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一剑舞琴音》暮色渐蓝

39、第三十九章

　　本来是打算去见见家长的，奈何天下不如意之事甚多。
　　瑾娘的一封信，打乱了几人的计划。
　　信上说，她闲暇之时，观百里屠苏生辰八字，竟然较之前次有变动迹象，隐约显出去路尽断，前尘梦还，一切重归初始的卦象，有些担心，希望百里公子能再赴江都，她愿开天眼为君一看，并附言，望少恭也能一道同行。
　　“所以百里公子是打算先赴江都那位瑾娘之约？”红玉挑眉询问，“听公子所言，这位瑾娘姑娘是位奇人，可惜无缘一见，若是公子决定了，那红玉便先回天墉城。”
　　“嗯。”屠苏点点头，加上一句，“此行事毕，我定回天墉拜见师尊。”
　　“如此甚好，那红玉便告辞了，此次多谢欧阳长老招待，长老若得闲暇，也可来天墉城，我等亦尽地主之谊。”
　　“多谢姑娘盛情。”少恭点头，红玉亦不多言，就此离去。
　　而后，少恭转身看向身旁的屠苏，道，“那么江都之行，少侠可要让在下陪同了。”
　　屠苏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腾翔之术，眨眼千里，转眼已至江都。
　　如今天色尚早，花满楼还没开门，两人走到门口时，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女子闲散的来去。
　　二人从敞开的门走入，无视掉那些好奇瞅过来的目光，一路行至主楼门口。
　　少恭伸手拦住一位路过的女子，“可否替在下通传一声，便说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应邀来访。”
　　“原来是来找我们老板的~”那女子娇笑一声，“嗯，这般俊俏，的确是我们老板喜欢的类型~两位里面请吧，老板有交代过呢~”
　　欧阳少恭面不改色点头称谢，而百里屠苏依旧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半掩的门扉。
　　大厅里空荡荡没什么人，那女子随手指了指边上的椅子道，“你们随意坐，我进去和老板说一声~”言罢便掀了帘子往内室走去。
　　半晌瑾娘从内室走了出来，依旧是盛装，不过神色有些古怪的样子。
　　她一出来，目光便落在沉默不语的百里屠苏身上，上下打量很是疑惑不解的样子。
　　“瑾娘？”少恭开口问道，却见瑾娘越看越是惊疑不定。
　　见对方并无反应，少恭又道，“瑾娘有话不妨直说。”
　　“少恭，你与他这些时日可是一直都在一起？”瑾娘被喊了两次才开口，然后侧身问道。
　　“的确如此。”
　　“那便难怪了。”她叹了口气，“我早先见到他便察觉他与你命数相交，你们若相处时间长了，他之命运，定有变数，却不曾想过，会变得如此之快。”
　　“此话怎讲？”少恭挑眉看过去，他自己也知道他二人命数纠缠不休，却不曾想过，来此异处之后，竟会有命数变化之势。
　　“他原先前路一直不明，命数不甚清晰，我观命数年，不曾见过这般情景，不由有些诧异，便暗自记下，几天之前，一时兴起便再去观之，却见那命数变得清晰却也明显有所变动，”瑾娘皱眉，“原先虽不见清晰的命数，却知道他前路是孤孑一人，虽说顺遂，却也寂寥，可如今见到却是双星缠绕，与少恭你之命线纠缠，然后双双走向毁灭之途，我不由担心，便喊你二人前来一看。”
　　“如今，可有结果？”屠苏听此言，也皱眉看过来。
　　“二位稍等。”瑾娘点头，而后闭目凝神，半晌才睁开眼睛，“百里公子与少恭的命数已然纠缠不清，日后怕是会相关甚紧，而且，我看前路凶煞之气缠绕，还有些不明来由的梦魇邪念纠缠不休，最终消散于……”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瑾娘陡然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瑾娘！你……”两人连忙上前扶她。
　　“咳咳……”艳丽的女子这一瞬间的神采，只能用花容失色来形容，她轻咳两声，“大约是泄露了天机，苍天不许我将最后的地方说出……”
　　“你……”屠苏也忍不住关心询问。
　　“哈，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是没事，之前一直看不清公子命数，当是怕我暗窥了天机，如今几度测度，终于明了真相，但是苍天依旧不许我言明……”瑾娘神色有些无奈，“我原先想还可以帮上你们一把，如今看来，却也没什么作用。”
　　少恭见状微微一笑，“瑾娘好意少恭心领了，如此也无需自责，还是莫要因此连累自身的好，”说罢，他神色渐冷，“苍天算什么，我之前途，自由我来定，与苍天何干？”
　　“少恭自是好胆色。”瑾娘就着两人的手慢慢站起来，整了整衣饰又轻轻笑起来，“不过，却也不是没有空子可以钻的。”
　　“瑾娘是指……”少恭挑眉。
　　“我知道有一处名唤幽都，是一处被神秘力量所笼罩的异地，若能去往那里，此劫或可解。”瑾娘挑起唇角。
　　“幽都……”屠苏有些诧异，没想到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正是，那神秘力量与纠缠你二人命数之力有出自同源之妙，你二人往那里一探或许有所收获。”瑾娘点点头，又道，“我已翻阅资料，得知那幽都入口应在中皇山之中，可是具体之处不明，只得让你二人自行去找了。”
　　屠苏沉默不语，少恭微笑道，“那便多谢瑾娘相告了。”

