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猫鼠续集非耽美)》雪梨无香

17、16 替身

　　“义父您说的是昱哥哥么……”我不知道含晴对包拯铡死庞昱之事是如何评价的，所以不敢多说，庞太师却突然抬头盯着我，“当然，我的儿子，我的女儿，都给包拯毁了！不过，你没告诉他和庞昱有过婚约吧？我早交待过，世上没有不嫉妒的人，尤其江湖上所谓侠客向来是恩怨分明……”
　　我没料到含晴对庞太师言听计从，奉为圭臬，但还是违背他的告诫，将自己和庞昱的感情坦诚以告。原来妹妹并不是全然无知的傀儡，她帮庞太师利用金琰，却并不瞒骗金琰。她的诚恳给我一丝安慰，可让人越来越忧虑的是，怎样将含晴从庞家的泥坑的拉回来，而且在她心甘情愿泥沼深陷的情况下。我几番试探，终于知道庞太师丧子失女之仇深切，已经到了不杀包拯不能心安的地步，这才以养女为饵招纳武士。回到房中我坐在含晴的绣床上冥思苦想，如何阻止这一切，又不伤害含晴？

　　当我到客店的时候含晴已经苏醒，我告诉她自己知道了庞家所有的计谋，本以为她会对我满腹怨气，可出现在面前的却还是那个秋水般平静的女子。含晴深深凝望着我说道，“姐姐，虽然一直没有恢复过去的记忆，但我相信我们是最亲的同胞姐妹，也知道你和白五爷都是为我好；可你能体会我的感觉吗，在我拥有记忆的九年里，日日夜夜都是庞家度过的，义父和昱哥哥对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无论他们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含晴都爱他们，念他们，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情。”
　　白五哥看着我，无奈苦笑，看来刚过去的几天里，他已百般说服却毫无成效了，只听得他低声对我说，“你看看，你妹妹脾气和你一样的倔啊！我是没法劝服她了，你们姐妹俩说说私房话吧，也许她听你的。”
　　我亦无奈的摇摇头，将五哥送出房，回头和妹妹一起坐在床边。“含晴，在你眼里庞家父子是好人，可庞昱确实做了坏事，庞太师确实犯了欺君之罪，包大人秉公执法，并无任何对不起庞家的地方。哪个囚犯在家里不是个好人，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如果每个囚犯都要复仇，那还有谁敢执法呢？”不知恁的，我突然觉得这话是从别处听来的，情感与法理的矛盾和挣扎，曾经在一个人生命里深刻的展示着，我伸出手轻轻抚摸床前悬挂的巨阙剑，有一些感慨，有一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对他长久以来所有苦衷与压力的理解。
　　含晴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我手里的巨阙剑。我的指尖缓缓滑过剑鞘上凹凸的花纹，剑柄上垂落的流苏，扬剑出鞘时，清脆的金属声音伴我的话语出现，“含晴，如果你不是站在庞家人的角度，而是站在执法者的角度，甚至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你就会知道，爱不是为所欲为的理由，甚至为了法理和公平，为了更多人的和平和安宁，一己之私的爱还会被牺牲和放弃……”
　　“姐姐……”含晴覆住我握着巨阙的手，声音有一丝颤抖，“姐姐，爱何曾有你说的这么复杂？我们的想法有偌大差异，只是因为我们爱上了两个不一样的人，两个我们怎么都留不住得不到的人……”
　　我心中一恸，将妹妹拥入怀中。含晴的话一针见血，我们爱上了两个不一样的人，但个性的迥异不能解释和掩盖品行的参差。世间的美玉可以黑白径庭，而砖砾再光滑也终究是沙砾，“含晴，不管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姐姐都不能让你这么做，不能让你毁了自己，也愧对天下人。你恨姐姐也罢骂姐姐也罢，姐姐绝不再让你回庞家那个危机重重的地方了。”
　　含晴挣脱我的怀抱，惊讶的看着我，“姐姐……不，我不会怪姐姐，可是即便我就此不回庞家，不见义父，那又如何？没有我，义父依然不会放过包拯，反而，义父会把失去第三个孩子的怨恨加在包拯身上，姐姐，我知道你要保护包黑子，可是你防得了我，防不了我义父的。”

　　姑且不说含晴此言立场如何，其话却不假。五哥闻言亦深以为然，“如果我们不得已要带走含晴，那也必须有个稳妥的办法让庞太师不至于迁怒任何人。”我手握巨阙剑，不由得微微一笑，“幸好我们是孪生，我这姐姐扮妹妹的戏是要继续演下去了。”
　　“阿敏，你要替含晴离开庞家？”五哥声音里有丝质疑，我们纵剑江湖，向来行为处事都十分默契，可这次，他似乎有些自己的想法，“你是含晴的姐姐，而我是一个旁观者。你有没有想过，站在含晴的角度，我们为她安排了太多事情，计划了下一段步伐，却从来没有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利？”
　　我心下一惊，五哥的说法不错，我爱之深痛之切竟然忽略了太多别人的感受。可是，含晴不愿意主动离开庞家，我们又不能强行带走她，我低头沉默了片刻，终又抬头看着满腹心事的五哥，“五哥，那我就拜托了，含晴对你敬爱有加，你帮我劝一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