊大喊道：“还请县令大人开仓施粥！”
他喊了几声，大门依然紧闭，当喊到第八声的时候，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几名大汉举着长棍冲了出来。
“又来了个不怕死的！”见到陆逊一身华贵的衣服，愣了一下，问：“公子是何来路？”
“在下无甚来路，只是一位急于帮助难民的书生”陆逊不卑不亢道。
“呸！”大汉啐一口道：“没来路还来送死，真是活腻了”言毕，噼噼啪啪开打了。
孙茹留条眼缝不忍的看着那些大汉你一下我一下的毒打文弱的陆逊。
她很想冲上前去，但只能忍着闭上眼数那一下下毒打声。
大汉打完后，啐一口吐沫骂道：“瞧好了，再有谁敢敲门，下场将比他还惨！”
他们说的没错，陆逊的下场比之前那些被打的人还要惨。
待大门关起后，孙茹忙上前去扶陆逊，他的后背已经被血染红，整个人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陆逊虚弱的向孙茹伸出手道：“快，他出府的时间就要到了，快扶我过去！”
孙茹被吓哭了，哽咽道：“要不我们先去看郎中可好？”
陆逊摇摇头：“那就前功尽弃了，我只是受伤，不至于死，但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就要饿死了。”
将陆逊扶起后，孙茹看了看门口的难民，有个母亲还在哺乳，可她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这些难民此时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于是她擦了眼泪对刚刚赶来的聂威道：“你和碧荷扶好他，现下，是时候回击了。”
聂威是陆逊的侍童，之前忙着去办其他事情了，待知道陆逊的计谋时他心里也反对。
可是来晚了没赶上，其实他宁愿挨打的是自己，当看着难民的尸体不停的被清理出丹徒时，公子的心情一定比死还难受，所以他只是默默的支持着陆逊。
到了县衙后门，的确如陆逊所言，后门隐在一片翠竹林里，弯弯曲曲的小道走了好一会才见到一个朱红色的小木门。
他们四人才至门口没多久，就看到一顶灰色小轿从里面抬了出来。
见状，孙茹大声喊道：“县令大人好雅兴啊，城里每天都有人饿死，竟然还有心情莺歌燕舞！”
抬轿的轿夫见门外的突然有四个陌生人挡道，忙停下脚步防备的看着他们。
孙茹又接着道：“贾茂，你不会想一直这样躲着吧？若你喜欢躲在轿子里，日后这县衙你就别住了，我让叔父赏你一顶大轿，你日日住在里面，怎样？”
这下，轿里的贾茂终于动容，他喊了声“停轿”后，慢悠悠的从轿里走了出来。
孙茹曾看孙策在大殿与大臣议事，怎样的官员都见过，但如贾茂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不用开口，一眼就让孙茹呕心，满脑肥肠就罢了，那一双斗鸡眼此时咕噜咕噜的看着自己，差点就没让她破了脸上的威严。
贾茂看了看他们四人后，不悦道：“何事拦轿？你们可知打扰本大爷的好事是何下场？”
孙茹淡笑道：“那你的人打了我的人又当如何？”
贾茂看了看受伤的陆逊后，傲慢的问：“他是我的人打的？你哪只眼睛见的？”
“你！”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无赖之人，孙茹气急。
陆逊伸手按住孙茹的肩膀后，直起身子道：“贾大人如今是何语气与少主公说话呢？”
听到“少主公”二字时，贾茂愣了一下，斗鸡眼又开始将眼珠子拼命的往中间挤了，再次打量完孙茹后，问：“你是何人？”
孙茹还未开口，陆逊大喝：“放肆，大公子的名字也是你等配问的吗？”
闻言，贾茂被吓得抖了一下，忙回：“还请大公子告知下官。”
孙茹见贾茂被吓傻了，得意的看着陆逊。
只听陆逊接着道：“吴侯府的大公子在眼前，你还不快赔罪？”
“大公子？”贾茂惊讶的看着孙茹，见陆逊发狠的眼神忙跪下道：“不知公子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绕过下官！只是下官想看看您是否有霸王令，曾有耳闻霸王令已经交给了侯府的大公子。”
孙茹早就想到了，于是从怀里掏出霸王令在他眼前晃了晃道：“瞧好了，如假包换！”
贾茂看到令牌上的“霸”字，吓得只一个劲的擦汗，连话都答不上。
孙茹见状，淡淡道：“你伤了我的人，可想好怎么弥补了？”
“还请大公子绕过下官”贾茂忙叩首。
“我见外面的流民甚多，不知大人能否割爱开仓施粥？”
闻言，贾茂猛的抬头看着孙茹，见陆逊的眼神后，又忙低下头道：“本县的库存已不多，还得上交朝廷，若施粥的话库存出错，下官如何向典农校尉禀报？”
“典农校尉那里我自会去说，待你施粥后，我会差人从毗陵送粮来，你勿需担忧”孙茹道。
听一个小孩说这样的大话，贾茂有些犹豫，但又不敢反驳，他忙求助的看着一旁的轿夫。
轿夫走近他，与他耳语一阵后，他好像突然有了胆子，连跪都免了。
起身后，他得意的看着孙茹道：“天下如今还是汉室天下，江东终归姓刘而非姓孙，所以我得先写奏章向朝廷禀报才行，若皇上准奏了，我便开仓。”
孙茹被气到了，指着贾冒：“你是有意的吧？如今流民慢慢饿死，待皇上准奏时，人恐怕早死光了。”
贾茂摊手无奈道：“下官也没办法，程序就该如此。”
孙茹刚想怒骂，陆逊拉住她后，淡笑道：“大人是觉得自己世袭了官位，不怕孙家了是吧？若孙家要屠了丹徒县城，你觉得还会有丹徒县令吗？”
贾茂一听，怒道：“你们敢威胁朝廷命官！这是造反，我要上报朝廷！”
陆逊冷笑：“就怕你还没报上去，丹徒就没了，可听过曹丞相屠城的故事？”
言毕，见贾茂有些傻眼，他又看着轿夫道：“想不到，丹徒的县丞除了管公务，竟然还做轿夫，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原来那个轿夫是县丞，难怪贾茂会向他求救，比起贾茂，这县丞还算识相一些，不过陆逊更厉害，竟然查了这么多。
