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世界的法则》游乙

4、世界上最重要的规则

　　PART 3 世界上最重要的规则

　　进入‘那边’的第一天，靠不住的沙沙提克亚，还有漠幕商队的人们。
　　想着这些，简诺慢慢闭上了眼。
　　原本是睡不着的，但是青鸟叮嘱自己明天一定要早起，因为商队要经过狼神的森林，绝对不能在夜晚时在森林周围扎营，所以为了在白天顺利走过那片区域，很早就启程赶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边的世界很有趣，人类同动物们划分出严格的界限，而能够穿越动物们领地的只有相当富有经验的冒险者。
　　“听上去真的很不错。在我们那边的人口多到不行，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都很辛苦，所以为了保障自己，只好去委屈它们。更不用说偷猎什么的。”
　　“偷猎的话，这边也一样哦，”青鸟笑了，“毕竟是相同本源的两个世界嘛。其实历史上还发生过屠山屠林这种残酷的事情，因为领地渐渐不够用了，大家只好去开辟新的地方。不过现在这种事少了很多，最近也没有再听到就是了。”
　　“嗯……因为我是‘城市’长大的孩子，森林什么的还是第一次见。光只是想象就很兴奋了！”
　　“明天就能看到了！”青鸟为简诺端来洗漱的水和用具，“明天一定要在听到铁铃时就起来哦，大家一大早都会很忙，我还要去叫真言，毕竟那孩子没有人叫的话就会赖床。”
　　青鸟所说的铁铃是类似钟摆的铁质品，当校准时间后，钟摆开始左右摇摆，幅度越来越小，直到预定的时间则会完全静止在中点并且发出足以将人叫醒的声音。
　　“嗯，没问题。”摆弄着样子奇特的铁铃，简诺答应了，“一响就要起来，我保证！”
　　听到这句话后，青鸟显得非常的开心，道过晚安就熄掉了照明灯。

　　然而如此信誓旦旦约定的简诺在第二天却起晚了，最终还是青鸟把她从床铺中叫起的。
　　小少女的脸色非常难看。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因为很久都没有天还没亮就起床了，结果一迷糊就睡过了。真的、真的对不起！”
　　自知理亏的简诺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然而青鸟的脸色却一直没有好转。冰冷冷地叫她起床后，就把她一个人丢在一边不管不问。直到吃早饭时甚至连简诺的脸看都不看。
　　“不要这样，别人原本就已经很难受了，你这样会让她更难过的。”卡库伽大叔拍拍女儿的肩膀，然后抬起头来抱歉地解释，“不要在意，一定是因为刚刚来到这边很不适应吧。青鸟这个孩子就是太较真了！”
　　“才不是较真！”青鸟生气地扭身躲过了父亲的手，扔下碗拉着真言跑掉了。
　　简诺尴尬地站在原地，羞愧中是隐约的不满。
　　又不是故意的，用得着这样斤斤计较么？

　　这种忐忑与委屈直到商队出发才终于被稍稍减轻。
　　漠幕商队是支规模大约只有十来人的小商队，活动范围据说是从名为庭山的地方一直向南入海，虽然不清楚究竟是多么大的区域，但是青鸟说起这点时可是非常的自豪。而商队中主要有两种运输工具：空鱼与沙里鸥。
　　“因为这次运输的是粮食，所以不能使用空鱼。”如此说着，茵陈将不远处的“沙里鸥”指给简诺。
　　那是一种如同魟鱼般的生物，扁圆的身上是黄绿色的羽毛，背上可以站上上百人，平时休息时趴在地上把身子嵌入地面，此时被人唤醒低低悬浮在空中，背盘两翼犹如翅膀般缓慢拍打着掀起尘土，仿佛一张巨大的飞毯，尾部是一条长长的长满尖刺的尾巴，而商队中的人们正协力将帐篷绑到它背上同货物牢牢地固定在一起。
　　这样的景象中，简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怪不得昨天没有看到任何骡马类的东西。
　　“真是壮观的生物啊。”如此赞叹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粘在沙里鸥上。
　　茵陈莞尔。
　　“下次你看到空鱼会更吃惊的。”
　　“空鱼，在天空上飞的鱼？”
　　“嘛，”她笑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空鱼的速度很快，环绕世界一圈也不过是6、7天的时间，飞得稳容量也很大，不过很贪吃，所以商队很少使用它来做运输工具就是了。”
　　“空鱼和沙里鸥都是‘创物纪’时的产物。”
　　接话的人，是青鸟。
　　一副想要和好又不愿意放下架子来的表情，明明是来搭话的，但是眼睛却一顺不顺地盯着沙里鸥的方向。
　　“创物纪？”
　　“你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如果精神力强大的话甚至是可以创造世界上没有的东西的，对吧？”
　　“没错。”
　　“嗯，这就是所谓的：‘精神决定物质’——但其实这种人是很少的，可以说是传说中的存在呢！大家其实都是普通人而已。而创物纪大概是要追溯到1700年前，持续了整整500年。当时人类发明了一种可以迅速提高精神力的方法，于是很多人都变得无比强大。这些人在不断的战争中毁灭但也创造了很多很有用的东西。当然，因为争斗太过离谱，后来这种提高精神力的方法被沙沙收走了。对了，昨天告诉过你的日照城也是造物纪产物。”
　　“那个也是被创造的？”
　　“当然了！日照城可是悬浮在空中的城市！鹏嗣们生活在那里，所谓的鹏嗣就是伟大意志所选择的管理这个世界的人。”
　　“……，麒麟……么？”
　　“什么麒麟？”
　　“没什么……”
　　两人明明都想要和好，但谁也抹不开面子，于是只能并肩奇怪地站在一起，视线一致别扭地投向别处。
　　看着她们，茵陈吃吃地笑了。
　　茵陈是商队里护卫苍术的妻子，为所有人做饭的厨娘，被青鸟和真言视为温柔善良的大姐姐般的存在。
　　她的笑声里，两个姑娘都红了脸。想了想，也笑了。
　　“那么，和好了？”青鸟咬着下唇，偏头瞥向简诺。
　　“嗯，都是我不好。”点点头，“和好吧！”
　　第一次吵架就这样，过去了。

