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猫鼠续集非耽美)》雪梨无香

10、9 伤逝

　　我的心突的一跳，摸到门上的手收了回来。只听见卢夫人的声音继续传来，“这是展昭的佩剑吧？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期望中迟迟听不到白五爷的回答。冰凉和恐惧慢慢上涌，就在我几乎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卢夫人的声音再次出现，“你……刚才不是还说等她好了带她去江州接展昭么？”
　　“阿敏被西夏武士重伤，能捡回性命已经够幸运了，她要知道展昭死了还怎么得了？大嫂你一定得瞒着她，至少等她伤好了才告诉她这事……”
　　我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推开那扇门，也许我需要的不是力气而是勇气，我多希望自己没有出来找卢夫人，那就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更不会拆穿美丽的谎言看到绝望的真相。可是我已经听到了，听到了门里的噩耗便再也不能装着不知道。我看着错愕的两个人，咬紧牙关，撑起最后一点勇气慢慢的说，“白五爷，别瞒我，一个字也别瞒我，告诉我，展昭在哪里？”
　　说到展昭二字的时候，心好像被一根极尖极细的针挑破了，有些什么东西，带着我的希望和梦想缓缓流走了。白玉堂深深吸了口气，走到我面前，双手扶住我的肩膀，“阿敏，你听我说。你被打伤以后展昭要去拦阻那个侍女，没想到那女子其实才是西夏功夫最高的武士。展昭……展昭不敌……”
　　“不可能的！”我冲动的叫，“他的功夫那么好！”“他看不见！”白玉堂将我的肩膀用力的抓紧，“他不是神仙，他看不见，跟人打架，就会死的！”他停了一会儿，放低了声音，那低沉的声音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哽咽，“他伤得太重，当场就……走了……，临终前把剑托我交给你，说……”
　　“说什么？”我屏住呼吸。“他说，阿敏一定要开心的幸福的活下去。”
　　我心里的那个空洞，已经变成了蛛网一样的裂痕，伸手想缝补回来，可捧起的，是满掌心的绝望。我不愿意相信，最后一面中的展昭还是鲜活的人，此刻怎么可能不在人世？我拼命的摇头，挣扎，突然间胸前一阵剧痛，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白玉堂的素衣殷红一片，我像个掏空的罐子，一片片碎裂，坠入深渊。

　　“阿敏，阿敏，回去，别过来。”那耳畔的声音如此熟悉，我睁眼发现自己在黑夜的旷野中，漫天星辰，身后是含笑望着我的展昭。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温暖而欢喜，“你看到我了？你的眼睛和声音都好了？”
　　他点点头，随后却又摇摇头，“阿敏，我走了，以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也享受不到你的照顾了。不过，你不要难过，我会永远记得你，我想你也会记得我的。”
　　“你要去哪里？别走，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再也不会让你不告而别！”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很凉。
　　“我没有不告而别，我——这不是来和你告别了么。”“我不要告别，我只要你留下来，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一个人！”我急切的抓紧他的手，从没像现在这样不顾矜持过。展昭缓缓将手抽出，“你不会一个人，白玉堂会照顾你，陪伴你，在他身边你会平安幸福，会比在我身边更平安幸福……”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说？你难道不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才是幸福？不管你是健康的，还是失明的，还是残废得不能动的，不管你是开封府的展昭，还是南侠展昭，还是默默无闻的展昭，不管你是生是死，都在我心里，我的心很小，容不下第二个人了，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不会改变！”我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澄明眼睛在暗夜中亮如星辰，眸中央分明是我的倒影，我看着他也看着自己，终于发现是自己太傻太迟钝，太多事情要到生离死别的时候才明白，那不顾一切都要找到他的绝决，已经不为感激，无关报恩，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依恋和挚爱，只是对两个人不离不弃长相厮守的期待。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做那个照顾你，陪伴你的人？只是，也许我福分不够，希望下辈子……”我的呼吸一窒，被他轻轻拥抱入怀，那温暖却又苍凉的呼吸拂过我的额角，“希望下辈子我还能遇到你，而这辈子，你要好好的开心幸福的过下去……”
　　“不，为什么这辈子不可以……”我伤心的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肩膀，泪便一颗一颗的落在他胸膛。就在泪水中，裹着我的那个怀抱越来越轻，越来越淡，仿佛落入泪水中渐渐溶化，再没有什么能支撑我，我跪倒在黑夜旷野，那多么熟悉的星光，曾照耀着我和他一路同行在陷空岛和京城之间奔波逃亡，也见证了我们之间第一个拥抱，最后一次别离，偷听了我再也无人倾听的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