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初章·交流会（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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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站在塔楼上，祝福之封印遥遥在望。在远处看，火凤凰艳丽非常，双翅展动间，波涛澎湃。它已经对祝福之封印发起冲击，没有迪加尔校长在，其余的导师们根本无法支撑太久。
“在好奇？”迪加尔校长轻声道：“这并非我比他们的魔力更强的缘故，而是因为祝福封印中本就有我的一份魔力存在，更容易引起共鸣。在魔法领域中，共鸣通常比单纯的释放更有用处，我希望你不要忘记这一点。”
“共鸣？”
“是的，共鸣。”迪加尔的手突然按在她后背上：“所谓祝福，是将你心底的美好与柔软回忆，让它作为一种媒介，通过魔力的涌动释放出来，然后控制在自己的方寸之间。魔力流向和普通施展法术时不同，它更趋向于凝滞和积聚，必须经历非常精密的控制，而并非瞬间强烈的爆发。”
身后的手上传来滚烫的温度，迪加尔校长的魔力进入身体，呈线状，引导她的魔力行进。
没有太多思考的空间，雅格尼丝立刻按照他的指引行进，心中却在暗自惊诧。
两个人的魔力因为各自修炼还有自身特质的问题，总会有些不同，所以人和人的魔力几乎无法相溶——就算双胞胎也不行。一旦融合，带来的后果绝对是极其可怕的。
而像迪加尔校长这样，利用自己的魔力引导她的魔力，还彻底将两者隔离，对魔力的控制已经达到极为可怕的程度了。
顺着他的引导，淡淡的光芒逐渐浮现，像星子一样散落在雅格尼丝身周。
迪加尔校长抽回手：“将他们聚合在一起。”
雅格尼丝立刻用魔力压迫，一层层围上去，然后缩小空间，最后将他们在掌心凝成了一个乳白色的光团。
“噢，不错不错，虽然微弱了些，也绰绰有余。”迪加尔校长赞赏道：“在维持这个姿态的情况下，你能使出你最强大的魔法吗？”
“这……很困难。”雅格尼丝苦笑道：“这个算是祝福？它不太听话，我要控制它已经很麻烦。”
“那么，就试试这个法术。”迪加尔校长变魔术一般抖出一张纸：“这是凭藉祝福发出的法术，正好适用于你。只是效果过大了些，如果控制的不好，很容易波及其他人。”
那边火凤凰又发出凄厉的叫声，灵魂之火更盛，大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其中还夹杂了清脆的破碎的动静。
迪加尔立刻离开这里，匆匆赶往大门：“你的时间不多，好好把握。”
好好把握？雅格尼丝无语地看着手里薄薄的纸片，上面亢长的咒语表明了它的复杂程度。这个根本不是自己这种程度能掌握的吧？
而且还说会波及他人，自己就算控制手里的祝福都很难了好不好……
再抬头去看火凤凰，因为有迪加尔校长魔力的大幅度涌入，祝福之封印再次加固，它的鸣叫声趋向绝望。
灵魂之火越来越黯淡，却越来越凝聚，它已经准备发出燃烧生命的一击。
就这样看着它死亡，还是赌一次？
一时间想要的感情占据上风，她来不及多思考，咒文已经脱口而出——
“拉波涅俄斯和拉波科洛斯，双子的轨迹缠绕，划过天空，化为带来灾厄的彗星；冥王的大门已然闭合，为之祈祷的生灵啊，请来到我手中，指引你们去天的彼岸，黄泉另一方唱响颂歌——”
深吸一口气，她脸色苍白，魔力被大幅度抽取，源源不绝，几乎不是她能承受。
眼看身体要被抽空，她单膝跪地，仍然硬撑着把剩下的咒语完成：“亲善·和平·大义·仁爱·贤德·升华·圣域——七天守护神！”
突然从身后爆发的强大魔力，迪加尔手一放，黑幕遮蔽住所有人，把他们尽数拉到一边。
力量与力量碰撞，一方是白色，另一方是纯然的黑。
劲风扑面，是魔压冲击过后的残余。
这种波动持续了许久许久，直到所有人都头晕目眩，几乎被卷入其中才结束。
而在这魔力的中心，当魔法击中的瞬间，雅格尼丝看到火凤凰悲哀的眼神。
【你也要帮助他们来对付我吗……】
“我也是人类，况且，他们是我的朋友。”
【人类……愚蠢的说法，你始终没有自觉吗？或许我应该……】
呢哝般的话语彻底消失，在力量激荡露出空隙的瞬间，雅格尼丝看到一道蓝影化为锐利的箭，迳自射入自己的身体。
“怎么……？”她低头，看到短促的箭尾，然后便失去知觉。