　　二人出的花满楼来，一时都不曾说话，最后还是少恭先开的口，“少侠可是想起晴雪姑娘？”
　　“……嗯。”提到晴雪，屠苏总是异常的沉默，大约这个纯澈天真的少女是他心头解不开的结。
　　“此行去幽都，说不定可见到另一个晴雪姑娘，若是得见她安好，少侠可能放下些心来？”少恭这么问，眼光幽暗，显而易见的不满。
　　许是察觉到不满，屠苏这次多说了些，“我总是愧对于她。”
　　“晴雪姑娘是洒脱女子，又对少侠倾心若此，”这倾心二字某人咬得极重，“自是不希望少侠心中愧疚，她既已回到那边，又知晓你平安，定然会好好生活，而这边的晴雪与你我二人皆无关联，你又何必挂心。”
　　“我知晓……”屠苏不再说话。
　　“呵，你知晓却是没那么容易放下~”少恭伸手握住身侧之人，“我虽多少有些不满，却是无妨，你我时日长久，自可慢慢来。”
　　屠苏手动了动没有从他手中抽出，只是换了个话题道，“方才照先生所言，是欲先去幽都？”
　　“正有此意，偌大个天墉城自是不会长脚跑了，但是……”少恭微微一笑，“我虽不信天命，但此事关乎你我命数，我还欲与少侠长久相处下去，自然需要小心些。”
　　“嗯，”屠苏点头，“那便去吧。”
　　“呵呵，少侠可当真是有些急不可耐，”唇角一挑，少恭眉眼含笑，“不知是急着去幽都看看晴雪安好，还是急着想要去完幽都，去见你那仙人般的师尊呢？”
　　“先生。”屠苏皱眉。
　　“呵呵，少侠莫要生气，不过玩笑而已。”
　　屠苏沉默，以防再被调笑，同时心中却想起一个人——他离开乌蒙灵谷时见到的巫咸。
　　不知幽都此行是否会见到他，他和尹千觞又是什么关系？若尹千觞便是巫咸，他为何要装作不认识自己，若不是同一人，尹千觞又从何来，和巫咸是何关系，和自己还有少恭又是什么关系？
　　他还在沉思，这边少恭又开口，“中皇山之路少侠应当比我熟悉，那么此行便要靠少侠领路了。”
　　“嗯。”屠苏应声，两人转头便往城外走去。
　　此时身后一声鹰啼，一抹白色的影子自天空划过飞入身后的花满楼。
　　“阿翔……”屠苏下意识回头看去，以他的目力，正好能看到一只白色的鸟儿停在石桌上立着，身形有些肥硕，除去脖子上少了那项链，分明便是他所熟知的阿翔。
　　院子里远远跑来一个绿衣的姑娘，冲那鹰唤道，“哎呀，是阿宝少爷回来了~老板可急死了~快随我进去看看~”
　　听到这声音，屠苏不禁一怔，随即有些失落，“是阿宝……”
　　“阿翔如何，阿宝又如何，少侠总是拘泥些过去的事情，此处本就是异世，少侠若要拘泥，便拘泥于我一人可好？”少恭伸手拉人，“走吧，莫要耽误了。”
　　屠苏被拉得一动，脚下却是已经跟了上去，“我总归是有些怀念的。”
　　他这么说，不知是解释给谁听，“怀念罢了。”
　　“嗯，走吧。”
　　两人出得城外便又运起腾翔之术，中皇山，即刻便在眼前。

　　漫天白雪，天地间一片洁白无瑕，便是中皇山。
　　此处终年积雪，四处皆是冰山或者冰晶石柱，天空中日光落下，便觉白的刺眼，一眼望过去，甚至连哪里有路都找不见。
　　所幸上次来时，有晴雪带路，走过一遍，便也记下了，两个人便由屠苏领着往前慢慢行去。
　　这样终年积雪不见人烟的雪山，总是会有些精怪之物，不过这些看起来很可爱顽皮的冰球却是不好对付，虽说两人应付得轻松，但是次数多了，也不免有些无奈。
　　二人虽说小心再小心，却还是碰上几个，磨磨蹭蹭耽搁半晌就到了中皇山深处的入口。
　　“晴雪曾言，此处有蛊雕守护，不许外人进入中皇山深处，”他停了停，皱起眉来，“可是为何此处不见蛊雕？”
　　“许是之前有来人给打散了吧？”少恭随口猜测道。
　　屠苏的眉头却是皱的愈发紧，“蛊雕灵力聚成，便是打散数天以后还会出现。此处不见蛊雕，若是有人来过，定是前来不久，若是没有……这幽都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吧？”
　　“那可不是好事。”少恭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猜测无益，进去再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