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海陵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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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颜亮瞳孔一缩，旋即便又温文尔雅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赵公子。那日洛阳一别，在下好生遗憾，不想又在这里遇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当真好记性，当日只是一面之缘，时隔这么久，还能一句话便听出王喆的声音。
他没有否认身份，王喆也震惊至极。
完颜亮，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之孙，完颜宗干次子，弑主自立的金国第四任皇帝，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海陵王！
他来这洛阳开封之地做什么？
王喆只是听他念那首《望海潮》想起了一段传说，传说金主完颜亮就是读柳永的《望海潮》一词，方起“投鞭渡江、立马吴山之志”的。他显然是金人，念着那首望海潮那么神往，又自称叫颜亮，算算年纪也应该差不多，所以出言试探，不想他竟真是完颜亮！
那三个武官在洛阳见识过王喆的武功，听完颜亮点破王喆的身份，都紧张地挡在完颜亮身前。
几个汉人听到完颜亮说王喆姓赵也是脸色一变，见这些人如临大敌，更误会了什么，也全都紧张起来。
这便是以荒淫残暴闻名，同样不知给宋人带来了多少血泪的金国下一任皇帝！
王喆也不取幕离，在纱幕后面充满敌意地上下打量他，故意轻慢地拖长了声音：“听来完颜王子这话里似有‘投鞭渡江、立马吴山’之志，真是好志向啊。只是不知王子取下苏杭之地要做什么呢？也如这曾遍地锦绣的汴京一般，抢掠完之后一把火化为焦土么？野猪爱在庄稼地里肆虐，未开化的野蛮人羡慕人家衣冠威棣、繁华似锦只懂烧杀抢掠。可惜野猪就是野猪，野蛮人就是野蛮人，真是可悲可叹！”
这一番话说的满酒楼听见的人尽皆色变。三名武官噌地抽出腰刀围住他，却被完颜亮阻止。
命三名武官退下，完颜亮漫步走到王喆桌子的对面，袍袖一拂坐下，含笑道：“赵公子看来对我们大金厌恶颇深。也是，赵姓子孙，不厌恶大金才是咄咄怪事。但是江山本无主，有能者得之，南朝无能守不住江山，怎能怪别人轻取。赵公子明白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以此见责岂非有失风度。”
王喆这才注意到他走路点尘不惊，似乎也身负上乘武功。怪不得见识过他的武功、明知他有敌意、还怀疑自己是南朝皇家子弟仍敢上前来，也不怕自己一剑飞仙了他。
王喆没有经验，看不出他武功究竟有多高，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有些打鼓：按照一般小说的设定，这种大BOSS如果有武功，个人武力值多半就是顶尖的，自己目前这假冒伪劣状态多半打不过他。可是仍然毫不犹豫地轻蔑嘲讽：“王子以为就像狗撒尿圈地盘儿似得，谁家甲兵能横行天下，天下便属谁姓？从来文明人与野蛮人冲突起初总是野蛮人占上风，但君看史上多少夷狄横行一时，最后哪个在中原站稳脚跟？治江山可不同于野猪进田，只要肆虐破坏便可。贵国有文字才有几年，识得江山两个字怎么写么？”
这番话太刻薄了，又是夷狄又是野猪又是野蛮的，还说人家是狗撒尿圈地盘。金人文字也确实创制不过二三十年。满楼听见的金人都被他激怒了，遽然站起来，骂声一片，攒刀握鞭想上前来砍死他，却又被完颜亮示意侍从所阻。
完颜亮脸色也稍微变了变，但瞬间便又恢复正常，似乎一点也没有动怒，哈哈大笑道：“赵公子骂的是，我大金确实根基浅薄，连文字也是草创未久。幸而我朝本代君主乃是明君，锐心改革，崇尚文治，已仿照南朝制度设官制、科举、学校，制定礼仪，简化文字，总有一天会本朝也会如南朝般人物繁阜，文章华彩。如今今上求才若渴，正是需要如诸君、赵公子这样的人物的时候。良禽择木而息，此时正是我辈大有为之时，诸位若不困于家国之念，日后由此青史留名也未可知！”
他一脸欣赏地以目向同来的那几个汉人文人示意，又含笑看着王喆，一副我无限欣赏你的样子，言辞竟然极是诚恳，让几名从王喆开始骂人时就极不自在的文人脸色和缓了许多。
三言两语化解掉王喆的言语攻击，四两拨千斤转移话题，还趁机招揽起了人才，这城府口才王喆也不由不佩服。
怪不得能当皇帝，这简直都有点唾面自干的意思了。
王喆都觉得衬得自己刚才一大串骂人的话很没风度。
骂人家的话都被厚脸皮反弹了，穿不破防。不想再咬文嚼字装高人了，装的好累。王喆沉默了一下拿下幕离，直白地说：“傻X别做梦了，你们发展不到那水平的。”
完颜亮：“……”
这说话的语气和之前拖腔拖调的贵族式傲慢、即便骂人也要保持风度的优雅差别好大。
他整理了下心情才问：“赵公子为何如此断言？”
王喆简洁地说：“国与国之间想笑到最后，不然便最文明，不然便最野蛮。要比文明，人家南宋几千年的文化积淀，你们就是个渣。要比野蛮，我听说你们连年攻打蒙古不克，正想方设法跟人家议和呢。你们的人骨头已经被掳掠走的财富丝绸美女浸软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快完蛋了，没救了。”
“……”
完颜亮又整理了一下心情，拿过一只酒杯斟了杯酒，道：“赵公子这话就危言耸听了。想南宋懦弱不堪，蒙古人虽善战，我金人又何逊于他。且他们各部内部矛盾重重，只是一盘散沙而已，有何可惧之处。说我们会亡于二者之手……”他露出个好笑的表情。
王喆犀利地点评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其实很害怕。你看看你们现在和之前的西夏、辽处境多像，都是狠狠得罪了宋朝。蒙古人只要再壮大一点，南宋肯定会联合他们灭了你们，就像之前联合你们灭辽一样，到时候你们就完了。你们没有机会成长到文明高度发达的。”
完颜亮：“……”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是极有见识之人，深知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发生，但也有惊天的野心，不信自己破不掉这个危局。
丢掉了温文尔雅的面具，冷笑道：“哦，那照赵公子看来，我们大金应该何去何从才能避免如此结局？”
王喆幸灾乐祸地建议道：“没办法，等死吧！”
完颜亮：“……”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海陵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