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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情深深几许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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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叠着的怪石旁,天乐一脸讶异地看着我,“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看这些莲花。”我指着石缝间生长出的那一朵朵娇艳的红莲,叹息般地道。
天乐似乎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它们的存在,“这怎么可能?莲花不是应该生长在水里吗?”
“它们是一个青衣法师以灵力催生而出的。”我举目四顾了一番,并不见那个法师的踪影,不由心下大喜。
“青衣法师?跟我有关吗?”单纯的天乐完全不清楚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无关。”我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带你来这里,主要是想试验一下你的灵力有多强。”
“原来是考试。”天乐的脸色一苦,不自觉地抬手去握胸前的黏土娃娃。
“你也不用担心,”我笑得格外温婉,“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否以自身的灵力驱使这些花儿枯萎。”
天乐的脸色更加凄苦无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叫它们枯萎呢?你瞧,它们开得多绚丽啊。”
丁瑶的女儿的心地倒是很纯良,在这一点上与仙乐颇为相似,我无端地对她生起几分好感,然而,嘴上却不肯留情面:“花开再好也有零落成泥的一天,你且先让它们枯萎了,我自有办法复原。”
“这……”她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方才妥协道,“好吧。”
我向旁退出几步。
天乐倏然间双臂一张,胸前的黏土娃娃蓦地绽放出万道粉芒,这样的粉芒齐齐射向石间的红莲。
“好灵力!”我情不自禁地叹道。
倒不是因为她的灵力果真强横,只是身为一个三千五百年之后的普通人类,能够催生出这样的力量,委实还是不简单的。
石间的莲群经粉芒一照,果真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萎顿下去。
就在我以为它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凋落成泥的时候,十丈开外的围廊内忽地传来一声暴喝:“你们在干什么?”
不等我转头去看,一道凌厉的青芒已向正全力施法的天乐疾射而至。
我来不及多想,单袖一抛,便在天乐身后设下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那青芒一撞上去,立时尖啸一声,化作虚无。
天乐受此惊扰,双手一合,强行收法,胸前的黏土娃娃还在兀自颤个不停。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坏我莲花?”呵斥声再起。
我侧头看去,在心里微笑了一下。
来人果然是那青衣法师,这一次,终于得见他的正面。
极俊雅的一个男人,有着好看的眉眼和修长的手指,而他右手所握的,还是之前那柄黄金禅杖。
“我们不是有意的。”我微笑着看着他,淡淡地道。
法师紧赶几步,到得怪石之前,细心查看那些业已枯萎的花儿,脸上的乌云越笼越密,“难道是天意?难道是天意?”
立于他身后的天乐一脸凄惶,连声致歉。
他却恍若未闻。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刚待施法将莲群复原,不想法师居然恶狠狠地回过头来,对茫然无措的天乐厉声道:“哪里来的异族女子?居然如此顽劣,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的!”言犹未尽,禅杖已向她当头砸去。
这一击,并没有用什么力道。然而我清楚地知道,天乐是避不开的。
我的水袖尚未出手,就见一把三叉戟凌空呼啸而至,戟杖交接,发出一声巨响,法师的右手抖了抖,那柄黄金禅杖几欲脱手。
而那把三叉戟在成功阻截法师的攻击后,又折返了回去,落到回廊内一个长着双角的男人的手里。
又是一个长着双角的男人,这一次,应该是问天了吧?
我心下思忖着,不由细看了他一眼,挺英俊的一个男子,属于令人过目难忘的那种类型,但是跟无道比起来,还是逊了半分。
亦或者,无道在我心里已扎下根,竟是无人能够及得上了。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小姑娘,你羞是不羞?”持戟男子厉声对法师叱道,旋即,飞身跃至他身前。
“我没想取她的性命,”法师冷声道,看也不看他一眼,顾自回头去怜惜自己的莲花了。
天乐本已紧闭双目准备硬接法师的一击,却不想被人阻了,再一看自己的救命恩人,脸上不自觉地展露出灿烂的笑容,欢声道:“长着角,还有三叉戟,你是不是叫问天?是不是?”
果然是问天!这一刹那,我的内心也是喜不自禁,本以为还要寻上一段时日,却不想他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倒省了我不少心力。
持戟男子的目光落在天乐胸前的黏土娃娃身上,一时之间,竟怔住了。
“你怎么了?”天乐扬手在他眼前一划,急道,“为什么不说话?”
经此一扰,男子方才回过神来,紧紧盯住天乐的脸,连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长得这么像瑶瑶?这个娃娃明明是瑶瑶的,怎么现在居然落入你手了?”
天乐的眼圈当即一红,泣道:“你果然是爸爸……爸爸!”
“爸爸?”男子一惊,颤声道,“你是……瑶瑶的……女儿?”他双目圆睁,就连握戟的手都在抖个不停。
“嗯!”天乐狠狠点了一下头,泪水再也扼制不住,奔涌而下。
“瑶瑶呢?她有没有来?”男子举目四顾,然而,这里怎么看除了他们父女俩,便只剩我和法师了。
男子禁不住上前握住天乐的肩,急切地道:“你妈妈呢?你妈妈呢?”
天乐任由男子将她摇得仿若风中的树枝,却一个字也不说。
我终是看不下去了,装作漫不经心地插口道:“丁瑶已经死了。”
没想这么低沉的一声也被男子听了去,一瞬间,他放开了天乐,再一瞬间,已与我相对而立,我们之间隔得那么近,甚至连他心脏碎裂的声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他红着眼睛看着我,语气里隐隐蕴藏着肃杀的意味。
“我说,丁瑶死了,病死的。”我平静地看着他,接下去,便是一段冗长的劝慰之语,“凡界之人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人年纪大了难免会得病,一得病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被大夫治好,要么撒手归西,其实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所以,也就不必难过,早点节哀顺变吧。”
“你说够了没?”他暴喝一声,扬起手来,作势要打。
我及时向侧一跃,莞尔一笑,依旧絮絮叨叨地道:“其实你和丁瑶本就不合适,你是龙族她是凡人,你的生命无限长,她的却只有短短几十年,你们之间能遗下一女已是万幸,你还指望什么呢?”
“你这个女人,给我住嘴!”他一时怒不可遏,挥戟向我砍将过来。
我翩然跃起,坐于怪石之上,只听“砰”地一声,那把三叉戟深深没入怪石之中。
“你当真想要取我性命?”我心下骇然,惊道。
“我不想让你说下去!”他狂吼道,浑身战栗,握戟的手一松,整个人坐倒在地,“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瑶瑶没有死,瑶瑶不会死的!”
“可实际上她死了,你要勇于接受这个事实。”我不依不饶地劝解道。
他却是不理不顾,只将头埋在双膝间,一个劲地重复他那句“瑶瑶没有死”。
“爸!”天乐再也忍耐不住,哭叫着奔至他身旁,屈膝蹲下,将他紧紧拥入怀内,“妈妈让我给你带了封信,你要不要看?”
听到这句话,问天终于抬起头来,急道:“在哪里?速速拿来!”
天乐猛地惊呼一声,带着哭腔道:“完了,刚刚撞到荣狄王身上的时候,我的包被甩到一边,忘捡了!”
问天当即提着女儿一道一跃而起,“在哪里撞上他的?快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