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妹，我爱的是药师兄！》伊川

31、淮南皓月冷千山（下）

　　三天很快过去，洪七坚持不让黄药师动什么手脚，要和欧阳锋正大光明一战。

　　三五之夜，淮南皓月千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巢湖之滨洪七与欧阳锋约定比武的一方巨大石矶旁边，早早就挤满了等着观战的江湖人，甚至庐州城里有几名小贩将摊子都摆到了这里来。
　　到了约定时间的前一刻，洪七、王喆，黄药师先到。
　　月光如银，三人策马而来，一人灰衣、一人白袍、一人青衫，月光下马如龙，人如玉，风采摄人。

　　三人驰至近处，勒马立定，洪七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石矶，懒洋洋地笑问道：“欧阳公子还未到么？”翻身下马，纵身一跃先上了石矶。
　　王喆与黄药师也下了马。

　　片刻后，巢湖深处远远传来“铮铮铮”几下弦音，接着响起一首曲调怪异，带着胡风的曲子，像是用内力奏出，很快地由远及近。观战的人们中内力不够深厚的，听了曲子胸中大感烦恶，有人面露难受之色。
　　王喆第一个反应过来，道：“是欧阳锋！”与黄药师极目远眺，见湖面上黑黝黝一艘大船正飞快向这里接近。

　　黄药师抽出腰间的玉箫凑到唇边，一缕清音在天地间响起，众人心神顿时一清。箫声清丽悠扬与筝声相斗，此消彼长，一时不分上下。
　　洪七忽然仰天长啸，一道啸声又加了进去，如凤鸣九天，将筝声、箫声都一时压了下去。
　　筝声与箫声低了下，忽然一齐转而对抗起啸声，又互相对抗；于是忽尔筝声与箫声相争，忽尔萧声与啸声相抗，三国交兵一般，听的王喆胸中气血都有点翻腾。

　　正想着这不是西毒带侄儿去桃花岛求亲那一段么，怎么在这里提前上演了？又想爷也是会演奏乐器的人，可惜现在身体不好，乐器也没带，不能插一脚，好可惜。还想最后谁会赢，洪七内力大打折扣这不是自爆其短，输了太没面子了，还得黄美人给找回来……正听的热闹，想得乱七八糟，欧阳锋的船也渐近石矶，已能看出来居然是一艘很华美的画舫，只是没点灯。波涛深处忽然传来一道冰冷不善的女声，压下了一切声音：“欧阳锋可在此！？”

　　让王喆来打比方，就像是音箱的声音突然开大了百分之三十，将众人都震了一下。洪、黄、欧阳三人同时顿住，向声音来处望去。
　　月光中醉月清波，表里俱澄澈的湖水深处中如飞划来一叶轻舟，舟头立着一位雪衣飘飘的女郎，远远地看不清容貌，但削肩细腰，风姿若仙。
　　轻舟划近，船尾扳桨的双鬟少女看清画舫船头立的人，立刻伸手一指，恶狠狠地道：“林姐姐，就是他废了我爹爹的双腿！”
　　女郎大怒，道：“是吗？将船划近些！”双鬟少女又扳了几桨，她飞鸟般掠起，足尖在湖面上点了几点，凭虚御风般轻飘飘落在欧阳锋船头，不容分说一掌便击过去，似慢实快，无声无息。

　　她从船头纵起的时候轻舟离欧阳锋的画舫至少还有十丈，且是在水上。欧阳锋从未想过有人的轻功可以好到直接越过这么长距离，正字惊骇，竟没躲过去，慌忙中一侧身，被她一掌击在肩上倒飞出去，撞坏了一扇舱门，只觉得半个身子都麻木了。

　　岸上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包括洪七和黄药师。
　　王喆则是另一种呆法，那女郎打人时无意间一侧脸，他看清那张脸长眉入鬓，杀气隐隐，美丽绝伦，竟然是林朝英。

　　欧阳锋大惊，就着倒地的姿势在一按蛇杖上机括，人头中的暗器从阴影中激射而出。林朝英正要上前追击，听得劲风扑面，险之又险地一旋身避过，雪白的衣衫旋开，姿态优美已极，像暗地里蓦然开出一朵昙花。
　　林朝英更怒：“好胡儿，怪道人家说你阴毒！”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一分戴在手上。
　　欧阳锋沉着脸从阴影里站起，深知遇上了前所未遇的大敌，手握蛇杖全神戒备。林朝英一错掌便又向他击去，他蛇杖一挥，以杖头相迎。
　　他也是一身白衣，夜色里举动十分清楚，王喆在岸上看的分明，脱口惊呼道：“小心！”欧阳锋杖上可缠有毒蛇。虽然之前那两条被黄药师弄死了，但谁知道这三天里他有没有又补上。
　　他不自觉用上了内力，水中岸上诸人人人听的一清二楚。

