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歌·神之救赎》沉沦荼靡

13、初章·上古墓地（1）

　　只是一瞬的事，就有一个人消失。就在他们眼前，众目睽睽之下，被树木给吞没了一般，速度快的连惊恐的表情都没有。
　　皮尔特这边消失的是他的一个侍从，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脸色惨白。
　　而雅格尼丝他们那边消失的却是贝莉安，同一时间，同一方式。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事吗？”所有人都看向黑蒙兰德。
　　“的确是没事，别急。”黑蒙兰德示意他们等等。
　　过一会儿之后，贝莉安怎么消失的又怎么出现，除了脸色不太好之外，没什么大碍。
　　“贝儿，你怎么样？”雅格尼丝立刻上前给她检查身体。
　　贝莉安摇头：“没事……我就是被带到一个黑洞洞的地方，什麽都看不见，然后……好像有什麽东西，一直在我身上触来触去。”她露出难过的表情，不过倒是没受伤，只是这种东西太……那种感觉太不舒服了。
　　触、触手？雅格尼丝在市井长大，乱七八糟的见识自然比贝莉安这个大小姐多些，面色不由得变得古怪。
　　“黑蒙，你们精灵这边的树木怎么……”怎么这么猥琐啊？
　　精灵不都是纯洁无暇的，是不是因为所有不纯洁的方面都被这些树木给吸了？
　　黑蒙兰德立刻挥手：“别胡说，只不过是审定一下，贝莉安手上有我的血，所以没关系。”
　　“审定我们是不是精灵吗？”坦恩看看自己手里的瓶子，狐疑道：“就凭这个就蒙混过关了？”
　　“不，是鉴定看，谁能够成为祭品。”黑蒙兰德轻松地回答：“来到这里的凡人可以进入，但要奉上足够的祭献，当然，和精灵有关的人是不会被献祭的。”
　　“原来如此。”几个人都恍然。
　　眉纱的神色突然变得难看：“黑蒙，你的意思，该不会我们都要被扯进那个莫名其妙的黑暗空间，被不知道什麽玩意猥亵一把？”
　　“呃……”黑蒙兰德挠着头：“也不一定，贝莉安的体质特殊，应该是幽冥之森无法就这么判断她是否适合当祭品，才会将她拉入内部。那些触摸的东西也不是别的，只不过是一些枝条而已。”
　　“枝条而已？枝条的话，能让贝儿这么别扭？也是条好色的枝条——和你一样。”
　　黑蒙兰德耸肩：“没办法，精灵喜欢欣赏美丽的事物，这是天性，谁让你们男的俊女的俏，被吃点豆腐难免。”
　　坦恩和拉比丝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眉纱：你也不管管他？
　　眉纱立刻后退：“他和我没关系，别看我，要管，你们自己管去。”
　　“别说得那么无情，谁都知道，我最听你的话。”黑蒙兰德又凑过来。
　　“这也是你为你爱吃豆腐找的理由？非常开心我入了你的眼。”雅格尼丝一巴掌拍开他：“我们走——”
　　一步刚刚迈出，空气似乎扭曲波动了下，她就这么凭空消失，和刚刚贝莉安一模一样。
　　嘴角抽了抽，贝莉安问道：“你不是说因为我的体质特殊？”
　　“尼丝的体质也特殊……”这话说得轻飘飘的，连自己都不信。

