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伊人》月影秋纱

11、第 11 章

　　忽然书房的门被平靖远打开了。
　　“启禀皇上，微臣在城门外等候多时却没有迎来郡主，是否其中有诈？”平靖远不安地说道。
　　宋真宗大为不解地紧缩眉头。凭大辽的实力攻打大宋绰绰有余，还用得着拿赵含青做人质吗？况且他绝对相信耶律阮的为人，他不会傻得放弃随时可以妥手可得的几千万岁币。蓦然，元昊阴险狡猾的嘴脸跃入他的脑中，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应该是他做的好事。
　　这时，太监恭敬地呈上一封密涵。密涵出自元昊之手，上面写得很清楚，若想救含青必须得派一个人前去兴庆商议，如有多带着，赵含青必死无疑。果然是那个元昊干的，现在如果真的派一个人前去兴庆商议，那是件相当危险的事，他不能保证元昊真的会信守诺言。

　　“皇上，这密涵可有提及郡主？”平靖远急切地问道。
　　宋真宗黯然地点点头。
　　“提是提了，只不过元昊那只老狐狸要我只需派一人前去兴庆商议。”
　　“皇上就派微臣前去吧！”平靖远不假思索地说道。
　　宋真宗当然十分肯定平靖远的能力，他可是大宋不可多得的人才。此次前去兴庆，并不是单纯的商议，他知道去的人必须得冒着性命危险，他宁可舍去大宋几百万臣民，也不能让他平靖远去送死。

　　“朕不同意！这太危险了！”宋真宗有力地驳回了他的请求。
　　“但是如果我不去，又怎能体现出大宋对此事的重视。皇上请相信微臣的实力，微臣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平靖远急切地乞求道。
　　宋真宗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希望你可以救出含青。防人之心还是不可无啊，特别是对于元昊。朕会派一个精骑部队紧随你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含青的安全。路上小心！”
　　“臣遵旨！”
　　宋真宗看着平靖远离去的背影，沉重地叹了一口长气。

　　同时在上京皇宫，耶律隆绪也收到了元昊的来信。
　　“他元昊可真会来阴的。竟然敢打我们大力偶啊的主意，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耶律隆绪气愤地捏紧那张纸团。
　　“皇上，那我们该不该去兴庆一趟呢？”耶律俊问道。
　　耶律隆绪缓步走到窗边，陷入了沉思。
　　“我现在只是怕他不会这么爽快的放人。他的为人你我都很清楚，只怕他会来个一网打尽。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
　　“但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哥死吧？”耶律俊担心耶律炀，语气自然也就加重了不少。
　　“耶律俊，此事不宜如此急噪。”耶律隆绪安抚道，“耶律炀是我大辽不可缺少的栋梁。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尽办法把他营救出来。现在元昊占了上峰，我们不能硬碰！看来只能随机行事了！”

　　谈论间，有太监前来禀告说萧玲艳有急事，务必要见到耶律隆绪。
　　耶律隆绪不悦地拧着眉头。
　　“让她等会儿。说朕正与北院郡王谈论重要事情，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可是萧姑娘在门外已在门外等候皇上两个小时了。”太监如实禀告道。
　　“请皇上恕罪。若没有紧急的事，萧玲艳不敢贸然打扰，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请皇上成全，让我前去兴庆搭救耶律炀。”萧玲艳自从接到耶律炀被西夏所困的消息后，便心急如焚地赶到皇宫求见耶律阮。耶律炀是她的未婚夫，她早把他融化成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她不要他死，她要他活着回来，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大辽。

