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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彼此之间 ...

  •   第十章彼此之间

      “弘历都回宫了,你还一直留在我这不好吧。”胤祯诧异的看一眼过去,感觉大哥这句话说得有些古怪。弘历小心眼得很,虽然几位皇阿哥不得帝心,但是好歹也是皇帝的儿子,多少也有人看着,皇帝不在宫中倒还容易掩饰一二,如今他回宫了,两个不同母妃的皇阿哥整天待在一起,他不起疑心才怪。

      胤褆身形微微一滞,点点头,“也罢,吃过晚餐我就回宫瞧瞧,也得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事才好。”

      他来此才两日,还不及做什么就兄弟父子相认了,而后就来到这三阿哥府上,自己阿哥所里的人还没熟悉,也该回去看看再说,没得后院起火也不知。他是没了争斗之心,也对那位子息了野心,然则还是对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多少有些上心,深知小人最难防,处在皇家深院,有些事就无法避免。

      ——况且皇阿玛都来了,他们这些兄弟们还用得争?怎么争?

      只是不知何故心中略略不快,想了想,亦没想个明白,就丢下不管了。一路无话回到三阿哥府,日已偏西,吃过晚餐,胤褆又敲打了管家几句。阿哥府的管家仆人都是内务府派过来的,最是会捧高踩低的主,他们之所以敢轻慢永璋,背后有人授意不假,然则永璋性子软弱,底气不足,忧郁自损更是主因,最初那些人也不过是一点点试探,见他心软面柔忍气吞声更是闹腾起来,这才把偌大个阿哥府弄得尊卑不分没上没下。几日下来,胤褆软硬兼施,又摆出宫中规矩,这才镇下他们。不过,看着依旧萧条的府邸,心有担忧,这几日他只是略微敲打过一下,也没什么大动作,长久“糊涂”“好酒色”的八阿哥突然发威也容易惹人注意,他还想着按照永璇那般纨绔弟子品性走下去,吃喝玩乐一生也挺好的。因此,他若离开,只怕胤祯又被那些奴才欺负,他身子的确不怎样。

      看着胤褆眼色犹豫,满脸担忧,胤祯没好气瞪过去,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来,“大哥,我今年不是四岁,不是那么容易受欺负的。”

      混蛋,大哥你怎么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比起八哥九哥他们更像个体贴担心的好哥哥!你这么友爱的一面让我感觉好寒好冷啊!

      想到这几日一直盯他吃饭盯他睡觉盯他吃药甚至盯他穿衣的大哥,胤祯突然有种时光错乱的违和感。

      要知道他们之前仅仅是名义上的兄弟,彼此间眼冷心冷,维持的不过是面上的客气,实际疏远得很,十句话的功夫□□句都是试探谋算,还有一句是场面话,现在突然变成这样,他始终觉得古怪非常。

      他一炸毛,胤褆也不由好笑,唇角轻轻一挑,不自觉露出了一痕笑意,抬手在胤祯的头上敲了敲,“昔日的大将军王岂有这么病兮兮的模样,你还是好生养着吧。”十四这话倒不假,那些弟弟们有哪一个好相与的,个个都不是心善的主。“嘿嘿”笑了几声,自来从容的眉间眼角倏忽透出几许傲绝下的哀凉肃冷意味。

      忽觉自己这几日确实有些异常了,摇摇头,也不再多说别的,转身,离开,回宫了。

      ……

      回至皇宫,几乎到了下匙时辰,这个时辰不好去坤宁宫找胤禩,又想起这几日有胤祉替他圆了这事,索性过去看看,一则道谢,二则问下情况。

      胤祉果然还没睡,手捧着书坐在窗下翻着,听到胤褆来了,从书页间抬头,“十四怎样了?”皇子们没事基本都不能出宫,那日是难得的破例,而胤褆数日不归也得有人掩饰,所以他一直都没再出门。虽然循郡王崩了,他亦还没去吊丧——咳咳,明知道十四还在,可偏得去参加他的丧礼,这个情况挺诡异的。

