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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魂兮归来 ...

  •   人不可能把钱带进棺材,但钱能把人带进棺材。

      清一色的黑。
      这是马伦最不痛快的颜色,讽刺地充满了整个灵堂,嘲笑着黑木棺里那具已经失去了灵魂的躯体。
      沉默,是暗世界的烙印。

      一个高挺英俊的亚麻色金发的男人,将手轻盖在硬质的牛皮书上。
      男人在这群拒绝上帝和纯洁的灵魂面前,抚摸的不是圣经,而是诵读着另一段文字。

      No exorciser harm thee!
      Nor no witchcraft charm thee!
      Ghost unlaid forbear thee!
      Nothing ill come near thee!(1)

      莎士比亚的挽诗,在好听的法式英语里渗满了整个教堂。

      靖川的眼深深地隐在墨镜之下,低垂的视线悄悄地转向了身边——卡洛斯苍白的哀容正书写着他的忠诚,为了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悲悯,老人一早摘下了碍事的黑色墨镜。

      所谓杀戮,仆者痛,立者肃其容,观者大快。
      现在的仆者,将永远躺在地底;立者,在一旁释放着哀伤的演技;观者,躲在墨镜的后面,对于这个将永世封存的秘密,则略显无力。

      事毕,卡洛斯和金发男子走在两排仪仗队的中间,低头钻进了黑色的雷诺车。
      靖川的目光追着车望了很久,直到轮轨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接着门罗的声音幽幽的从对讲机里升起来:“来了吗?”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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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
      “谁干的?”金发男人冷冷地问。
      “不知道,一个假扮成保镖的年轻人。之前冒充过我的私人司机,准备在文物展上动手脚,被发现以后逃走了。”
      “逃走?”金发男子看着卡洛斯,不再讲话。
      卡洛斯被盯得有些发毛,连忙解释,“他….他是个厉害的角色。”
      “目的呢?文物和马伦,这两件事并不像有什么关联。”
      “还没查出来。”

      看着卡洛斯的窘相,金发男子扬了扬嘴角,笑道,“卡洛斯,干的不错。”

      旁边的老人显得有些茫然失措,局促不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怎么,想让我节哀之类的台词还来不及出口?”
      “……”
      “如果悲伤有用,那现在坐在你身边应该是马伦。躺在那里的应该是我。”
      “少爷……”
      “我是说文物的事,你干的不错。虽然是小买卖,可是完美,也是一种技巧。”

      卡洛斯正了正颜色,收敛起刚刚碰了一鼻子灰的哀容,低声道,“举手之劳。”
      “或许你是觉得我大材小用吧?”金发男子伸手递出了雪茄。
      卡洛斯笑了笑,接过香烟,夹掉了烟头,“大材小用,不失为严谨的一种方法。”

      车内的二人相对一笑。
      金发男子缓缓开口,“或许,金三角的事,你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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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国普济

      泰国的午后最媚。
      最爱普济的清晨,在听了一夜沉沉的蝉鸣声后,阳光终于揭穿者伪装成黑夜的晓晨。结束了灯红酒绿,整个岛又归于沉寂。夏季的河水涨的老高,翻滚着那些浊黄和土褐。有渔夫起碇,波纹便向印度洋缓缓地漾开了。

      泰国信佛。□□在这里的足迹便显得浅了。然而在南部,即便是深深浅浅的足印远比北方来得多。

      路边□□餐馆
      白袍男子略有些中年发福的痕迹,皓首苍髯,银须白眉,眼眉间透着几许富人的贵气。身旁坐着妻儿,身后站着侍婢和持枪警卫。桌上的食物混杂在浓重的咖喱之间,棕色的粗大手指抓起了辨不出形状的羊肉块,俯身低头地塞进了嘴里,在白须的荏苒间留下了很不协调的金黄色咖喱的涎迹。他抬起头撇撇边桌上的一对男女,用有点鄙夷的目光扫了扫他们手里的刀叉和筷。

      “说了不干,追到泰国来做什么。”金发男子叉起了盘里的烤肉,翻了翻眼珠。
      女的只是放下了筷子,抹了抹嘴巴,闷闷地抱怨,“就说这里清真餐馆的菜最难吃了。”
      “别转移话题。你该不是自己不干,也不准别人干吧?我们可不是国际警察。”
      “我也没让你跟来。”
      金发的男人迎上了女人头来的不和善的目光,转为深沉地望了她很久,之后缓缓地启唇,“宝贝儿,是时候讲讲你的故事了吧。”

      黑发飘扬在夏季印度洋的海风里,黑色的V领T恤,裹着深不见底的黑色的心脏和灵魂。熙禾低下了头,抿紧的嘴唇渐渐开启——“没有故事。”
      就知道是这个答案。卡维有点扫兴的收回了目光,无奈的问,“那,总可以告诉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吧。”
      “……卡洛斯。”熙禾的渐渐握紧了双拳,“找到他,杀了他。”
      卡维叹了口气,然后扯出一如既往地欢乐的微笑,扬眉说道,“好吧。不过在那以前(刻意拉长了流里流气的语调)——我们可以在这里好好欢乐一下~克什米尔那个鬼地方,就算没有禁令,也找不到漂亮姑娘呀。”
      “禁令?”
      “戒赌不戒色。”
      “那……祝你玩得愉快。”熙禾站起身小幅度地挥了挥手,然后不怀好意地回头笑笑,“我也听说,这里的人妖,从外面看不出来和女人有什么两样。”
      “……”