思及此，孙茹敬佩的看着陆逊。
县丞听陆逊提起自己，挑眉瞥了眼陆逊后回：“作为县丞本就是替县令分忧，做这些何足为奇？”
“方才的主意是你出的吧？若丹徒县都没有了，你县丞又该做些什么呢？”陆逊问。
“孙家敢吗？你们别忘了，天子还在许昌”县丞回。
闻言，陆逊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县令毛骨悚然后。
他回道：“县丞怎就如此信任许昌的天子呢？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他早已自顾不暇，你们又算个什么东西？”
县丞怒极：“你这是大逆不道！”
陆逊摇摇头笑笑：“天下人都知道曹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若非有孙家，你这县令还能夜夜美人在怀、鼓瑟笙箫？只怕胡人的铁骑早已踏入江东了吧？”
县丞词穷，只低着头看着地上不语。
贾茂见状，怯怯的看着孙茹问：“若我施粥，大公子可否绕过下官？”
“方才已说，不但绕过你，还能还你粮食填仓”孙茹回。
“好，既然如此，下官这就差人去办”贾茂言毕，忙下去张罗了。
县丞无奈的轻叹一声，深深的看了眼孙茹后，也跟着县令转身。
见状，孙茹忙喊：“大人应该将我们请进府，然后请郎中来给我这位朋友才对吧？施粥的事，大人不用亲自参与。”
陆逊扯了扯孙茹的衣袖，低声道：“万一他变卦如何是好？”
孙茹道：“你放心，他如今吓怕了，若真要变卦，我们住在哪里都一样，如今住县衙还可以省些银两不是？”
见孙茹调皮的笑，陆逊无奈的摇摇头后，跟着进了县衙。
进了县衙，将陆逊在客房安顿好后，贾茂去找郎中了，碧荷也忙去找孙尚香了。
县衙很大，也很讲究，仅仅是客房，里面的摆设都极其奢华。
转了一圈后，孙茹咋舌道：“瞧瞧这里，竟然比暖阁还有档次。”
“暖阁？何处？”陆逊问。
“吴侯府，我母亲原来的房间”孙茹边用手抚过墙上的画边回。
陆逊听了，只是若有所思的打量孙茹，他到底是谁？吴侯府真有这么大的公子吗？
少顷，孙茹问：“你是如何得知我身份不凡的？我自认为乔装得很好呀。”
陆逊回过神，神秘的笑笑：“猜的！”
孙茹不信的看着他：“莫不是唬我的吧？这也能猜到？”
陆逊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
过了会，郎中来了，给陆逊开了些药，然后给他上了药，交代一些事项后退下了。
见贾茂一脸讨好的侯在一旁，孙茹不耐烦道：“城里是否已经开始施粥了？设了几个粥棚？”
贾茂擦了额头的汗后，回：“已经在施粥了，城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设了粥棚。”
“那就好，你先退下吧，我朋友需要休息，你今日之功我自会禀报叔父”孙茹不耐烦道。
闻言，贾茂如释重负，乐呵呵的退了出去。
聂威出去煎药了，屋里只剩下陆逊和孙茹，他突然开口：“你可识得九江陆家？”
“不知道，九江陆家怎么了？”孙茹边在屋里东看看西瞅瞅边回。
闻言，陆逊又像之前那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会才回：“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孙茹忙着鉴赏屋里的宝贝，没发现陆逊的异样。
喝过药后，陆逊睡着了，孙茹原想边守着陆逊边等孙尚香和碧荷，谁知竟然也趴在榻前睡着了。
到了夜里，她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聂威一声大喝：“谁敢动我家公子！”
她惊得一骨碌坐了起来。
一睁眼就见到之前打陆逊的大汉此时架着陆逊，而聂威手脚被绑住了，她忙惊呼：“你们想做什么？”
贾茂淫/笑：“做什么？你认为该怎样对付你们这些骗子呢？”
“什么骗子？”孙茹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了。
“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装了！我已查明，先主公的大公子如今尚在襁褓中，你的身份是假冒的，你那霸王令应该也是假的吧？”
“你！简直有眼无珠，谁说吴侯府的大公子还在襁褓中？你去江都打听打听，拿了霸王令的人是不是我这样的年岁”孙茹怒道。
见孙茹急了，贾茂得意的回：“方才是谁说了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我会去江都查明，但这之前，还得委屈各位继续做客了。”
孙茹气急，刚要还嘴，就被两名大汉狠狠的从榻上拉了下来。
这时，她才发现全身无力，便怒骂：“你个小人，对我们做了什么？”
县丞得意的笑道：“放心，只是暂时让你们没力气而已，大公子是县衙的贵客，我们敢对你怎样呢？”
说完，他扭头与贾茂相视后，一起“哈哈哈”大笑起来。
孙茹被拖出屋子，她边走边骂：“你们要把我们带去哪里？最好别让我有机会出去，不然我让姨父灭了你们贾家！”
身后的贾茂看着孙茹的背影，假装害怕似的回：“我好怕啊！不过还得看你在地牢能熬多久。”
言毕，又和县丞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彻县衙府的上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书生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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