她从高高的墙垣上掉下来，吓坏了不少人。
那么远的地方根本来不及救护，情急之下黑蒙兰德一箭射出，射中她的衣服把她挂在墙上。
而远在城市另一边自己的房间，喝着最上乘的石露水的达诺伊突然心中一痛，变了脸色。
火凤凰之事平息，只是重伤了一名学生，这件事令所有人满意并且立刻当做雷彭学院的威名传开。
达诺伊一路就听到这般那般的谈论，俊逸的脸庞越来越冰寒，速度也越来越快。
当他进入雅格尼丝的房间，一屋子的人立刻转过头来看他，大多数都露出戒备的神色。
达诺伊掠到床边，低头看着自己心心念念在意的女孩。雅格尼丝的脸庞泛着淡淡的青色，嘴唇惨白，胸膛没有一点起伏。在她胸口插着一支短箭，箭身一半没入体内，正插在心脏的位置。低头握住她的手，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微弱的脉搏，他简直就要以为这里躺着一具尸体。
“迪加尔，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他阴沉地说：“当初让我把雅格尼丝交给你，你的保证是什麽？”
“这是我的疏忽。”一直坐在窗边椅子上的迪加尔轻飘飘地说：“不过如果她闯过这一关，就会得到一件非常难得的礼物。”
“她不需要任何危险而来的礼物。”
“可是危险必然属于她，现在，以后，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迪加尔的声音仍然低若耳语：“自己尽快成长，比谁的保护都更有用。”
“她是否需要成长我来决定，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我五年以前就和你说过，不要任性，有些事情不是你能阻止。”
“今天我能，今天我就阻止，不容任何人介入。”
“可惜，不可能是永远。”
让人听不懂的对话变成沉默，达诺伊的寒气开始蔓延，从他足下凝结成冰：“我不是第一次告诉你这点……如果妨碍我的话，就算是神我也不会在乎。迪加尔……你想死吗？”
“如果你确定，杀了我就能得到你想要的。”迪加尔身上的魔力波动也活跃起来：“不过现在我还不想死，所以我会反抗。”
场面一触即发，贝莉安被这边打扰，本来就有些后继无力的光明法术开始断断续续。
拉比丝眉毛一挑：“要打出去打，我们在帮尼丝治伤，在这里捣什么乱！”
“呵呵，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起争执得好。”迪加尔逐渐收敛了气息。
达诺伊低头看着雅格尼丝，突然伸手去抱她。
“你确定吗？现在挪动她可能引起什麽后果，我想你一定知道。”
达诺伊的手停滞：“迪加尔，我不可能再把她留在你这里。”
“她自己会选择留下，当这次馈赠结束，她会愿意留下的。”
达诺伊低头，指尖扫过雅格尼丝的脸颊，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扑向迪加尔。
迪加尔似乎早料到他的动作，从窗户翻了出去，施展漂浮术停在半空中。
坦恩用力关上窗户，让他们去打他们的吧。
魔力耗尽，贝莉安软软跌在拉比丝怀里，抹去满头的汗水：“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我一点生机都感觉不到。”
“她没死，或许是我们做得不够多。”黑蒙兰德摩挲着，突然推开窗户：“达诺伊，别打了，雅格尼丝出事了！”
“唰！”人影立刻停在他面前。
达诺伊双眸亮的可怕，身周环绕了一圈冰晶，就这样停在半空中。
“如果你再这样打下去，我保证她一定会出事。”他咽了咽口水说。
从他身边飘进屋子，冰棱落到地面迅速化成水，达诺伊坐在雅格尼丝身边不动了。
黑蒙兰德很想给自己一拳：“奇怪，我紧张什麽啊我……”刚刚达诺伊真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从内心开始震颤，不自觉便臣服——
呸！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自己才没什么臣服的心思。只是觉得奇怪而已，这个达诺伊的身份不简单。
也许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引起不该有的冲突，迪加尔校长没有再出现，他们的问题只好问达诺伊。