      时间倒退5天前。克什米尔。
      祁连军团的下一张订单来自法国的阿隆索家族。
      东南亚的毒品走私养活着数以万计的农民,也维持着千百商贾的辉煌。只是“过关斩将”的运送毕竟还是生死一搏的大难题。从泰国往印度洋往上至南亚,经克什米尔这样的“战乱区”,倒是个安全之策。似乎是应了那句“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没有警察没有安检反而是亡命之徒和不义之财的“黄金水道”。
      “护送”这样的任务,对于祁连这样和巴方政府有着秘密联系的组织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卡洛斯在找到这条完美路线的时候,正暗暗为自己的聪明所窃喜,然而结果却是突如其来的拒绝。

      原本,当金钱站起来说话的时候,所有的真理都沉默了。

      那么,这个打断金钱说话的人,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对阿隆索或者我个人有什么意见。虽然欧提斯(人物出现在第五章,祁连雇佣兵,□□。现任“祁连外交官”。)在谈判的时候用“老板年轻不懂事,喜欢装清高”这样奇怪的理由搪塞过去。然而对于雇用兵团这种要钱不要命的货色来说,连骗自己都不是个好理由。
      劝说是这样进行的——
      熙禾:毒品?
      卡维:或许你可以把它想成纸箱子。
      熙禾:面粉的相似度还高一点。
      卡维:那就面粉吧……这事不难。
      熙禾:兵团不是搬运工。
      卡维(小声):三千万美金的搬运工……
      熙禾:你想干?
      卡维:鬼才不想干!
      熙禾:哪里的货?哪里的人?
      卡维:泰国。阿隆索家族的人。
      熙禾:法兰西的阿隆索?
      卡维(笑):嘿嘿,是不是有点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感觉。
      熙禾:我考虑一下……
      卡维:负责人是个华侨。叫卡洛斯……
      熙禾:(低头沉默,凶气外露)
      卡维(察觉异样):卡、、卡洛、斯……
      熙禾:Lee。Carols•Lee。
      卡维(缓了一口气):宝贝儿你认识呀~就是卡洛斯李。果然熟人好办事,好嘞~我就去签字……
      熙禾:(抬头)不行——
      卡维(楚楚可怜):宝贝儿,三千万……
      熙禾:哪只手签我废你哪只。

      “进谏”活动宣告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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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友情提示:同学们,请忘记这是我写的东西~否则我没脸发下去了~~省略号是H的最好表达。PS这章H浓度很低。希望之后可以不断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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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路,所以不需要眼睛。

      马伦的葬礼以后,卡洛斯似乎是远离了被塞进三合一窃听器的兽面银环,所幸,“泰国”这个关键词条,成为了门罗他们的最后所获。贝托阿隆索一如既往地恢复了消失状态,于是三人无奈地奔赴曼谷。
      波德根据靖川提供的卡洛斯手机波长,花了2天的时间仍旧是不见信号的踪影。第三天凌晨12点,光标闪烁在克拉地峡附近的一座著名旅游岛上。
      十几个小时候的飞机,本就是一场令人抓狂的折磨。然而靖川塞着耳机却睡的异常安稳。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童年的回忆》荡漾了整个梦境。在这场异常安稳的睡眠里,漾开了本该忘却的回忆——

      云南。云之南,山滨崖错,连天的草甸,仿佛在天穹地宇间只剩下自己的灵魂在驰骋,享受着自由的极致。记忆从十岁开始,被父亲从江南带来了这里,这个叫做军区的地方。之后就断绝了一切和外面的联系。后来父亲退伍了离开了这里,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只剩下哥哥和我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相依为命地享受着这种孤独的自由。父亲从小告诉我们,身上的军绿和迷彩代表着这个国家的灵魂和尊严,血液充斥着根深蒂固的赤诚。如果这些词汇在我们的思想和行动上无从体现,那么,它们最终只能归于余烬。
      天堂不要我们,地狱不收我们。每一个任务都是特殊的。我们可以怀着耻辱和冤情死去,只要是为了这片土地。我们或许会背负着历史的秘密翻沉到历史的海底,不同于其它的军绿和迷彩,没有12亿的人民为我们诵经和超度。这种暗黑的荣光,只有我们自己的灵魂能感受的到。后来在战友们的对话中,我明白“特种兵”是对我们这群人下的最精准的定义
      哥哥从小就在搏击、射击、拆弹诸类训练里出类拔萃。父亲退役以后,消失无踪的父爱和越来越浅的兄长的关怀,让童年的回忆消磨在每天的训练里。
      童年里的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会拉着我的手,奔跑在盛夏开满狼毒花的草甸。似乎是仅存的快乐的余味。父亲走后,女孩却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之后也不再来训练基地找我,或是,找他。然后有一天,他告诉我,我是兵,她是贼。
      我花了很久去研究这个问题的答案,结果却锁在那些我无法触及的档案里。
      寂寞又回来了。所幸,十一叔叔(1),成了家里的常客,照顾着我的起居。他原本是军中炊事班的战士,在父亲走了以后,不久也跟着退伍。也是他告诉我,我们兄弟的名字——【令山,所谓军令如山;靖川,就是平定康南。】
      ……
      ……
      梦境中的画面切换的很快,直到回忆勾勒出那间熟悉的白色囚室,靖川的手渐渐握紧。

