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妹，我爱的是药师兄！》伊川

37、地下世界（上）

　　北宋时开封的七十二家酒楼之首名樊楼，又名白矾楼，宋时酒楼、青楼不分家，东京声色美妓以此楼最为盛丽，躲在下水道的老鼠们以此自抬身价。

　　汴京全盛之时，也是鬼樊楼全盛之时，他们胆大到掳掠宗室贵女，朝廷都毫无办法。汴京水道像一张网一样笼罩全城，他们依附着这张网也像阴影一样渗入这座城池，对这座城市的掌控比朝廷都严密些。汴京居民的家庭个人细事，他们也许比本人都清楚。执法人员想动他们，妻子儿女必遭残酷报复，再能干的官员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洪七与王喆两个一个太年轻，靖康之变时才刚出生，一个干脆不是这时代的人，所以两人竟都未听说过令汴京居民闻之色变的鬼樊楼鼎鼎大名。

　　时值八月盛暑，两人裹的密不透风避着人在沟渠里穿梭，想摸清这个地下世界的具体情况。王喆觉得自己像在玩地道战一样，不过扮的是反面角色，进了我军的主场，到处随时都可能有对方的眼睛。不过想来冀中平原的地道里绝对没有这么恶心。

　　花了三天时间将汴京能藏人的主水道都走遍，连黄裳与各大门派的人激战之处都找到了（仍然没有一丝黄裳的踪迹讯息，王喆十分失望。），亡命之徒也确实见了不少，却没有见到什么地方有妇人女子藏匿。
　　洪七的脸色却因此愈发不好了：“看来这个分舵确实不干净。这些水道这样隐秘的地形，凶徒无赖这么多，如此乱世，却不见一个女子妇人，这怎么可能！”不放弃地继续寻找。

　　亏得两人就算都各有削弱，仍是内力深厚之辈，不然这种天气环境运动量早倒下了。

　　地毯式搜索又进行了两天，仍然没有什么发现，王喆觉得这样不行。万一人家是像古龙小说里面最喜欢的桥段那样在地下掏出个巨大的空间，躲在空间里呢？水道可能只是作为出入口，还做过伪装，这样他们在外面转死也找不到啊！而且这种可能性极高，下水道再深再广再干净又能做得了多少生意，有钱人谁会喜欢来寻欢作乐？

　　他向洪七说出了这种担忧，洪七也很无奈。但不这样找又能如何？那群老鼠在这里经营了百多年之久，要说他们把汴京底下全掏空他都不稀奇。人家这些天只要谨慎些，水道里别过不该过人他就什么也查不着。可从地面上更难找啊，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招徕客人的。难道真要他们扮嫖.客流连青楼楚馆，等到老鼠们自己找上门么？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洪七坦白无奈之后，王喆也觉得让洪七去嫖妓有点想象不能，想了想出主意道：“不用扮嫖.客，有另一种人他们也会自己送上门去。”
　　孤身容易让人打主意的女人。
　　洪七眼睛一亮，与王喆对视一眼。
　　两人异口同声问：“谁扮？”而后同时嫌弃地看向对方。
　　这牛高马大的，怎么扮也不会像啊！
　　洪七不由叹息道：“如果黄兄在就好了。根本不用扮，只要换身女装就行，谁认的出来。”
　　王喆斜他道：“黄兄在这里只会削死你。”
　　但心里不由得也有点痒痒的，如果黄药师肯穿女装……那会是个怎样的绝色佳人？

　　洪七为难道：“可是这事情不容易找合适的人选。”此事十分危险，尤其对女子来说。而且对女子的名声损伤很大。
　　两人互看半晌，又异口同声地说：“七兄（王兄），要不你就将就了吧！”
　　洪七说：“王兄，你看我身高体壮昂藏八尺，就算扮成女子人家无忧洞都不会要我啊。你恰好病了一场，体瘦肤白……”
　　王喆说：“七兄，你看我都年过而立，一把年纪，骨头都硬了，怎么扮女子都会很别扭。还是你年轻区别小些，扮起来破绽没有那么大……”
　　两人拼命说服对方。

　　是夜戌时，两人曾出现过的一条似乎较偏僻的水道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两人穿着不甚合体男装，梳着男人发髻，试图爬上地面去。脚踩着东西往上蹬的时候，袍角下偏偏露出白色的女子丝履。
　　左近水道里一个无意间经过的乞儿看见了，大喝：“你们是谁？”
　　两人尖叫一声惊慌地拼命往上爬去，声音尖细，似是女子声线。周围的暗影里迅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几个人，在两人即将爬上地面的前一刻将二人拽了下来，狠狠摔到水道一个上面看不见的角落。
　　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哭道：“别杀我们，别杀我们，我们再也不敢逃跑了……”声音细柔甜腻，确是女子无疑。

　　把“她”们拽下来的人其中一个晃亮火折，捏起她们的下巴一瞧，两张脸满脸惊恐，泪痕交错，但也能看出算得上清秀，其中一人肤色苍白到像定窑最细腻的白瓷。
　　那人黑着脸道：“带走！快查是哪里出的纰漏！这种时候敢出纰漏，不想要命了么！？”