　　耶律隆绪见她如此没规没矩心中非常恼火，再听她说去搭救耶律炀，更是恼火冲天。萧玲艳只是一个弱女子，除了一套花拳绣腿外，别无是处，让她前去兴庆，只怕到时候两个人都回不来。
　　萧家是她的母姓，在朝廷上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而萧玲艳又是当朝宰相萧敏的宠女，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他可不感担保萧敏会不会因此事作为引子来个宫廷政变。
　　“不行！”耶律隆绪严厉地训斥道，“你一个千金小姐，不好好待在家里，却要贸然前去兴庆送死。难道我们大辽真的没一个热血男儿吗？”
　　“我不否认大料各个都是勇气可佳的男子，这次前去兴庆，希望渺茫。我不愿意看见这些热血勇士最后都倒在血泊里，现在正是大辽用人之际，如果让他们就这样白白死去，未免也太不值得了。”萧玲艳锵然有力地继续说道，“日我就不同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即使我死了，那也只是一条不值钱的贱命罢了！如果用我的死能够救耶律炀一命，到也值得！”

　　萧玲艳身上的胆识和魄力倒令耶律隆绪、耶律俊不禁为之一震。他们不敢相信这番好有见地的话语会出自一个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千金小姐口中。
　　耶律隆绪虽然认同萧玲艳的话，但是他还是不敢冒这个险，毕竟谁会以江山作为赌注。
　　“要去也行，不过此事必须得让宰相答应，若是宰相不准，那你就要乖乖回府。”
　　“不行！爹一定不会答应我的！皇上，现在已是刻不容缓，多停留一刻，只会对耶律炀的伤害更大啊！”
　　萧玲艳心底早有打算，她不会轻易妥协的。她要做的事，没有人拦得了她。既然他们不答应每那她也只能自做主张了。
　　耶律隆绪是何等精明之人，萧玲艳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只怕她一出皇宫，便会之奔兴庆，他现在对她只能用硬的了。
　　他向耶律俊打了个打晕的手势，耶律俊开始颇有不解，但在耶律阮强行逼视下，他才不情愿地向她后脑上重重一击。

　　耶律隆绪思前顾后之下，还是决定让耶律俊前去兴庆。毕竟他与元昊正面交锋过，对他的了解也是相当的熟悉，他相信耶律俊可以应付这个老奸巨滑的小人。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得派兵前去暗地背后耶律炀、耶律俊。如果他真的要耍什么花样，他耶律隆绪一定要拿他的性命来做代价。
　　元昊自然清楚平靖远、耶律俊对于他来说是何等重要。他相信他们不会笨的真甘心自投罗网。只是不知道他们今天带了多少兵，够不够与自己抗衡？

　　“说吧！你要用怎样的要求，才肯放人？”平靖远怒容满面，他在这里已等候多时，却不见元昊有任何动静，心里自然是分外焦虑。
　　“大将军何必这么动怒！再等等吧！”元昊悠然自得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上掠过一抹胸有成竹的奸笑。他元昊向来不做亏本生意，让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放了耶律炀和赵含青，恐怕会对不起自己多年来努力维持的‘卑鄙小人’的盛名。
　　元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一阵钻心的疼痛又涌入他的心尖。这个仇，他一顶不会忘记，永远也不会。他会让耶律炀尝到此时自己受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耶律俊没经通传，便擅自闯了进来，这令元昊眉头勺敛，随即她又恢复了往常那样不动声色地神情。
　　“现在人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了！”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知道蓝灵郡主和北院王爷对于宋、辽两国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物。而我西夏本也不想和两国作对，所以我决定放人！”
　　他这番轻描淡写的话，对于平靖远和耶律俊来说都不由地加深了防备和怀疑。他们似乎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话是出自元昊之口。
　　“当然，我元昊并不是那么好讲话的人。两人里面只能放走一人，你们是希望郡主走还是希望北院王爷走？”
　　他这招欲擒故纵可真是厉害，以他对耶律炀、赵含青的认识，怕是两个日恩谁都不愿离开。既然是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们重新关进大牢里。他现在可就有了充足的借口，不是他不肯放，而是他们不愿出来。到时候，要怎么折磨他们，都可以了！方正他们是自作自受，愿不了别人。