　　刚开始没有人紧张，已经经历过一次，原地休息等待就好。
　　可是越等越不对头，这时间也未免太长，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半点要回来的意思。
　　“黑蒙，这是怎么回事？”坦恩沉声问。
　　黑蒙兰德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飘忽：“这个意思就是，我们可以进入了，而被带走的人，非常光荣的……成为祭品。”
　　“祭品！”三个人齐声惊呼。
　　“奇怪吧？我也觉得奇怪，竟然选尼丝当祭品。这个精灵之森之所以毁灭，是不是因为里面的精灵脑袋都坏掉了？”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三人同时怒吼，差点儿震聋他引以为傲的耳朵。
　　“我只是让你们放松一下嘛，往好了想，我们现在不会受到阻碍了，一路通畅。”
　　“通畅？没有尼丝在算什麽通畅？”终于抓到机会，拉比丝毫不客气呛了他一声。
　　刚刚也算自己理亏，再加上不想和女生计较，黑蒙就当自己没听见。
　　“尼丝现在在哪里？”坦恩沉声问。
　　“我们将要去的地方，最里层，就是精灵一族祭坛所在？”
　　“在坟墓里？”坦恩皱眉。
　　如此说来，那里更加不是善与的地方，这幽冥之森处处透着诡异，真是举步维艰。
　　“黑蒙，你还知道些什麽，最好对我们说明白，免得遇事再去处理，只怕就会晚了。”
　　黑蒙兰德摇头：“我对幽冥之森所知也不多，就算自己的家乡……变成那个样子，难道我还有心情留下来看着？”
　　“一边走一边说。”贝莉安心急地催促。
　　跟上他们的速度，黑蒙偷眼瞧着这一个一个。如果现在告诉他们根本不会有事，因为献祭是需要活人来举行的……会不会被群殴？

　　皮尔特那边举步维艰，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消失，然后又再次出现，没有损伤是没有损伤，可爲什麽他们周围的阻碍越来越多呢？
　　就像这片森林在和他们作对一样。
　　一筹莫展，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精灵，那个该死的精灵……
　　“那个该死的精灵！！”他忍不住怒吼出声。

　　“‘那个该死的精灵’，不是指我吧？”悠然的声音从一边传来：“真是没良心哦，亏我还去想办法帮你解决树林拦路的问题，还折了一个同伴进去。”
　　皮尔特猛地转头，看到是黑蒙兰德，随即发现，周围的树木藤蔓竟然不再纠缠，有后退的架势，立刻喜形于色：“你……你说你去解决了？”
　　“不然呢？你现在看看，是不是解决了？”黑蒙兰德可没有好脸色给他：“雅格尼丝因为这件事不在了，你也不用腾马车给我们，皆大欢喜是不是？”
　　皮尔特讪讪地陪着笑，然后又想起现在似乎不该笑，于是立刻拉下嘴角。
　　“对不起，布莱克阁下，那都是因为小妹的任性，所以才……没想到这一错过竟然成了永诀，这实在是，实在是令人遗憾。”皮尔特满脸的悲哀之色，只可惜没能给自己挤出几滴眼泪来。
　　“什麽永诀？尼丝是被抓走，又不是死了。”黑蒙兰德立刻呛声说：“只要我们速度够快，还能救她回来。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打算原地休整吧？”
　　“啊？”皮尔特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只要顺着他的话说：“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兹事体大，况且又没了阻碍。我们现在就走？”
　　黑蒙兰德这才微微露出满意的神色：“当然，越快越好，轻装简从更好，反正我们受到如此阻拦，表示离目的地不远了。”
　　“那这一路再没有阻碍了？”皮尔特试探着问，现在他是真的不敢再招惹这位大爷了，自己半天解决不了的事情，让人家一眨眼搞定，以后用到他的时候还不多着呢。
　　“不会了，尼丝的牺牲，哪里有那么廉价？”黑蒙兰德一副不想和他多谈的样子，抬脚就走。
　　皮尔特连忙叫人跟上，这要是再被扔下，他就是白痴。

　　“爲什麽带上他们？”坦恩悄声问道。他的手里一直攥着武器，其实若不是黑蒙还有计划，他是打算把这些人全部一棍子打扁的。一想要和炼骨佣兵团战斗，他就热血沸腾啊。
　　“你这个战斗狂，收敛一点。”黑蒙兰德同样低声回答：“他们的用处大着呢，没有祭品，怎么打开精灵墓地？难道，真要尼丝去自我奉献？”
　　“你的意思是——”
　　“去了你就知道了。做好准备，有你打的时候。”

