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一剑舞琴音》暮色渐蓝

5、第五章

　　曾经来过此地的百里屠苏未作多想，便径直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了过去。方兰生虽然奇怪为何他如此熟悉此地，却也没有多做言语，只是在后面对着少恭嘀嘀咕咕，而欧阳少恭依旧挂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微笑表情应付方兰生的唠叨。
　　“此地便是山寨主厅，我一人进去便可，你们在外小心等候，莫要被人抓住。”百里屠苏连头都没有回一个，只是扔下这句话便向里面走去。
　　“喂木头脸，你一个人能行么，不用本少爷帮忙？”方兰生腰一插，手一指，眉头一竖张嘴便是不满的话语。
　　“你在外护着欧阳……先生。”忽略掉话语中诡异的停顿，屠苏对于总是不满他行为的方兰生的话完全无所谓。
　　“哼！你……”
　　“好了，小兰，少侠如此决定定是有其打算，小兰莫要胡闹才是。”少恭伸手拦住愤愤然欲冲上前理论的方兰生。
　　见拦住他的是少恭，方兰生不甘不愿地收回脚步，却依旧伸着手指着百里屠苏道：“哼，将少恭交给你我才不放心，我定然会好好护着少恭的！”
　　这一次屠苏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一脚踹开了山寨主厅关上的大门，方兰生急忙拉着欧阳少恭躲到一边。
　　大厅内的喧哗声在门被踹开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正对大门的位置坐着一个人，身材瘦长，面容看起来有些阴狠的样子，他手中握着两颗圆润的珠子，腰间插着一把拂尘，还梳着一个道士髻，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
　　那人将眼睛转向门口的屠苏，眼中闪过一抹幽绿的光。
　　“大胆！你是什么人！？居然敢闯到这里来，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门口一个小喽啰被惊了一跳，站起来扯着嗓子问道。
　　“翻云寨。”三个字。
　　“知道你还敢来，我告诉你，我们大王可不是好惹的。”那小喽啰还要继续多言，被百里屠苏一剑挥去在胸前划了一道口子，然后一脚将人踹到一边，冷眼直视那正座上的人。
　　“废话少说，来战。”
　　百里屠苏仍是冷着一张脸，完全无视满前挥舞刀剑的人，冰冷的视线锁定在正对面的人身上。
　　那人嘴角牵起一个僵硬的冷笑，“哦~你倒是很有信心，那么，便来吧~”诡异的语音落下，他一挥手，绿色雾般的荧粉四散而去，那些原本挥舞刀剑虚张声势的喽啰在接触到荧粉的瞬间突然动作变得僵直，却也变得狠辣和不要命。
　　“尸毒？！”此时门外却传来少恭的声音。
　　听闻此声，百里屠苏刷的两剑将向他重来的两个喽啰斩成两半，两步并作一步走到门口的两人身边。
　　“为何进来？”
　　“少恭见方才我们路过的地方有丹室，担心这里的人会用什么药物，不放心一定要进来看看。我没办法只好陪着少恭进来了。”方兰生一手握着佛珠将少恭护在身后下意识的回答道，却在说完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伸手一指，道：“木头脸，你，你刚刚杀人了！你居然杀人！”
　　“作恶多端者，为何不可杀。”
　　“可是他们都是普通人啊，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应该送去官府才是。”
　　百里屠苏回身又是两剑，道：“心智已失，虽为常人，却与妖物无益。”
　　“你，你——！气死本少爷了，反正杀人就是不对！我看你该不会是哪里的杀人狂魔吧！少恭你可要理他远一点，小心他狂性大发伤了你。”
　　少恭却仍是一副微笑的表情，视线淡淡地扫过面前的人，口中却是对方兰生的话，“小兰，这些人已经中了尸毒，若不解毒很快便会尸化，此地并无解药，我也无法在这里配置。”
　　“可是……”
　　方兰生还要说什么，而这边完全无视他的百里屠苏，已然将拦路的小兵全部解决，他正站在首座上人面前，长剑稳稳地指向那人喉间。
　　可那人却不见依旧怪异的微笑：“这位可真是武艺超群，令人心生向往~”言语之间神色淫猥。
　　屠苏手一抖，剑尖往里一送眼见就要刺破他的喉间。
　　却见眼前人突然消失，有声音从身后传来，猖狂而阴险，“哈哈哈哈，可是，却不是我的对手！你们还是乖乖投降的好，我会好好的~~”未尽言语中的暗示听的方兰生一阵火大。
　　“看我的！”说话之时，兰生手中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智拳印！”
　　晕黄的光从佛珠中散发出来，暖融融一片祥和之感，那光晕凝在一起飞向转至屠苏身后的山大王。
　　却见那人咧嘴一笑，“雕虫小技！”人影转瞬不见，那光就直冲着百里屠苏而去。
　　所幸屠苏早有准备轻松避开，只是看向方兰生的眼神里，怎么看都含着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意思。
　　“气死我了！”方兰生气得跳脚，却不敢再随意发招，怕误伤到与之缠斗的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手中长剑隐隐闪着冷光，随着那人飞快的出现又消失，屠苏也飞快的变换的位置，几乎那人一出现，他的长剑便已经跟在身前。
　　几回合下来，那人气定神闲的面上也有了一丝裂痕，“哼哼，看不出你还有点本事，那我可就不玩了~”言下之意，是打算出真招了。
　　“灵虚三才阵。”回应他的是屠苏冷冰冰的五个字。
　　蓝光乍起，将还在自鸣得意的人束缚在阵法的中央。灵虚三才阵虽然需要三个人才能发动，但是方才缠斗之时，屠苏已将蕴含灵力的符纸置放与阵法三方，虽说这样只能维持一下阵法，却也足够。
　　“玄真剑。”透明的剑如雨一般落入阵法中心，“凡心修术，却入魔道，霍乱苍生，我岂能留你性命！”
