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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患难见真情(上) ...

  •   落日的余辉映照在大地,下午的练箭让我多少有些疲倦。现在泡在浴桶之中,享受着温温的水浸润着全身的感觉,又好像所有疲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惬意与自得。只是好景不长,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种氛围。

      “三娘子!”敲门的似乎是大夫人房中的使唤丫头怡翠。

      茗月得到我的首肯前去应门。

      “侯爷和夫人请娘子到前厅。”怡翠的声音有些急促,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看来想躲是躲不了的了,我点点头,茗月即刻回道:“姐姐先去,三娘子随后即到!”

      听得门外脚步声跑远,我才不慌不忙的起身。看到茗月面对衣箱一副苦恼的表情,似乎在为我接下来应该穿什么而头痛,又觉得好笑。

      “小月,随意拿一件就好。”父亲既然没交待要一定要盛装出席,那就普普通通又何妨。

      见她踌躇了半晌也未动手,我只得自己笑着拿出一套浅绿色襦裙。下裙虽一垂到底,无其它纹饰。但上衣襟上绣有百花暗纹,且镶嵌金丝,这样也算是较平时郑重一些吧。只是茗月嫌下裙太素,便顺手将刚才刘栩瑾给我的那枚玉佩递了上来。

      想到这佩乃是闵赫哥的东西,又是赌注,戴这个似乎有些不太礼貌,况且我并不想如那人之意,便摇头示意她放下。

      “小月,我的那枚佩可曾取回?”何况,我有一件自己珍爱的佩,只是前些日子佩上的丝线脱落,才取下拿去珍房修补而已。戴了近十年,这次取下来后,因为不习惯其它饰物,所以也一直没带任何东西。不过算算时日,差不多应该修好了才是。

      “回娘子话,早上珍房那边已经派人送来了,我见娘子在练箭,这才没回,直接放回暗格中了。”说着,从我的手饰箱的暗格里小心翼翼的将一枚玉佩拿了出来。

      这是一块蝶形玉佩,此佩远看如一只彩蝶翩翩,但拿到面前才知道此佩上是镂空雕出的双蝶起舞,两蝶相互嬉戏纠缠,其中应有绵绵情意,乐无穷尽。佩下垂翠色丝结,结上有一小小珍珠。且不论此佩雕工出神入化,光是玉质光泽便知此非凡物。茗月知我珍惜此玉,所以平日没戴之时也小心谨慎的放入暗格中。但每次问及我原因,都被我打发了,至于原因,不是因为不想讲,而是我不记得了。

      只是依稀记得五岁那年进宫小住了些日子,不知道怎么的后来生了场重病,结果因为生病便被父亲从宫中接了出来。

      出宫时,玉佩已经在我身上,而佩上还有些许的熏香味,究竟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呢?

      “三娘子?”茗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这似乎是好久以前的往事了。

      “给我戴上吧。”但从那以后,我似乎就将这块佩当作了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

      光是穿戴好这些便已过了近半个时辰。和茗月一起踱着步子来到前厅,厅上正热闹非凡。正位上坐的自然是爹爹,只是没想到爹身旁除了大夫人和七夫人外,还有我那已失宠多年的娘亲。大夫人脸上不太好看,而七夫人则更多的是看热闹的表情。娘亲如同以往一样,一片痴心只为那无心的爹,哪怕分一寸半寸目光在我身上都不曾有过。显然今日爹爹特招她来出席,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厅上右边依次坐的是大哥玉泠、二哥玉淇、以及泷哥,还有我那大姐玉泓;厅的左首主宾席位上坐着一中年男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眼中却散出冷冽与骇人的光芒来;接下来那个一脸阳钢之气的中年男子正是闵赫哥的父亲闵益德将军;闵将军旁边则是那一直笑容满面的刘栩瑾,与我打了照面后,他的笑意突然显得更深了,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丝毫不觉有不妥。坐在末席的是闵赫哥,见我来后表情中包含了关切与不安。

      我朝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向在场人行了一礼。

      “刘兄,这就是我那三女儿,玉潆!”爹爹先是对左侧的首席略作介绍后,随即慈爱的对我道:“玉潆呀,见过吴侯。”

      “玉潆见过侯爷。”

      他乐呵呵的朝我道:“三娘子不用多礼,我与你父亲可是好友,你叫我一声世叔也无妨,侯爷这称呼太见外了。”

      虽然他语气十分亲切,但是目光却让我极不舒服。

      “小女平日素来不善与人相处,失礼了。玉潆,到你姐姐旁边坐吧。没外人在,你不必太拘泥。”许是我的表现让父亲不满,所以他特意关照了我这么一句,也算是给我警告,千万别丢他的人。