　　剩下几人连忙提着瘫倒地上不会动的两个“女子”匆匆转过几条宽水道，在一道主水道与窄不能容忍的分水道汇合处使劲一推，推开了一扇外面伪装成青砖的小门。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
　　几人匆忙钻进去，又将门恢复原样，摸着黑走了几步转个弯，前面才有灯光照过来，能让人看清这是个仅容一个人行走的窄地道。
　　几人边走也边骂骂咧咧地议论：“妈的这是怎么跑出来的，怎么偏偏跑到咱们兄弟守的这一片。今晚非跟着挨罚不可。”

　　拖着白肤女子走在前面的三角眼男子看看手里的“女”人，道：“这个必是从逍遥宫跑出来的，你们瞧这皮子白的！”说着狠狠在“女”子屁股上一扭。“女”子猛地低下头去，不太像羞愤，倒像在掩饰自己额头爆起的青筋。
　　后面人拖着另一个“女”子的男子噗嗤一笑，有点奇怪自己的笑声像二重奏，看了自己手上那个惊恐的表情都呆滞了的“女”人，以为是后面的兄弟，也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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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走了一阵，经过好几条岔道，在一处墙上抽出一块砖露出个锁眼，一推又是扇门，走进去却是间两三丈见方的小室。
　　几人将“女”子扔进室内又锁上门，从另一扇门离开了。

　　室内没有点灯，因为是在地下连一点微光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两个“女”子在黑暗中凭着感觉向对方的方向望了望，其中一个忽然扑哧一笑，压低声音道：“王兄，我说你肤白体瘦，扮起女子来更像些吧？”却是男子的声音。
　　另一个冷冷道：“七兄，你胸口的馒头要掉出来了。”也是男子的声音。

　　不用说自然是王喆和洪七。

　　当时两个人都全力谦逊着想把这任务派给对方，但是谁也不愿意，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本着要死一起死精神都下来了。

　　洪七“呃”了一声，赶紧托托胸口，抱怨道：“七兄，你这办法不行啊，老是跑来跑去的，太不方便了——为什么你就不用塞这个？”
　　王喆幸灾乐祸道：“因为七兄你比较身高体壮啊，一点没有这个太不像话。我体瘦，多穿几件衣服裹裹也就混过去了。这东西手感形状都最像了，你可要塞好，别叫哪个色胚捏一下露馅。”

　　洪七听他最后几个字说的隐约有点咬牙切齿，无声地坏笑着道：“其实塞这个也没什么不好，瞧这里森严的，万一咱俩暴露身份，被抓住关起来，有两个馒头至少还能顶两天。”

　　王喆被他的无耻打败了，无语。

　　两人各从怀里取出一颗明珠，抓紧时间就着淡淡的珠光检查小室。小室角落开着一个小通风口，室内有两扇门，都甚是厚重坚实。洪七贴着几人离开的门听了听，拿出柄锋锐的匕首将他们进来的门胡乱凿坏打开，拉着王喆躲在另一扇门后。

　　片刻，这扇门又打开了，一阵香风袭来，当先打着灯笼，娉娉婷婷进来的人看见室内空无一人，另一扇门洞开，惊道：“人呢！？又跑了！？”带着方才进去的几个人急忙都追出去。

　　洪七皱眉奇怪道：“那是男的女的？”那人明明一身大红衣裙，却是男子声音。
　　王喆说：“你是男的女的？”两人说着，在后面遛进了那扇门。

　　那扇门后竟是个足球场大小的广阔空间，顶上挂着好些盏绛红的栀子纱灯，四处陈设着几塌锦毡，美酒佳肴，点着甜腻的催.情香，烟雾缭绕。里面人声鼎沸，有些人在赌博，有些人在看歌舞，更有许多人聚在一起在赤.身.裸.体的当众淫乐。王喆一洪七同时目瞪口呆。

　　王喆脑中蹦出一个词，“群魔乱舞”，尴尬地喃喃道：“呃……好重口味……”
　　洪七脸色难看之极。
　　他一眼就看见正中间一张桌子上豪赌的就是丐帮此地分舵的舵主。

　　空间周围有好几个规整的高一丈宽一丈的出入口，也点着灯笼，不停有人进进出出。这里与上面萧条破败的汴京城似乎是两个世界。

　　王喆推推洪七，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融入人群。混进人群后一走近，两人更吃惊地发现，这里被人搂着的大多数“美人儿”并不是女子，而是浓妆艳饰的男子。

　　王喆尤为吃惊：难道因为他的腐属性，所以这世界就世界大同了？

　　走在前面的洪七突然被人拉住，一只咸猪手朝他胸上袭去：“美人儿，你是女人？自靖康之乱后这无忧洞女人可就稀罕了，你怎么穿成这样，没有伴儿一个人乱走？老子今晚运气真不错！”
　　王喆迅速将自己藏进暗影里，差点笑出声。看来今晚洪七和他运气半斤对八两嘛。

　　洪七回头一看，竟是名见过的丐帮弟子，怒气更是暴棚，捏住他手腕的脉门就让他半边身子发麻说不出话来，捏着嗓门道：“大爷，你好性急！”拖着他往一处没人的角落走去。王喆忙跟过去。

　　三人到了角落，洪七抽出匕首在暗影里抵住他脖子，压低声音道：“许兄弟，你好惬意嘛。”
　　那人怔了怔，恐惧地颤抖道：“帮，帮主！”

　　洪七都懒得同这些人渣子说话，瞧了瞧满场的群魔乱舞，不耐烦地逼问道：“被你们拐来的女子们都在哪里？”
　　那人结巴道：“在，大都在逍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