　　在路上青鸟解释了自己生气的原因：
　　“沙沙给你的信上有写明世界最重要的规则，对吧？”
　　“嗯，”为难地皱眉，“其实，我不是很明白……”
　　“果然是这样！”青鸟叹着气，“爸爸说也许是因为你不知道规则的原因。是我不好，因为毕竟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因此默认你也应该知道的！”
　　“抱歉……”
　　“不不不，你不必抱歉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本来就应该早些跟你说清楚才对。”青鸟摇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嗯……怎么说呢……你要知道对于我们来说，遵守自己定下的诺言就像是每天一定要吃东西一样的重要！”
　　少女挠了挠头，苦苦思索着怎么解释清楚。
　　“如果经常不遵守诺言，那么就是蔑视自身的存在，长久下去就会‘回归’的！”
　　“回归？”
　　“就是回到伟大意志那里！”她狠狠地一攥拳，“这可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情！”
　　“伟大意志？”
　　“就是所有人回归后会去的地方，是沙沙提克亚的住所。”
　　“还是不太明白……”
　　简诺更加糊涂了……
　　青鸟求助般地看向父亲，一副着急得仿佛要哭出来的样子。
　　卡库伽也是相当无奈的表情。
　　思索了很久后，他开口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确是很难说清的东西啊……小姐只要记得有几件事是绝对不能做的：
　　第一、要像捍卫生命一样捍卫自己的约定，无论是同别人的还是同自己的，否则就不要发誓。绝对不要同意自己无法完成的约定。
　　第二、要时刻记得‘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情，千万不能有轻生的想法，哪怕只是想想都不可以。
　　第三、尽量不要伤害别人，特别是让别人觉得生无可恋，这是和杀人一样严重的罪行。
　　最后、一定要坚强。
　　关于‘回归’……和死亡非常类似，但是严格说来其实并不一样，总之你以后一定会看到的。”
　　他摸摸趴在自己腿上熟睡的真言的头，看了看青鸟，“因为青鸟的母亲就是因‘回归’而离开的，所以这孩子非常在乎这种事情。她早上发脾气，你不要介意。”
　　似懂非懂地点头，简诺突然地觉得不安起来。沙里鸥速度很稳，帐篷在它的背上轻轻有节奏地摇晃着，沙里鸥的羽毛上被铺上厚厚的羊绒坐垫绑牢，温暖又舒服，非常适合小憩。
　　然而这种原本充满催眠韵律的晃动感此时却让简诺有种触不到地的忐忑。
　　此时的她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天之后，她就亲眼看到了“回归”——那是除去死亡之外，比任何事物都要更加残酷可怕的事情。