      难道是老四一脉都有些——想到和亲王的“爱好”胤祉心底掠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了。”胤褆点点头,永璋的病大部分源于心,思虑过重,忧伤成疾,可谓自己毁了自己。就他来看,真是个实诚的笨孩子,他们几兄弟被皇阿玛骂得更狠更惨,不说自己老四老八等人,就连一直捧在心窝里的太子殿下也能骂出“克母”这等诛心的话来,皇阿玛当年气狠了可是能拔刀出来的主,可有谁跟他一样没用!实在是——太娇弱了,一点打击都受不住,幸而不是活在康熙朝,否则早就成渣子了。因此胤祯受其害,只能慢慢养了。

      “那就好。”一句话后胤祉也卡壳了。看了看胤褆,转开头,两个人的关系实在是不怎么好,现在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已经是不错了,或许能说上一两句真诚的话——跟之前相比也好太多了,若是再进一步闲话家常什么的——再过二十年吧,也许就能把那些惨烈旧事磨得去。毋庸置疑,有些事不是说不提就能忘得掉,两人是兄弟不假,但是兄弟也有关系好与关系恶劣的,譬如老大跟老二老三,老四跟老八,这些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原因,没法一下子就缓和下来。

      室内静了一会,胤褆也觉得无聊,瞄了瞄案上的书卷,想了想客套一句,道,“我先回去了,这几日偏劳你了。”停了一停,又添了一句,“你别看太晚了,伤眼。”

      “等等。”

      “何事?”胤褆转过身,不解,胤祉从一堆书里翻了两本出来,“我从你那边书房里寻出来的,应该说是从你枕边看到的。”

      我身边的书?胤褆疑惑接过,上面大剌剌写着三个字《金/瓶/梅》,眉峰一沉,轻轻冷哼,“这是谁弄进来的书?倒是好手段。”若是被人知道八阿哥躲着看这种淫/秽不堪的禁书,他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虽然说这种书他们早就看过了,比之更露骨的也看过,可那都是出宫建府成人之后偷偷去看的——咳咳,虽然长辈们道貌岸然严禁这种事,但哪个成年男子没看过这书,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所以他倒也不会对此有何感觉,只是,在他记忆中,八阿哥可没看过这书。那么,是谁把书放到他枕下呢?

      永璇的腿脚略有小毛病,走起来不太稳当,所以弘历对他并不喜欢,基本是漠视,偶尔见到了也是斥责为主,他也作出一副沉迷懵懂糊涂好酒色的模样——连这样也躲不开算计吗?看来某些人的手伸得太长了。

      “那就不得而知了,你自个去查吧,横竖你也是无事。”胤祉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却又很快消失,对于大哥的手段他还是清楚的,能把这事告诉他已经算仁尽义至了,其他的可就跟他无关了。

      对于自己不告而入他人内室,径自取书来看,没半点不好意思。

      胤褆也知道他未尽之意,挑眉看了他一眼,收拾起书,“对了,你可知道弘历为何回来得如此急?”

      “皇宫多了个格格,他怎么不赶着回来。”胤祉不屑冷笑一声,他生/性/爱读书,受到儒家仁礼的熏陶,加之生为尊,骨子里沁着倨傲雍华,对于私生女最为鄙视。

      “格格?”胤褆更加迷惑不解,皇宫内被称之格格的就是皇帝的女儿了,可是他不记得妃嫔中谁有了身孕,就几天功夫打哪跑出个格格来?

      “弘历在木兰围场时无意伤到的,据说是五阿哥一箭过去把人射晕了,那个格格身上带着一把扇子一卷画,气若游丝的问,‘皇上!难道你不记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吗?’结果弘历就把个格格带回延禧宫了。”

      胤褆嘴角只抽,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微眯了眯眼,看向胤祉,“你——知道得真详细。”不过几天功夫,竟然就能掌控了阿哥所,老三本事长进不少啊。

      “宫内都传遍了,爷又不是聋子,怎么不知道。”胤祉眉心微皱,撇了撇嘴角。虽然能快速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错,但是这宫中阴/私广而流之实在不怎么让人愉快,宫女太监们最多不过是宫内流传,但侍卫可是满蒙三上旗的贵族子弟,他们知道了,也等于宫外沸沸扬扬流言不断。那岂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事?