      “玉潆可知今日你刘世叔到妨所谓何事?”说话的是七夫人,她此时已是笑颜如花,口气倍显亲热。

      “请恕玉潆愚钝。”

      “今日你刘世叔是来向你爹提亲来了……”七夫人话一出口,我不由得吓一大跳。抬头看向七夫人,却见到她笑得好不惬意:“看看,玉潆怕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顺势往对面望去,此时刘栩瑾的目光显得更加深遂,那眸子如同一汪深潭,仿佛会将我吸了进去一般。而首座的吴侯刘驹则是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似乎也正合他心意。

      “玉潆呐,爹爹平日里忙于国事,对你们也欠缺照顾。没更没想到我这聪慧伶俐的三女儿如今也将到及笄之时了。”父亲话中感触颇深,只是当中有几分是真的,我看不真切。再看大夫人,此时脸色已经铁青,想来这事犯了她的忌讳了。

      “虽然不舍,但爹也不想耽误了女儿的终身。所以爹爹已经答应了刘世叔的提亲,也商量好了,等年后,便为你与栩瑾完婚。”

      完了,我的终身就这么定了么。抬起头来,正想说什么,却斗然见到母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浓浓的担忧。再看她下意识的朝父亲那边看去,一时间心头又明白了过来。母亲担忧得更多的,怕是我如果突然出言相驳,推拒这婚事,父亲又会将这一切怪罪到她身上,那好不容易盼在父亲心头的几分地位又要化为乌有了。

      也罢,如果能逃出家中这个牢笼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于刘栩瑾……我的目光再次转向他,他的眼中除了刚才那些外,竟然多了一丝紧张与不安。这些情绪我能理解为是为我么?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有此情绪,但却很高兴他的反应。深吸一口气,我起身朝父亲福了福身子,轻声答道:“一切但凭父亲作主,女儿不敢有异议。”

      此话一出,堂上各人各脸,有的如释重负、有的担心不安、有的欣慰、有的恨不得将我卸八块。只是这一切与我何干,我要做选择只有一个。

      翌日晨,一夜无眠的我起得很早。看看堆在屋子里那一大堆聘礼,不得不接受如今自己已许了人家这个现实。怎料到,我起得早,有人起得更早。进屋之人,正是我那同胞哥哥泷。

      “泷哥,这么早。”我扬起轻快的笑,不想让泷哥担心。

      他黑着一张脸踱步进来,随性的坐到床沿上,满脸忧色。

      “哥,你这是做什么?”他的反应让我有几分好笑。

      “你就贫吧,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我不相信我的妹妹会是这么无知的妇人!”泷哥伸手点了我额头一记,似乎有些生气。

      “是,可是知道又如何?”我反问。

      “潆潆,你真的明白究竟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圈子里?”泷哥的表情极为严肃。

      我长叹一口气,对他苦笑:“哥,我当然知道。朝廷要调兵了是吧?而幕后怂恿者,怕就是这吴太子。他的目的十分显然的,是想借闽越之力东山再起,作一地之王。”

      “是,可是潆潆,还有更深的含义你想过没。”

      再次点头以示自己对朝中局势完全明白。其实在哥哥与闵赫哥之间偶尔的谈话以及外出时所见所闻,也足以让我对当今天下的局势了解一二。吴太子是想借父亲的势力为他在朝中投上同意战争的赞同票,但是父亲要借的是什么呢,不敢往下再想了,再想下去的结果便是大逆不道。

      “这次的联姻于两方长辈而言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我更想知道联姻于刘栩瑾而言,又是什么?”

      “栩瑾是我的兄弟,他的人品、学识、才能我都看在眼中。”泷哥见我点头又道:“潆潆配他倒不会委屈,只是我不想最心爱的妹妹被卷入父亲在朝中争斗的阴谋中。”

      “哥,你不用担心。既然你都说刘栩瑾好,那我相信他绝对好。至于阴谋,我不想去想太多。而且对哥哥来讲,应该是他待我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伸手扯住泷哥的手臂撒娇似的摇了摇。换来他苦笑。

      “也罢,栩瑾要是敢待你不好,我定不会放过他。”泷哥想了想又笑起来:“不过依我看,恐怕是要担心他宠你上天吧。”

      泷哥的表情好奇怪,似乎他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只是怎么问他,他都不肯回答,调笑似的搪塞了我几句,便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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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湖边,我有些失魂的看着忙碌的众人以及湖面上那飘浮的红色血液。此时脑中除了‘刘栩瑾,你千万不能有事’这念头外,居然还有着更深的恐惧与忧心。刚才事情发生的那一刹那,脑子里出现的画面是什么?为什么我会有种窒息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曾经也和人一起跌进过池塘,可是那次我却放开了紧紧抓住的手……头好痛!