　　******

　　为了看到期待已久的狼神森林，很早青鸟就拉着简诺离开了帐篷。
　　沙里鸥面积宽广，走在它身上绝对不会摔出去，但是脚下的触感却很奇怪，因此不要说像真言那样在每个帐篷间窜来窜去，光是直直地站着，简诺已经紧张得不得了。
　　商队中的驯兽师是位叫迪亚哒哒的年轻小伙子，深红色发配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非常帅气。但是因为驱策沙里鸥是困难度很高的工作，所以他必须一个人一整天呆在驾驶台上，倒是真言很喜欢去给他捣乱，两人玩勇者斗恶龙一类的游戏。实在是胡闹到忍不下去了，巨大的“坐骑”会不耐烦的抖动身体，虽然货物扎得很牢靠，但是简诺却会被突如其来的抖动吓得忍不住尖叫。
　　周围的护卫们包括青鸟都笑了。大家曾经猜测过这次的“比赛”会出现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结果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而已。
　　到达狼神森林是在中午之前，太阳正在逐渐向头顶上空缓缓前行。这里是温带落叶阔叶林与草原之间的过渡带，而沙里鸥背负重物和人后飞行高度很低，幸好有特意开辟出的人工道路，虽然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但中间的路却干干净净足以让商队顺利通过。
　　不得不说，沙里鸥真是比汽车都还要好用的运输工具。速度只是稍稍慢一点，但是却可以避开地面上的各种野生生物还有凹凸的地表，在平原地区也可以随意往来。
　　“为什么要叫狼神森林？”简诺问。
　　“嘿嘿嘿嘿，因为它是属于查尔曼的，全名是希莱查尔曼狼森林。在这个森林里住着一头名为查尔曼的头狼，非常聪明狡猾，传说它能说人言。”
　　这样说着青鸟假装凶狠状立起爪子般的双手假装扑向吓呆了的真言，因此被她身后的卡库伽敲了脑袋。
　　“人类与查尔曼定下约定。如果白天经过它不会袭击我们，森林中的其它动物也都必须为人类让路，但是晚上一切靠近它领地的生物都被视为他的贡品和猎物。为了补偿，商队们经常会出钱请附近的城镇送来感谢的牛羊。” 迪亚哒哒指着远处，“看到了么？那块石碑。”
　　简诺爬上他所在的高台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几棵似乎格外高大的树木中矗立巨大的长方形石碑，上面有红色的刻字与图画。
　　“那就是双方的誓言碑。誓言碑的效力是无穷的，如果一方破坏约定就会被立刻惩罚。所以所有的商队都必须在白天通过这里。”看到真言和简诺紧张兮兮地望过来的样子，迪亚哒哒哈哈大笑起来，“不要担心，时间足够，虽然没办法停下来吃午饭，但是晚饭前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明天天黑前就能到达青川。”
　　虽然这么说，商队依然没敢多做停留，所有人都尽量安静地通过了这里。

　　夜间扎营的地方如同昨天一样，是片视野开阔的平原地带。也许是狼神的缘故，一路上即使看到野狼、大雕等猛兽，对方也只是远远地望向这边几眼很快就离去了。
　　这一次，简诺开始跟青鸟学习搭帐篷。这个世界中粮食是最难运输的东西，如果是短途，骡马一类的尚且可以，但是横跨荒原沙漠的话只能通过沙里鸥，所以商队们经常会在野地中过夜，从小就在商队中帮忙的青鸟是个中好手。自从沙沙提克亚将她托付给青鸟，这个只有14岁的孩子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责任，无论是这个世界的常识还是生存的要领都认真地一点点教给她。
　　“没有驿站一类的地方么？”正在帮忙清除石块树枝以及矮灌木的简诺这样问。
　　“什么是驿站？”
　　“嗯……就是在商队经常经过的路上建立的可以提供食宿的地方，这样的话大家不是能够方便很多？”
　　“啊，那个的话，是不可以的哦。”青鸟有些羡慕的说道，“如果真的有‘客栈’的话，会省下大家很多事吧。”
　　“为什么？”
　　“理由有两点。第一，就像是和查尔曼的契约一样，这片草原是金雕们的领地哦，人类是不能随意侵犯动物的领地的，否则他们会向周边的领地报复，长此以往，大家的生意也做不成了！第二点的话，”皱着眉头，青鸟的嘴抿成了一条线，“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精神定律嘛！坏的事情最好不要说出口，最好连想都不要想，否则很容易成真的！现在我们只要一心期盼顺利到达就好！”这样说完，青鸟笑着搬来支架，开始利落地组合起它们，“所以为了让你不要乱想，我还是等到了青川再告诉你吧！”
　　简诺点点头，究竟会是什么呢？
　　虽然知道不要乱想，但心里总是痒痒的。
　　——然而，虽然两人再也没有谈论这个话题。当天晚上，这件可怕的事情却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