　　林朝英动作几不可觉地顿微，目光向岸上一扫，轻哼一声，一手直接抓住欧阳锋蛇杖杖头，另一手抓下两条毒蛇往甲板上一惯，两条蛇头部顿时被摔的稀烂，死的不能再死。

　　欧阳锋惊骇之极，他这两条蛇儿虽比不上之前杖头以药物精心喂养的银蛇，但毒性也剧烈至极，这姑娘竟敢直接动手抓！他离的最近看得清清楚楚，蛇儿在她手抓过来的一瞬就张口狠狠咬在她手上，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她手上戴着一层东西，那是什么？……
　　林朝英向他道：“你废了人家的腿，我也废了你的腿。”向漂在不远处的舟上的少女道：“蓁蓁，你瞧着！”
　　欧阳锋不敢对她的话掉以轻心，急忙又按动机括，杖头射出暗器。林朝英撒手，鬼魅般绕到他身后，一掌击他后心。他一咬牙，蛇杖一抛，手臂忽然没了骨头似从不知什么方位拐过去迎击，如同变成了一根软鞭，在空中任意拐弯。
　　林朝英“咦”了一声，道：“这倒有点意思。”放缓几招想看看清楚。
　　欧阳锋乘机反击，蹲身下地，双手弯与肩齐，嘴里“咯”地一声大叫，双手平推击向林朝英。

　　这是□□功大招！王喆大叫：“小心！”飞身掠上石矶。

　　林朝英身如柳絮般擦着他的掌势飘开，他双掌击在空处，劲风激荡，船舱被轰出了一个大窟窿，木块纷飞。有一块碎屑险些砸在三四丈外双鬟少女所荡的小舟上。
　　岸上观战众人被这双掌威力所摄，纷纷惊呼出声。

　　欧阳锋使出看家本领逼开林朝英，想再接再厉，让王喆来形容却是进入技能冷却期，内力不够，□□功一时使不出来第二次，只能继续用回灵蛇拳。林朝英围着他游斗片刻，看得够了，冷哼一声道：“不过如此。”在他又一拳曲里拐弯打过来时，一招天孙织锦一手扣住他手腕，另一手一掌“噗”地一声击在他胸口，欧阳锋顿时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林朝英厌恶地侧身，怕他的血玷污了衣裳，五指轻拂封了他半身穴道，挥手将他扔到一边。脚尖挑起他之前扔下的蛇杖，握在手里挥杖向他双腿击去。欧阳锋在千钧一发时一个翻滚避开了双腿齐折的命运，但是右腿小腿还是被蛇杖扫过，喀喇一声，血迹染红了白衣。

　　他一声不吭，恍若未觉般扬手一把暗器打向林朝英，趁林朝英侧身躲避时翻身跃下了巢湖，哗啦一声，没入水中不见了。
　　双鬟少女一声惊呼，扳桨箭一般将小舟划到他落水处四处寻找，湖水晃漾，水面上久久没有人浮出来冒头换气。他就像一枚秤砣掉进了水里，就此消失了。
　　少女顿足道：“林姐姐，他跑啦！”
　　武林高手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淹死，掉进水里的人就是淹死也要浮上来的。

　　林朝英蹙着眉，有些为难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她没料到欧阳锋古里古怪的武功这般多，被封了穴道还能动，竟然让他跑掉了。欧阳锋内力深厚，不浮出来换气，多半是凭着内息在水里往远处游呢！她不会水，这可没法追。
　　少女瞧出她为难，善解人意地道：“算啦，林姐姐。今天你已经打断他一条腿了，下次碰上再把另一条打断就是。或者我们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洪七和王喆听的背后同时一冷：真是最毒妇人心！

　　林朝英想了想，也只得如此。道：“我下次可不帮你打了，你要打自己打。我教了你这许久武功，下次见面你若还打不过他就太给我丢人啦。”说着飞身而起，又轻飘飘落在小舟上。
　　回头看了石矶上站着的王喆一眼，一句话没跟他说，便像没看到岸边黑压压地数千众江湖人士一样，让少女划着轻舟又消逝在了湖月深处。
　　两人像根本没有来过一样又消失了。
　　月下八百里巢湖水面空余一艘残破的画舫随着波涛荡漾，提醒着众人这不是一场梦。

作者有话说

　　林姐姐很威武很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