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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情深深几许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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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二人奔远了,我才对法师道:“对不起了,是我让天乐催枯这些莲花的,只为了试验她的灵力。”
法师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怔怔看着那些花,淡然道:“没什么,也许这就是天意,我种下的树终究结不了果。”
“爱之树?”我了然地看着他,轻巧地从石上跃下,立于与他仅隔两尺之遥的地方。
“你怎知的?”他依然没有看我。
“因为你在石缝间种的,是莲花。”我慧黠地眨了眨眼,安慰道,“其实花儿枯萎了还可以重生的,只看你愿意不愿意。”
“此话怎解?”他的声音低沉无力。
“如此而已。”我一挥袖,那些业已枯萎的花儿刹那间竟似涅槃的凤凰重生一样,一个个开得比先前还要绚丽夺目。
身为花神,做到这一点,是再轻易不过了。
我也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只浅浅地笑了一下,便径自去追问天、天乐二人了。
古墓之前的人群不知在何时已然散去,只余下荣狄、仙乐二人。
恢复青春的前任君王是聒噪的,拉着仙乐的纤纤玉手兀自倾诉个没完没了,失去记忆的仙乐只面含微笑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地静静聆听。
恬淡的神女,倾国倾城,就连同样身为女子的我,也不由怦然心动。
问天和天乐同时驻了步子,第一时间呈现在二人面上的竟也是同样的神色——
那是含酸的懊恼。
只是这样的神色并没有持续太久,二人就分头行动起来。天乐心急火燎地冲向古墓,问天则踏上前去,干咳一声,对仙乐道:“天帝已经派人来捉拿你和那个什么……啊,对,花神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优哉游哉啊?”
荣狄见是问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仙乐打量了问天几眼,面露疑色,不过旋即又从容不迫地道:“你是何人?又是如何得知天庭的消息的?”
天际的霞光在白衣神女身周镀上一层绚丽的橙边,为清幽深雅的她平添几分鲜妍之色,愈发唯美得动人心魄。
问天似乎怔住了,半晌没有言语。
我禁不住在心里发笑,也慢悠悠地走上前去,附和道:“是啊,天庭有否派人来捉拿我和仙乐,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问天偏头看向我,满脸怒容,“原来你就是那个私带仙乐下凡的花神!”
他说得这么准确,倒叫我心头一凛,不由惊道:“你当真知道我们的事?”
“我去父王陵墓的半途上遇到了剑仙,他称花神私带白矖到了人间,问我是否私藏了你们,一时言语不慎,我还同他打了一架。”问天的语速很快,看那神情似乎不像是在撒谎。
我和仙乐对视一眼,她的目光依旧从容,而我,则在表面的淡定下深埋了一颗惶恐的心。
真的有些慌了。
私下凡界本已是大罪,何况还两度赠予他人百花神酿,身为人类的荣狄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一只妖,尽管这只妖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可是在神界人看来,妖就是妖,任你拥有菩萨心肠,也改变不了你是妖的事实。
若是果真被捉拿回去,会遭受怎样的极刑,是我难以想象的。
此时,荣狄的面上乍然间平添上几分决然之色,他握紧了仙乐的手,肃声道:“仙乐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你想待在人间,我就绝不允许别人带你回天庭,哪怕是为此付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就凭你?”问天冷哼一声,轻蔑地瞟了他一眼。
荣狄的神态却是不卑不亢,他身形高大,傲然地站立于仙乐身前,倒像真的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似的。
一时间,我四人尽皆无语。
直到天乐的欢呼声破空而来,才打破这份尴尬的平静——
“爸爸,我找到妈妈的信了!”
我循声望去,但见一身白裙的天乐,左手提着一个古怪的乳白色包袱,右手则高高扬起,指间还夹着一个几寸见方的物事,向我们翩步而来。
问天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接过女儿右手中的东西,愣了愣,道:“这就是你们那个时代的信?”
“要拆开来看。”天乐说着,已将那个物事撕开,从里间抽出一块白色的稠绢来,“怎么是这个?”她神色一滞,匆匆将其展开来看。
我距那父女俩并不远,因而,那绢上的画像也看得格外分明。
竟是问天和仙乐二人!
两人贴身而立,看起来甚是亲密。
仙乐和荣狄也早已瞧见那画上之人物,登时,一个低眉顺目,面色一红,一个紧皱双眉,侧目专注于仙乐的神情。
“这就是瑶瑶给我的信?”问天哀声问道,犹不死心地将手探进那件物事,摸索许久,终是一无所获,“怎么只有这样一幅画?”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天乐忽然泫然欲泣,“难道妈妈她就什么话都不想对爸爸说吗?”
“不是不想说,”我一本正经地道,大概第一眼扫过那幅画的时候,我就已经堪破了丁瑶作画时的内心,“而是千言万语,都凝聚在此画当中了。”
“千言万语?什么意思?”天乐神情恍惚地看向我。
“这个还是让问天自己去揣摩吧。”我的语气里含杂着些许不耐,“如今最重要的,是回住处商讨一下如何躲避天庭的人。”
清幽的居所内,我们一干人等的心绪却纷乱不堪。
“你既帮了雨蝶一把,若是见有人对你不利,我自不会不管。”无道直视着我,正气凛然地道。
我心里先是一暖,而后很快又浮起一丝凉意,一切只是因为雨蝶的缘故,若不是我一时阴差阳错帮了雨蝶,无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助我。
雨蝶可以随意牵动他的每一个决定。
而我,在他心里,自始至终,什么都不是。
“谢谢。”我淡淡地道,侧头避开他的目光。
仙乐白色的身影飘进我的眼帘,她的神色依然是寡淡的,不看荣狄,也不看问天,倒似乎对窗外蓊蓊郁郁的藤蔓起了兴致,目光一直在那之中飘忽不定。
问天突然提议道:“你们不妨就一直待在南越王宫吧,不经过女王的许可,剑仙也不好随意出入。”
我瞪他一眼,高声道:“好端端地又来连累南越女王作甚?”
“慕莲原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问天分辩着,瞟了仙乐一眼,眸中现出忧虑之色,“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她,荣狄想保护她,我也一样。所以,如果你们选择去别的地方,也请允许我跟着。不过我声明一点,我只是想保护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谁说你有其他的意思了?要有我还不许呢。”我讥刺地道,转而微微一笑,看向兀自盯着仙乐发呆的荣狄。
“你们别再吵了,”雨蝶摇了摇我的手腕,嗔道,“依我看,还是先去找慕莲吧,问问她的看法,若是她愿意让你们留在南越王宫,那就再好不过了,这里不比人界其他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人能够随意进出,是很安全的。”
我犹豫了片刻,终于定下心来,一边举步向外走去,一边温婉地笑道:“先问问慕莲的意见也是没有错的,你们暂且在这里叙叙旧,找人的差事,理应交给我这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