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之城》嘉丶措

19、chapters 18

　　我换上水绿长裙，化了淡淡的妆，戴上阿珊给我的耳环。
　　挽着雅翼和玉翼正往外走，圣翼缓缓跟在身后。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也不知道那个小孩邀请他去哪里。
　　未炎园在三区，酒管在十二区，一个南一个北。中间隔着千山万水，这样也拦不住我们向往它的心。
　　我们展翼飞去，一路上，沉寂在黑幕中的翼之城，淡淡的雾气像被子，轻薄的盖着万物。没有人界华灯霓彩，繁复浮华，一眼看去，高楼影错灯火辉煌。这里，有的是宁静，是荧光流逝，星光斑点散落。仿佛天上的银河的银星泻落，洒满翼之城。
　　光影错落，月光莹润皎洁。
　　这里的光华，都是自然。
　　十二区，翼之城唯一一个浮躁的地方，醉汉满街晃，流氓满街跑。高傲的女人踏着他们的身子，犹如优雅的贵妇人，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口哨声，唏嘘声一片。
　　即使是干净的世界，也需要思想的流放。
　　我一回头，圣翼还在身后。难道那个小孩约他来这里么？
　　守护者酒馆不是那种古老或者特殊的建筑，与周围或辉煌或古老的酒馆不一样，朴质的木头建造的二层小楼，木门大敞，各色珍宝穿成的风铃挂在门框上，一进去一个圆形柜台在正中央，圆柱酒柜旁倚着一个女人。
　　女人挽着斜斜的发髻，酒红的头发被橘色的灯映的更加深着。她穿着暗红的旗袍，左手托着右手，右手举着烟枪。
　　看到我们来了,她一笑，走到吧台，左手撑着台子。
　　“坐那里。”阿珊用烟枪指了指桌子。
　　她这里生意好的要命，有时候还得预约，虽然装修简约，酒却是最美味的。
　　圣翼娴雅的坐在吧台旁，手指流水般点击桌面。酒馆因为我们的到来，像传染病一样，一圈圈的目光投来，窸窸窣窣的议论。
　　阿瑚端来一个黑色的烛台，丫型的，两边卷曲雕花，各挂着一个发光的石头。这石头是明火石，是福耀山的特产，石头越亮越值钱。
　　阿珊优雅的吸了口烟，吐在圣翼脸上，烟散开，看不清圣翼的表情。
　　“圣，喝什么？”
　　圣翼微微笑着说“老样子。”
　　“你们呢？”阿珊问我们。
　　我看看雅翼，雅翼看看玉翼，玉翼又看看我。
　　这做主的还得是我。
　　“跟他一样。”
　　阿珊扑哧就笑了，仰着头，笑的胸脯也抖动。跟秋野的艳花一样，妩媚。
　　“宝贝儿们，圣喝的是米洛魔族的刚加酒，你们成么？”
　　刚加酒，酒精浓度达到九成，一口下去，不死也得烧烂肠胃。老样子，刚加，妈的烧死你个烂人。
　　“好了，你们还是来点甜品吧！”阿珊转动烟枪，灵巧“阿琥，去给三位小妞做些甜品。”
　　阿珊是标准的老烟枪，做什么烟枪都不会离手。她右手拿着烟枪，左手开始调酒。这也是她的特色，单手调酒师。
　　“太子最爱喝的也是刚加!”玉翼双手托腮。
　　“又来，每次圣翼干点啥都说像天子！”我说。
　　“哼，这就是惯性，如果圣翼和天子没那么像，她会说吗？”雅翼说“所有人都会这样，不要说玉翼了，更何况玉翼见过天子殿下。她更会拿记忆和现实对比。”
　　我抬眼看了看圣翼，他正在跟调酒的阿珊说话“我没见过，反正我觉得圣翼除了那种面皮没什么。”
　　“你那是嫉妒，肤浅至极。”雅翼冷哼“你果真不知道圣翼的能力么？还是因为你心里那点小记恨故意抹杀人家的优秀？”
　　知我者雅翼也。
　　“瞎说，只要是人才我都会夸赞，圣翼并没有多优秀啊！”我压着嗓子，搂住两人的脖子。
　　“诺，不许你这样说圣翼！”玉翼咬着嘴唇，眉眼拧着。
　　雅翼轻蔑的拽了我一眼，挥开我的手，哼着。
　　“奶奶，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
　　“霜奶，三位。”阿瑚把一个花瓣碗碟放下来，白色的乳状物上一层透明胶冻。一瓣淡蓝色的花缀在上面，托盘上精美的铁勺。
　　阿瑚是那种不叫木讷不爱说话的人，笑起来都感觉他木木的。不过外表还是比较清秀的。
　　话题被甜品打断，舀起果冻一样的霜奶，一口闷进嘴里。甜而不腻，丝丝润滑，凉嗖嗖的，真好吃。
　　“姐姐，你也来了。”熟悉的清甜声传来。
　　我咀咽不及，活生生的呛住，猛烈的扶着桌子扎下脑袋咳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嗓子眼生疼，泪水伴着鼻涕流下来。
　　“奶奶，吃东西慢点，没人跟你抢。”雅翼大手撞击着我的后背，有仇一样的拍着。
　　“乔，你怎么在这里？”玉翼问。
　　这个死小孩叫乔！
　　“玉姐姐，雅翼长。”乔行礼“我找圣翼哥哥有点事。”
　　玉递过来来纸巾，我胡乱抹擦了下。
　　“你知道他是谁吗？”雅翼问。
　　老娘太知道了。
　　“光盈翼的弟弟，也就是三年前差点杀了你的那个翼者的弟弟。”
　　“不过，小乔人很好很好跟他姐姐一点都不一样！”玉翼说。
　　我他妈有苦无处诉啊，那小孩绝对是伪装高手，他是啥货色我太知道了。都是因为圣翼，让我犯了他们全家的煞，姐姐想弄死我，弟弟想整死我。
　　圣翼，你大爷。
　　阿珊把一杯淡淡蓝的酒放在圣翼眼前，圣翼清俊的手指滑着杯子，清媚的笑着。