      “三姐,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玉汐拉着我的手打气。可是我已经失去了主张,不知如何是好。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反应。

      事情起因则是这次意外的行宫宴会。最近这两天,突然下了一场大雨,原本闷热的天气一下子凉爽了起来。也许雨后的天气格外舒适,大王一时高兴,竟然在武夷山行宫举办了一场宴会,受邀之人皆是当朝权贵,以及皇家亲眷,而我越衍侯府自然也是受邀之列。

      宴会设在行宫最大的花园碧桂园内。正当中碧桂亭设有王座,国君郢伯父正端坐在上,他身边则是如今最受宠的妃子,贞夫人。几个公子公主侧坐在旁,以位置彰显各公子的身份不同。

      左侧设三排案几,坐在首排第一位的自然是我父亲,越衍侯余善,接下来是各位世袭侯爵。最后是当然大王最亲信的臣子文职最高的丞相吴阳,武职最高的将军闵益德。而吴太子刘驹的位置则在第二排的首位,紧挨父亲身后。刘栩瑾则坐在第二排的第二位。

      碧桂亭右侧所设的则是女眷的位置,因女眷们娇弱,所以在座位上空搭上了帐篷,以防太阳太大或者突然下雨。如今朝中最有权利的内亲便是越衍侯府,那这女眷首位不用说,自是我家大夫人。接下来的大姐玉泓,二姐玉洁以及小妹玉汐和我。

      自那日被直接许给刘栩瑾之后,二姐便开始与我为敌,我不愿招惹她,在家选择能躲就躲。不过今天这日子,怕是避不过了,只好游说小妹玉汐与我换了个位置,以免与她直接撞上。

      “今日天清气爽,孤王特招各位来行宫中小叙。在场的皆是王族亲眷,兄弟之间随性最好。”王开口后,场下立即肃穆,整个碧桂园中只听得王一人之声。

      “喏!”众臣称是。

      “这行宫之中有一大园子,孤王历来喜爱与玉泷一起在此狩猎,泷儿一身功夫可是相当不错,想来是越衍侯教导有方咯?”

      “大王过奖!”父亲听得大王问话,也毕恭毕敬起身回答。

      “既然如此,咱们今日来一场狩猎赛如何,如若谁赢得此比赛,孤王赏他爵进一级,黄金百两。”王看来兴致高昂,在场人等也自然奉陪。于是各自牵了马儿,往围场去了。

      围场属后山,位于行宫西郊,原有众多野兽出没。后来修了行宫之后将方圆几百里用栅栏围好,以作大王狩猎之用。而如今自然少见猛兽,有的也只是些温驯兽类而已。

      越闽很多女子由小也习武弄剑,所以打猎自是不在话下。我平日里虽然不太在家人面前显露,但会骑马射箭也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所以今天也骑了马带了弓往围场去了。

      虽然一同去了,却并不想要参加什么比赛,围场内风景怡人,令我原本紧绷的心情也变得舒坦起来。前面是一片宁静的湖,湖水呈青色,被这雨后的阳光一照,竟然泛起一层层荧光,好一幅如仙境般的图画。

      将弓背到背上,伸手在湖中掬起一汪水来,原来看似碧青的湖水却是无色透明。有时,眼中看到的并不一定是最真实的。那么我在刘栩瑾眼中所看到的那些异样情绪是否也是一种假像,这次的婚约带给我的究竟会是怎样的命运呢。看不真切的,其实才是真实的吧。

      马蹄声由身后传来,是刘栩瑾么?心跳忽然有些加快。直到那人靠近身边,我的感觉才告诉自己,并不是他。

      “哥!”扬起笑容转过身来,正好见到泷哥手握长弓骑在马上,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

      “潆潆今天有心事?”他的笑容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哪有?”甩甩头,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要不干嘛看着这一汪湖水呆?”哥哥将手中的弓放下,然后跳下马来。

      “其实我是在想,这湖水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不是青色么?”显然的我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是透明的!”重新掬起一汪水在掌中,递到哥哥面前。

      “啊!”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原来潆潆说的是这个!是担心栩瑾对你并不如同你所见般么?”

      听哥这一讲,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那意思。”

      泷哥笑着拉过我揽入怀中,笑声让他的胸口一震一震的:“放心,对于这一点,哥哥敢拿性命担保。”

      “为什么?”我不明白。

      “这……”正在这时,突然从半空传来金属滑过的声音。

      “小心!”我下意识的向前一撞,与哥哥人跌人的倒了下去。而一支长箭正好从我们头顶飞过,直插入不远处的地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患难见真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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