“爲什麽会如此？因为这支箭并不存在。”
这支箭代表了火凤凰的灵魂——被硬生生在空间内关到死，甚至连涅槃的机会都没有，那个怨恨无比的凤凰仅余的灵魂。
现在他们只能等待，等凤凰的怨灵吞噬雅格尼丝，占据她的身体重临人间，还是雅格尼丝的灵魂胜利，把凤凰的怨魂永远禁锢在自己身体中，直到怨恨消失的那一天。
无论哪一个结果——顺便说一句，他又能力促成第二个——对雅格尼丝来说都不是好事，这代表她这辈子就只能和这凤凰的灵魂纠缠在一起。
如此一个东西的怨念有多大？达诺伊也不清楚，知道的只是，恐怕有生之年，凭雅格尼丝的性子绝对净化不了。
自己能说什麽？该死的多事的迪加尔！
他只是不希望……爲什麽所有人都在推动这一切？就好像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期盼满满。
如果没有那份求不得却放不下的无奈，如果没有紧紧禁锢脱逃不得的责任……这两者能抛下任何一个，他也不必如此挣扎。
印上一吻，他拉过黑蒙兰德：“我知道你的心思，爲了让你自己有点价值，给我看好她！”
他来去如风，倒惹起了黑蒙兰德的火气。自己喜欢的人自然会看住，不过和他有什麽关系？要说看心情而论……
看看雅格尼丝，再想想自己，他也比那个隐瞒了不知多少事的家伙靠谱多了！
“我们怎么办？”贝莉安虚弱地问：“达诺伊说我们都没有办法帮忙，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等着？”
“能等，也是好事。”坦恩简单地说。
“坦恩说得对，别哭。”黑蒙兰德揉了揉贝莉安的秀发：“相信尼丝，她不会是脆弱到需要你为她哭泣的人，她会回来。”
她会回来！
一句话之后，巴加兰的班就陷入沉寂中。
每个人都在不停用功，无时无刻，一直让自己处在忙碌的状态中，直到精疲力尽。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不去想，不去担忧雅格尼丝的岌岌可危。
事实上虽然不说，但是除了挥汗如雨的练习之外，他们其他时间几乎都泡在雅格尼丝的房间，没有一个肯好好休息。
把这些看在眼里，巴加兰欣慰，却又要叹息。
尼丝啊尼丝，如果你再不醒，这帮孩子可都要陪着你憔悴了。
灵魂在挣扎，四周茫茫的碧色大海仿佛有重量，压得她透不过气。
【让我进去！】
“不……”
【你应该属于我，这是命运已经安排妥当，让你属于。】
“不是这样的！”
【让我成为你，让我带你去更高更广阔的世界……】
“我不要！”
无法抗拒，就算竭尽全力，她也无法突破这片蓝色的海洋。身体逐渐被凤凰的灵体吞没，眼皮越来越沉重，在这片水域她无法呼吸……
可她不想就这样认输，不想，不能，她一定要——
沉入愈来愈深邃的海底，她却看到了光。
白色的光芒在海底，就像满月之时，最丰满的珍珠映照着月晕发出的光。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她察觉到那团灿烂的光辉里有其他东西。
小心翼翼捧起，仔细看进去，在那发出亮光的中心有些许东西在攒动着。
那是——不
知什么时候，她的呼吸开始通畅，身周的碧蓝已经无法再压迫她，而她也看清了这里面。
“主神在上！”
简直不敢相信，这里面是一个世界！
在看清的瞬间，她整个人被吸入这个世界中。
一切都是朦胧的，像在雾气中，然后一把巨剑撕裂了这恍惚的一切！
六对翅膀的天使从空中疾飞而下，手中的光芒之剑重重砍在巨剑上。
金属交鸣震彻天地，作为拉响一场大战序幕的号角。
雅格尼丝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一幕，天地和人间的一切都被染成鲜红的颜色，许许多多现在已经灭亡的强大种族在战斗，疯狂的互相砍杀，直到什麽都不剩……
这是她从小到大经常会梦到的情景，达诺伊说这是天地大战时的一切，凡是梦到这一切的人都是有极大感知灵力的人，将来一定会非常幸运。
小时候很相信，大了却觉得奇怪。
天地大战吗？梦到上古的一切，没可能又好事吧？
抬起头，她却看到以前梦里没看到的一幕——
一个白色的光球漂浮在最高的天空中，白色丝线从光球延伸出来，时不时触碰血战中的天使，立刻让他们生龙活虎。
而海面在沸腾，水下冒出黑色的巨茧，黑色光芒不断让周围的魔族发出更激烈的呼号。
雅格尼丝不知道这个代表的是什麽意思，她小心翼翼想靠近，却到一半就被反弹回来。