　　“什么事？”
　　“我姐姐想见你。”乔说，垂着脑袋。
　　“什么？”圣翼像只优雅的白天鹅，从容的端起酒杯抿着。九成的酒精啊，烧不死你。
　　“我姐姐想见你。”
　　我想提枪上阵，把那个女人带我的凌辱还给她。现在她竟然想见到圣翼。
　　周围的喧闹一时静了，全部的人看着我。
　　他们为什么看我？他们全都再看我。
　　我好像是故事的主角。
　　圣翼不是，他只是一个导火线，而我恰好是那个炸药，任何人都可以，偏偏是我。
　　雅翼拍着桌子站起身，玉翼连忙做好她已经做了很多年的和事老。
　　阿珊肘着台面，水蛇腰扭着，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圣翼。
　　我盯着明火石，晃着，莹莹的石头摇曳着缠长的光尾。
　　“不见。”圣翼慢悠悠的吐出这两个字。
　　我提着的心忽然松了下来。
　　我是个自私鬼，即使我怪着圣翼，却不愿把他和那个女人划为一类。我对圣翼所作所为，只是任性自私。那个女人，我恨不得杀了她。
　　恍惚间，小乔愣站着，圣翼被明火石映着深邃的侧脸。
　　“乔翼告诉你姐姐，圣翼就算答应见她，我们也不会答应。她早已是我们翼之城的敌人，你最好和你姐姐断了联系，否则你就是通敌。”雅翼说。
　　“可是……”乔翼可怜巴巴的望着雅翼，嘴角向下拉“她是我姐姐！”
　　“姐姐怎么了？现在的局势你不是不知道，好几次有人向天母汇报你私自出翼之城，天母念在你是杜长老的人没有说什么。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还有最近翼之城的事情总是被泄露，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否则出了什么事不要怪我们对你不念情。”雅翼严肃的说。
　　我听着有点过分，玉翼上前劝阻“雅，别说了小乔还是个孩子。光盈翼毕竟是他姐姐……”
　　“怎么，孩子怎么了？姐姐又怎么了？你们不要拿那些做借口，现在在这的翼者都给我听好了！不管你家什么人是暗堕，现在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你们现在是悠闲的吃喝玩乐，知不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什么局势？天母惯你们，我雅翼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告诉你们再让我发现谁私自出城，我封了他的翼收了他的法！都听到没有？！”
　　桌子被雅翼拍的响动，瓶瓶罐罐晃啷作响。
　　酒吧里，寂静到可怕。
　　“说！听到没有，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杜长老也不行！”
　　乔翼咬着嘴唇，眼睛睁看着地板，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
　　“听到了，雅翼长我们恨暗堕怎么会跟他们私自相会！你放心！！”一个翼者在角落大声喊着。
　　其余的断断续续的应和。
　　“雅翼，你要砸了我的酒馆吗？大家紧张了一天放松下，你不要让大家再这么紧张。”阿珊媚媚的笑着，安抚着爆炸边缘的雅翼“乔，快跟雅姐姐道歉，说以后不再私自出城了。”
　　“我不……”乔紧握拳头，倔强的看着雅翼“你没有亲人吗？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阿珊姐，阿瑚是你的弟弟，你站在我的角度上你会怎么做？就算我姐姐变成十恶不赦的恶魔，她也是我姐姐！”
　　阿珊吸允了一口烟，吐出烟雾，缭绕着她清瘦的脸颊“我会杀了他。”
　　乔睁大眼睛看向阿珊，阿珊笑的妩媚和阿瑚对望“我会杀了阿瑚，我宁愿他干净的活在我记忆里，也不愿让他肮脏的活着。”
　　“乔翼，听到没有？明天你就去见你的姐姐，告诉她她很脏不配见到圣翼了。然后你杀了她，你就是我们英雄！”有翼者起哄道。
　　昏暗的光映着乔的脸，惊恐害怕无助。
　　他还只是个孩子。
　　“杀了你姐姐，她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必须杀了她。让她干净的活在我们所有人的记忆里吧！哈哈哈哈！”
　　“不，不不……”乔咧着嘴哭了起来，握着的拳渐渐颤抖松懈。
　　大家有些过分了，过分了。
　　我想我还是善良的，我想上去给这个可怜的孩子一个拥抱，告诉他不害怕。
　　可是，为什么，我希望他姐姐去死，不管是谁，杀了她。
　　人性多可怕。
　　起哄声如洪水扑向可怜的孩子，乔，昨天还是那么镇定老成的样子。现在一切淹没在洪水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我从来没恨过他，现在甚至可怜他。他渐渐的哭出声，和着大家哄笑声，他们落井下石，一件件翻阅着光盈翼在翼之城的事，说她怎么坏心眼，怎么放荡，怎么被屈辱。一波波如浪潮使劲砸向乔，重击让他翻不了身。
　　他姐姐没那么坏。
　　就是这样，这些人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