　　雅格尼丝被吸入黑暗之后，那个触手系的东西果然凑了过来。本是打算强忍着，等它探查完自然就没事。可就在心里低咒黑蒙兰德的时候，那触手突然一顿，然后裹住她腰身，大力将她拖走，种种摔在地上。
　　雅格尼丝抽了一口气，伤口被这一下摔裂了两道。
　　然后眼前明亮起来，能够看到自己已不在原本的位置。
　　身下是满地的黄金，金币连成了片，堆得像一座座小山，在各个角落还堆着很多兵器盔甲，闪闪发光，一点也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
　　她慢慢起身，撕下衣服的一角，裹住了伤。
　　“抬头……抬起头，看着我。”沙哑的嗓音，雅格尼丝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美丽的男人。
　　真的很美，连黑蒙兰德都比不上，因为他没有这种时光沉淀下来的底蕴。
　　雅格尼丝后退了一步，戒备着。
　　她不是黑蒙兰德，就算黑蒙，也不会看到美人就没了脑子。美丽的花多是有刺的，面前这朵，八成还是最棘手的一个。
　　“来，我不会伤害你。”对方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抬起手，自她脸颊上滑过。
　　“好美……你是雅格尼丝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自然知道。”那只手滑上了额头，雅格尼丝突然感觉到灸烫的温度。
　　躲开他的手，她自己看不见，在自己的额头正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菱形印记，很快消隐。
　　“是你，果然是你，如今得见，也不枉我苦苦寻找，苦苦等待。”
　　“你找我？”雅格尼丝更是疑惑不解，她和精灵一族有关系吗？
　　“是你，只有你……才是该寻找的。”对方突然发难，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原来是你，亏得我们以为灾难是来自黑精灵一族，还把他们灭族，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你！天灾……不断的天灾，精灵一族已经要毁了啊！”
　　无法呼吸，手脚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尼丝勉力启唇，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轰！”火焰从地下窜出，逼退那条手臂，然后雅格尼丝一指，那条手臂便被冰冻住，迅速向身体蔓延。
　　不过这男子只是震了一下手臂，就将寒冰震碎。
　　“这么弱？真是奇了，如果不是有那个印记的话，我真的很不愿意相信。”男子消却了杀气，伸出手：“给你，这是你的，拿好它。”
　　雅格尼丝刚刚捋顺了气息，哪里还会去接近这个男子？更何况他手里的东西，乍一看只是不知什麽的碎片，细看却若流光溢彩，无影无形般奇特，鬼知道是什麽。
　　“你不接也没用，你逃不开。”男子微笑道：“这点我很开心，虽然我不一定看得到，但是我知道，到最后你可能会比谁都凄惨。是啊……我不该怨恨你才对，命运对你才是最不公的。”
　　方才还想杀了自己的男子突然变得温柔而怜悯，雅格尼丝就算再戒备也不得不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头脑有问题？
　　“你瞧。”
　　男子展开手掌，手里拿个东西就自动漂浮起来，颤了两颤之后，箭一样飞向雅格尼丝。
　　雅格尼丝立刻后退，还在身前当了一层魔法护罩。可是什麽都没用，就像护罩不存在一样，那东西直直飞了进来，没入她身体。
　　“怎么……会？”雅格尼丝看着他，然后软软倒地，没了呼吸和心跳。
　　男子俯身抱起她，来到最高的台子上：“命运之轮开始转动，谁又逃的开呢……”
　　雅格尼丝额头上的金色印记再次浮现，越来越亮，照亮了整个墓穴。

　　“……咦？”黑蒙兰德突然停下，带着疑惑。
　　“怎么了？”亦步亦趋跟着他的皮尔特立刻紧张问道。
　　“……不，没事。”黑蒙兰德继续向前。
　　刚刚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觉得心慌，该不会雅格尼丝出什麽事情了吧？
　　不过随即他便摇头，他们两个又不是连体婴双胞胎，怎么可能有心电感应。