温柔的反弹，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还是因为是灵魂，所以无法造成伤害？
刚刚要上前，却被一股力量扯住。
【那不是你能触碰的，别去……】
然后她感觉到一股极度的困意袭来，再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
眨眨眼睛逐渐适应，这里是自己在雷彭学院的房间，现在已经是晚上，窗户开着却透不进半点光。
她低头看自己的胸口，蓝色的短箭一点点钻了进去，最后化进身体。
“这怎么会……”她喃喃自语，却惊醒了趴在床头睡觉的人。
“尼丝，你醒了！”
立刻扑入怀里的温暖，雅格尼丝连忙伸手抱住：“贝儿，我才昏迷没多久吧？你怎么变沉了？”
“去！就知道乱说话。”贝莉安抹着眼泪：“你哪里是昏迷？简直像是要——吓死我了。这才多久的时间，你就受了两次重伤！”
“嘘——在幽冥之森那次可不是受重伤，只是睡了一觉，其实我这次也只是睡了一觉来着……”打个哈欠，雅格尼丝说：“好像还没睡足，不然我继续睡哦。”
“尼丝！”贝莉安露出生气的神色。
“好啦好啦，不闹了。”雅格尼丝连忙哄着她：“我这不是没事了嘛？这次只是意外，那只凤凰可不是我们弄出来的。”
“的确不是，可你爲什麽要凑上去？”
“嗯……好吧，我承认我好奇，而且还有点想要。你不觉得它很美？”
“美是美，可我就怕它送了你的命，到时候你就不觉得它美了。”贝莉安按住她要下床的动作：“你千万别乱动，我去找巴加兰导师来看看，都已经这个样子，还乱来吗？”
雅格尼丝乖乖缩回脚：“贝儿，你要知道，你现在好像我妈妈。”
“尼丝！”贝莉安脸红着直跺脚。
“嘻嘻，我一直不知道我的妈妈在何方，如果贝儿像我的妈妈，我也很开心啊。”
贝莉安的脸比刚才更红，但显然这是愉悦而并非恼火。
“那个，我去叫导师来。”她匆忙离开。
“……好的。”
雅格尼丝在她走开之后立刻拉开了衣襟，检查自己心脏的位置。
柔软的胸脯上有一颗小小的六芒星印记，那是一个召唤法阵。雅格尼丝伸手上去搓了搓，有法阵的热度，魔力回路与波动也正确，不是有人故意画上去和她开玩笑的。
所以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是可以随时通过法阵召唤那只……凤凰？！
她本以为自己的身体会出什麽问题的，没想到是吸入式召唤，太让人惊喜！
“哦，尼丝……”巴加兰在踏进来第一步的时候立刻转头：“如果你想清理一下自己的话，我可以过一段时间再来。”
“不，正好有件事情要导师您看看。”雅格尼丝把衣服稍微拉上点，没有遮蔽法阵印记：“您看这个，它是不是真正的召唤法阵？”
“我看？哎呀！”立刻忘记原本的礼数，巴加兰的眼睛钉在雅格尼丝胸口的印记上，拔不出来了：“一点没错，这绝对是召唤法阵，不过可不一般啊！有几个魔力结点被改造过，联系得更为紧密，还是印刻在人的肌肤上……”
越研究越靠近，巴加兰小心翼翼伸出手——
雅格尼丝向后退了点：“导师大人！”她是让他看，希望他能提供一些看法，不代表把非礼也算上了。
“……咳咳咳！”巴加兰立刻退后，眼神也移开了，快速道：“尼丝啊，我的确知道这个，但要详细调查才能明确透彻，所以——”他抬手比划一下，“这也不好调查，是吧？或者你去问问校长，他博古通今，一定知道这个被改动过的召唤法阵是从何而来。”
“校长……”雅格尼丝有点犹豫：“导师，你很信任校长对不对？”
“当然，爲什麽这么问？”巴加兰一愣之后立刻说：“我一直信任校长，而且校长值得任何人去信任。尼丝，你不会是和校长之间有什麽误会吧？”
“当然没有，我对校长一样可以托付信任，我只是觉得有点……”雅格尼丝露出一个很难解释的表情：“不舒服？可以这么说，我也不知道爲什麽。”
巴加兰却失笑：“我该说你不愧是达诺伊养出来的吗？对于校长，你们俩的看法还真相似。”
雅格尼丝撇唇：“我保证和这个没有关系……”
“好啦，既然现在已经没事，或许你最重要的是调养好自己的身体，熟悉力量，准备迎接你们即将到来的比赛？要知道，只有五天了。”
“五天？”雅格尼丝惊呼，她昏迷了这么久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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