　　“啊——！”方才还在自鸣得意的人现下只能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再无动静。
　　“少侠，果然好功夫。”欧阳少恭已经跨过横尸遍地的大厅站在百里屠苏身后。
　　屠苏转身，看向进来的两人，方兰生的脸上满是不忍和对屠苏的不满，兀自在哪里念叨，“妄造杀孽，木头脸，你会遭报应的。”
　　“炽炎术”，百里屠苏看了方兰生一眼，以术法唤来火焰焚尽那些倒地的尸首，破天荒的开口，“我若不杀他们，便会有更多人因此丧命，尸毒难解，若不焚烧尸首，便会扩散至他出，到时便是哀鸿遍野，如此这般，你还觉得应留他们性命？”
　　他知道自小修习佛法的方兰生，看不惯他如此杀生，但他也不愿意就此被认为是草菅人命之人，面前这个还在愤懑不已的少年，是他曾经的挚友，虽然现在的人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但是他不希望这个有着同样的脸同样的身世同样的性格的人成为他的仇人。
　　“小兰，少侠所言甚是。”站在一边的少恭开口，屠苏侧眼看去，那人站在一地尸首中，却依旧温文淡定，不见丝毫慌乱，杏黄的衣衫，衬着从门外射进来的光，隐约竟似笼罩了一层光晕一般。“我手中没有药材接不了尸毒，若不杀死他们便会化为活尸，到时候凡是被他们碰到的人都会被尸毒所染，那边麻烦了。”
　　方兰生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两人说的没错，心里却依旧不喜欢如此这样，只好不满地抿着嘴跟在后面。
　　“可知其他人关在何处？”
　　“应是在主厅后的寝屋中。”
　　“我速去速回。”百里屠苏言罢，朝后面走去。
　　少恭欲跟过去，却被方兰生拦住。
　　“少恭，你是不是认得木头脸？”方兰生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开口问道。
　　“小兰何处此言，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少侠。”少恭依旧温文地笑着。
　　“可是……可是，木头脸没有告诉过你他的名字，你为何，知道他姓百里？我……我总觉得你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某个久别重逢之人一般。”方兰生定了定神，他这个好友连说谎都可以面不改色的，他可一定要问清楚这件事情，少恭和那个木头脸，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总觉得少恭在算计些什么。
　　“呵呵，小兰当真是敏锐至极，你可记得我前段时间曾出门游历一番，便是在南方遇见过他，可是百里少侠似乎已经不记得在下了。”
　　真的，是这样么……
　　看着面前少恭笑得仍旧是神色不动，兰生这个问题，怎么也问不出口，他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觉得，不能告诉面前的人，半晌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原来是这样，我们跟过去看看吧，别让那个木头脸笨手笨脚坏了事。”说罢就往后面跑去。
　　被落在身后的欧阳少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面上神色微微有些变幻，唇角的笑意带上了一点兴味，“屠苏还未察觉出什么，到是让小兰觉察出来了……屠苏，或者说韩云溪，你这次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寝屋的房门被推开，可是百里屠苏却没有进去，他站在门外看着里面，过了一会儿，方兰生也过来了，刚想问怎么回事，却也被屋子里的情况吓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木头脸！？”
　　“我来时，便已然如此。”屠苏的手紧了紧，声音低沉。
　　“……他们竟已惨遭毒手，还被横尸在此？！”少恭紧跟在后面走来，见此情形，一向温柔的嗓音也带上了怒气。
　　“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方兰生狠狠的一拳砸在门框上，屋内地上倒着两个人，床上还有一个，显然气绝已久，尸身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更有些不堪的伤处。
　　这些人几日前还是如此鲜活，或是才华横溢的书生，或者年轻气盛的公子，而今却只留的如此凄凉的景象。
　　“……我们先将他们的尸身收拾好吧，然后赶回琴川，与衙门说明此事，好叫他们的家人将他们接回家。”少恭安抚地握住兰生紧握成拳的手。
　　几人不在言语，将那几人的尸身清洁整理，放在屋外的空地上。
　　“我会在此布下法阵，以防有人毁伤尸体。”屠苏伸手在空中虚划，蓝光闪烁将那三人环绕其中。
　　“如此甚好，我们速回琴川。”
　　三人出得翻云寨，一路不见有人拦路，显然是树倒猢狲散。倒得管道跟前，屠苏却停住了脚步。
　　雾灵山涧，他记得便是在此地遇见了晴雪……
　　“少侠为何停下？”少恭见此不解的问道。
　　“我寻别道去，不与二位同行。”屠苏也不多做解释。
　　“啊？木头脸，你不和我们一起走？”方兰生诧异的看过来。
　　“我还有事。”
　　“那……就不勉强少侠了。”少恭拉住还要说什么的兰生，“琴川再见。”
　　“保重。”
　　看百里屠苏已然走远，兰生瘪瘪嘴看向一边的少恭，“少恭你怎么就让他走了？”
　　“小兰，莫不是觉得一个人路上护不了我，还需百里少侠相助？”听闻此言，少恭笑笑如此问道。
　　“谁说的，我才不用那个木头脸帮忙。”
　　“那还不快走？”
　　“哼，少恭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出事的！”
　　“好了小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