      简直就是给他们爱新觉罗家丢脸!

      谁家有私生女好意思大声嚷嚷,吵得天下皆知的。身为皇帝,更为天下民众表率,哪怕你再喜爱这个私生女,也该悄悄宠爱吧,或者用些手段抹平这事,哪有拿来到处炫耀的。况且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哪怕只是打算在一旁袖手看戏,心态宁和的他也气得几乎吐血。

      胤褆脸色阴沉,狠狠一捶桌子,“这个皇后怎么管理后宫的,这事能说出去吗!”

      “哼,只怕日后还有许多好戏看呢。”胤祉也没了心思看书,丢下手上的书卷,倒了杯茶,喝了几口,略略烦闷。只是短短数日,他也看出来了,皇后过于耿直,行事粗暴,不为弘历喜欢,而弘历本人乾纲独断,好听媚言,那格格不过是昏迷着就非常受宠。听说皇后日间去看望了,说皇家血脉理应慎重,仅凭折扇画卷两件物件就认定是格格,未免过于荒唐,还是查探清楚再论,反而让弘历把皇后斥责一通,指责其没有慈母之心。看来日后皇后跟这个格格还有很多擂台好打。

      同时间内,坤宁宫,胤禩看着絮絮叨叨跟容嬷嬷埋怨哭诉的皇后也是扶额头疼中,这个皇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今日因为是循郡王的头七,他就出宫了一趟,吊丧的同时也想借机瞧瞧十四,没想到十四也去了循郡王府,只是两下走岔了没遇到,因此才不知道宫内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一件事。回宫后路上就听到不少宫女太监窃窃私议,一问之下才知,顿时无语,待回到坤宁宫再听到皇后的话,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同时森森有些明白为何弘历不喜欢那拉皇后了。

      木兰围场出了这么大事,莫名跑来一个女人,手上拿了扇子画卷,喊了那么惊天动地的一声就昏迷了,虽然弘历脑子进了水,认定这就是他的女儿,你身为皇后,谨慎提醒也是正当的,但是,好歹也该问一声皇帝的安危吧?了解一下侍卫大臣们都是怎么办事的,竟然放任一个女人闯入重重包围守卫的围场内,万一那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或别有意图怎么办?居然提都不提这事,个个都去纠结那所谓的格格了。

      围场安危比起这事更为重要吧!你身为皇后,借着担心皇帝的身体提醒一两句也应该吧,怎么一出口就是责问呢?别说是喜欢奉承的弘历听了不喜,就是普通的丈夫风尘仆仆回到家也希望听到妻子温馨的问候及贴心的照顾,而不是这种相当问责的态度。

      康熙站在胤禩身后,看着他垂下眼,轻轻的叹息,心中实在不悦。这个皇后性子并不为他喜欢,加上又无血缘关系,因此不会有亲近之心。眼下见她如此鲁莽行事,更是不喜,心思不错是好,手段粗劣就让人难以喜欢了,再见胤禩如此为她心忧,反而把自己这个皇阿玛当做空气无视之,更加迁怒于她了,微微冷哼,“回去吧。”

      横竖现在皇后也没心思照顾他们,只顾自哀自怜,就连他们在门外站着听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

      半晌,没有任何反应,更是不悦,欲说什么,却见胤禩眼睑下淡淡的两抹浅灰,不知怎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胤禩的肩,“回去吧,今日也够累了。”

      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庭院深深,树影葱郁,室内烛光摇曳,隔着窗花隐隐两道细长的剪影。流离繁华的金彩色泽,已被纷纭合拢的苍茫暮色缓缓隐去,淡褪光亮。他们本就是掐着时辰回来的,只因胤祯的情况过于诡异,一生一死都在同日,与他们的很是不同,所以有些担心,本想着看看人也好安心,谁知还是没能见上面。

      胤禩不知在想什么,手指微微曲着,节关处有些痉挛的抽动,被康熙一拍,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后,瞬即抬眼,看了看他,默不作声点点头,后退三步。

      神色平淡,动作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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