      房间充斥着苍凉感。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被缚,双目被遮,不能视物。双手也被屋角的铁环分开吊起,脚尖也只能微触着地面。
      女孩脱去了稚气的气息,冰凉阴冷地升起在这个房间里。
      似乎是被狠狠地抓起,又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你和他一样。都是叛徒。”哥哥的声音。
      “他……没……有。”熙禾咬牙切齿的答。

      此时的他们对视了很久。
      熙禾垂下了头,“我……不是。”
      “那把资料给我。”
      “不行。”

      仿佛他们的对话总是有太多的眼神,太多的沉默,太多的未完待续。
      “是啊,”张令山无奈地开口,夹带着苍凉和无力,“父亲把他当朋友,换来的只是几声炮响,还有死无全尸。”
      “他没有选择。”
      “他有。”
      “他没有!”
      “没有?为了Black Legion的信任,亲手炸死自己的至交?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你交给BL(Black Legion),用自己的女儿来换这一场赌博?”
      “你——”
      “不用理会我哪来的情报,更不要以为用国安局的名字可以让我放下对他的所有仇恨。”
      “他是为国家做事……”熙禾低下了头,“你父亲也是。”
      “别提我父亲!”令松将手指插入她的头发,一把抓起并死死地将她的脸贴在冰冷的墙上,凑近了身体,用近乎烈焰的气息吞噬着眼前的囚犯——“我一直在想,在他的至亲被拷问折磨的时候,他可不可像他说的那样安静淡然——就像在父亲死后,他所期待我的表现一样。”

      此刻的靖川开始愤怒地摇晃着精钢而制的铁链,拉扯出极大地声响。

      “哦,对了,”令松起身走进,扯掉了靖川眼前的黑布,“忘记了你在看。”
      “……”只有无声地怒视。也因为注射进皮下组织的那针浅红色液体,声带发不出半点动静。
      “那就看下去吧。看看你的忘记,你的原谅,会不会让一切就此安稳地结束。”
      ……
      ……(省略号的妙用出现了)

      动静渐渐地停止,囚室重归于宁静。他带上门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2个人。
      靖川依旧死死地闭着眼睛。

      沉寂了很久,黑暗也在面前停滞了很久。空荡的房间,只剩下两个相对无言的人。一个被铁链吊着,一个倚墙坐着。画面很和谐,和谐的过于凄厉。

      “你不用闭着眼,我知道你都看见了。”她说。
      衣角上斑驳的血迹,在房间从天花板到地砖的纯白里显得尤为碍眼。

      靖川的双眼无力地睁开,垂头丧气充满了挫败感。用气息伴随着稍稍恢复的声带,惨惨地说,“对不起。”
      “别傻了,对不起什么,”熙禾只是皱着眉,用手背狠狠地搓了搓嘴唇,“这是你家,快想办法让我出去。”

      女人的坚强有时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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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在继续。
      通风口永远是出逃的备用通道,但是现在的她应该没有力气爬的上去。
      结果倒比我预想的要简单的多——那天下午,十一拿来了钥匙,替我开了锁。

      9个小时的山路,从迪庆到梅里,圣山脚下也扬起了细雪,似乎在进行着一场饯别。
      歇了很久。沉默了很久。
      “少爷,带着熙禾小姐先走吧。”十一说。
      “十一,”我微叹,“你也回不去了。”
      “回去可比出来容易的多。”他笑笑,“如果我不回去,你们也走不成了。”
      “……”
      “我欠你父亲一条命,现在可以两倍奉还,绝对是比划算的买卖。”
      “……”我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婆婆妈妈,优柔寡断可不像是你爹的娃。”
      他拍拍我的肩,默默地起身,朝着我们来的方向,最终消失在雪夜的浓雾里。

      宁静,足以窒息。可幻觉在我的耳边传来了枪响。
      多少人在今天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一缕阳光颤巍巍地钻透浓雾,梅里雪山也罕见地露出了真颜。
      熙禾扯了扯了身上的披肩,裹紧了双肩,费力地站了起来,踉跄的晃出了几步。下意识带着我的左手去扶她。
      “别跟来。”只有冷冷的回答。

      我没有跟去,她只是自顾自的,和十一一样,消失在另一个方向的浓雾里。
      也许是累了,倦了,也许我又合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大力地拍向我的左肩!猛然的惊醒,转头,扣住他的手腕!右手擒拿!
      然后我有点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人……渐渐地松开了手……
      “靠,什么呀!”那个人没好气的说,另一只手敲了敲我的脑袋,“臭小子,下飞机。”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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