　　而如今他们已经走出树木环绕的地方，前面的断壁残垣，就是精灵一族所在。而在这些遮蔽之后的高塔，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墓穴入口处，他们终于见到那个一直在马车里的女孩。很漂亮，不过显得很刁，尤其一下马车就开始抱怨这里，还不停拍打着衣服，用树木去擦鞋底，更让人觉得烦人。
　　黑蒙兰德没正眼看她，自己欣赏美人也是有格调的，这么个脾气他才懒得理会。
　　所以也没发现，车上下来的女孩在看见他的时候，面颊忍不住飞红。
　　皮尔特仍然在高度紧张状态中，自从黑蒙兰德他们回来，就没见他恢复。惹得黑蒙摇头，这黑眼圈都多重了，还死撑。
　　“布莱克阁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大门开了，进去。”黑蒙兰德皱眉道。莫非里头有个人主持生祭？不可能，主持生祭的一定要是活人，在幽冥之森还能存活的精灵？
　　怎么可能！

　　进入了墓穴，皮尔特立刻惊呆，连和他同来的人也呆住了。
　　金子，满地都是金子，晃得人眼花的金子。财帛动人心，在这么多钱面前，还能守得住本性的没几个。
　　而守不住，自然就要倒霉了。

　　“啊————”
　　凄厉的惨呼，来自那几个已经伸手去取宝藏的家伙。
　　碰到金子的地方，无论手还是衣服，都跟融化一样。至于疼的摔入金子堆的，连人带骨头都化了干净，成爲了金子的养分。
　　“这……这……”皮尔特吓的面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是为求财而来，若不是刚刚觉得这里还有更好的东西，动这些太有失自己格调的话，现在被化的就要包括自己一个。
　　有麻烦，找精灵。皮尔特立刻看向黑蒙兰德，想让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没被解除……”黑蒙兰德绕过这堆金子，大步走向里面的门，其他人跟在后面。
　　一走进去就看到那个美丽而优雅的精灵族人坐在高高的石台上，怀里抱着的人看不见脸，只能看到金与银的发丝，如云一般垂下。
　　有活人的气息，却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黑蒙兰德试探着伸出手，指向他，一道绿色的丝线飘了过去。
　　那个男子也同样伸出手，同样的绿丝，纠缠在一起，然后又分离。
　　是精灵，一个活着的精灵。可是雅格尼丝的身上感觉不到魄动，难道……
　　“你完成了献祭？”他立刻问。
　　“献祭？不，这个不是可以献祭的人类。”精灵男子放手，雅格尼丝便飘然而落，一动不动。
　　“我将她还给你们，好自为之，这里也没有我留下的必要。如果我还能支撑的话，我们会再见。”
　　黑蒙兰德几步赶上去，搂过雅格尼丝，惊愕地发现她的身体虽然仍是软的，但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停止。
　　再抬头时，那个精灵男子已经消失无踪。
　　“他走了，黑蒙。”贝莉安走过来，柔声道：“是突然消失的，是不是……尼丝，她有事吗？”
　　“有事吗？怎么可能没事，都这个样子了，还叫没事？”黑蒙兰德的手指在发抖，一次又一次试她的鼻息和脉搏。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她身体还这么软，她不可能死……咦？
　　已经混乱的思维瞬间停摆，因为手下的人动了一动。
　　“不可能……”他没有弄错，手下的人仍然没有呼吸和心跳，可是她动了？
　　“退后。”立刻把所有人推到自己身后，他慢慢后退，手握在弓上。就算是雅格尼丝，一旦变成了僵尸……一旦——

　　起来的人刚开始身体很僵硬，不过很快便活动开来。
　　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心跳的声音也清清楚楚传出，那是活人的证明。
　　黑蒙兰德第一个听到，立刻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她。
　　“主神庇护，你没事！”
　　雅格尼丝却突然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