　　这个问题倒着实难倒了平靖远和耶律俊，他们当然彼此都留有私心，只是真要他们说出口，却非易事。
　　“怎么两位将军解决不了，不如我让郡主和王爷亲自来选择如何？”
　　说话间，耶律炀和赵含青便被带进了勤政殿。
　　此时的含青虽说毒性已解，但面色却依旧黯淡，她柔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就可以把她吹倒。她不屑地望着元昊，脸上的病容丝毫没有影响她冷傲、孤卓的天然气质。
　　“郡主，看你现在这样子，我的心就安了。看来已经有人救了你蠢蠢欲动、热情似火的身子了！”元昊不怀好意地调侃道。
　　赵含青红晕布满了整张苍白的脸，她一想起那件事，就羞愧难当、愤怒不已。她默然举起无力的右手，毫不留情地给了元昊一个耳光。赵含青很坚强，她没有哭，她知道此时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大宋。她要竭力维持着自己无与伦比的气势，她不能让元昊看笑话，所以她强迫自己可以轻易倒下。

　　平靖远似乎可以察觉到含青与耶律炀非比寻常的关系。看见他对含青的那种无限温存的眼光时，他发现自己心底还是略带楚痛的。
　　“元昊，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耶律炀相当平静地追问道。他急切地把含青冰冷的纤纤玉手，放如自己厚实温暖的大掌中。他知道刚才的士气是她强行装出来的，他怕自己一松手，她便会当即昏倒。
　　元昊至今还是心虚地不敢抬眼望耶律炀一眼。他可以感受到他蓝眸正喷射着强烈的怒火，他越是平静的话语，背后越藏着汹涌澎湃的杀机。上次他射中了自己的左眼，不知道今天会不会狂妄地要取自己的性命。
　　“很简单！要不你留下，要不她留下。要不要给你们考虑啊！”元昊故意用深沉的声音来掩饰心底极度紧张与害怕。
　　“我留下！”耶律炀霸道、干脆的口吻不予让任何人反驳。他低下头，爱怜地抚摸着她白净纤细的玉手，他知道也许这次离别之后，他们二人将永远无缘相见。但他不后悔，至少他们曾经相爱过。

　　“哥，不要啊！”一旁的耶律俊终于忍不住大肆阻止道。
　　“耶律炀，不要啊！”赵含青嘶声力竭地劝阻道。她一个大宋女人真的不值得要他为自己无私地奉献一切，她现在除了真心恐怕什么也给不了，什么也给不起。她的命是他救的，她应该知恩途报。
　　她抬起纯情如水的眼睛，与耶律炀蓝眸中的热情似火恰好融为一体。他知道她此时正在想些什么，但是他不会让她去死。她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他有权利和义务去保护她的安全。
　　耶律炀用手蒙住了她正欲启口的小嘴。
　　“你的心我已经明了，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我心意已决，不会在改变。含青，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让你再活下去，但为了一个不能抗拒的理由，你一定要这么做。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容易让你糟蹋它。或许我们今晚还有缘再想见，希望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会变成以前那个健康活泼的赵含青。”
　　耶律炀轻柔、苦涩的话语，深深触动了含青的心弦。不错，她现在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飘渺地想，也许有一天，他和她真的还可以重逢。

　　平靖远时刻洞察着元昊的举止。他对他一直不抱什么希望，只怕过会儿，他又会反悔了。趁现在他还没有悔意，他得带含青尽快离开。
　　含青依依不舍地脱离了耶律炀温暖的大手，她秋水盈盈的双眸中充满了无奈和依恋。这是怎样的悲哀，怎样的刻骨铭心？她知道他懂，那是只属于他们彼此之间不言而喻的默契。匆匆回头凝视着耶律炀消瘦的脸庞，她相信他一定可以化险为夷，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带给他这个力量。
　　“耶律炀，你一定要健康地活着，就算是为了我！”这么简短深刻的短语中包含着含青对他强烈的感情。耶律炀欣慰地笑了，俊美的嘴角边掠过一丝淡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