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半城湖》风小餮

8、新的梦

　　当晚，吴邪躺到床上，大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
　　水孩被老胡和胖子拉去看管，所以房间里，只有张起灵平静的呼吸声。
　　很奇怪，从晚饭后，几个人做出出行的决定之后，吴邪才切实地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奇怪得要命。
　　水孩为什么会出现在八达岭长城的烽火台上？
　　他以前见过小哥，向小哥询问自己的家在哪里，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为什么水孩这么亲近自己。
　　老胡为什么会这么巧的遇上他们？他又是从哪里得到了水孩在长城的消息？既然这个给他消息的人能知道水孩的所在，那么，水孩现在跟他们走了，这个人也一定会知道。
　　还有，那个赵老板，为什么会找老胡来抓水孩？老胡擅长风水、寻龙点穴……跟找孩子有什么关系？
　　水孩是龙？他的异变的确很奇怪……但是，一条龙会这样心无芥蒂地告诉旁人，他是一条龙吗？
　　小哥的尸化也十分奇怪……还有水孩说的，小哥已经保持现在的模样快要一百年了——这样的话，当真可信？他真的见过小哥吗？那么小哥去那个所谓的龙潭，又是去做什么？
　　今天似乎问了很多事情，但实际上，一件事情都没有搞清楚……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玄了。
　　“你看到了被允许看到的东西。”这样一句话出现在吴邪的脑海，恰如其分地形容出他此刻的感受。
　　吴邪觉得，他现在获知的这些情报，一定有什么是假的。
　　他烦躁不已，从床上猛地坐起身，用力抓挠自己的头发。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哥，吴邪视线转移到窗外。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把半个卧室都照亮了。
　　看着这样的月亮，他觉得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种异样的冰冷袭上吴邪的心头。他发现自己死死地盯着那轮月亮，怎么都移不开视线……那圆圆的月亮越看越眼熟……金色的……圆圆的……冰冷的……死死地会瞪着自己……不对，那不是月亮……是眼睛！！
　　是以前梦里梦到的眼睛！！！金色的，像水孩那样的眼睛！！！！！
　　吴邪吓坏了，从床上跳下来，想去把窗帘拉上，可是一下床他就狠狠地栽倒在地上。吴邪被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咬着牙想看看是什么绊住了自己，却被吓住了——
　　他的腿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像尾巴一样的东西！吴邪发出一声惨叫，伸手去摸，发现触感是滑滑的鳞片……很熟悉的触感，对，就跟今天摸水孩身上的鳞片一模一样！但是他身上的鳞片是赤红色的……好像身体里的血都要喷涌出来……
　　“不要！不要！！”吴邪大叫，用手去扯身上的鳞片，每扯下一片都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把带着血肉的鳞片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可是这样做并没有用，鳞片不断朝上肢蔓延，直到吴邪发现他的手已经变成了附满了鳞片的爪子：
　　“不——————！！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小哥……！”他快要疯了，抱住头叫起来，眼泪不断不断滑落。他只有使劲儿叫，企图把同房的张起灵叫醒来帮自己。
　　可是张起灵没有醒……吴邪似乎听到了小哥平稳的呼吸声。
　　他变成了尾巴的腿挪动起来，他想到小哥床前叫醒小哥——小哥能救他，小哥一定能救他！！
　　可当他好不容易挪到了床的拐角，却发现卧室的门开着，门口赫然站着一个满身鳞片的怪物，睁着赤金色的眼睛，露着白森森的牙齿撒娇地叫道：“叔叔~~娘~~”
　　吴邪猛地回头，看到窗外，那只巨大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逼到了玻璃上，马上就要破窗而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吴邪！！！！”张起灵快要急疯了，他紧紧抱住怀里不断挣扎的吴邪，企图阻止他继续抓挠自己。他听着吴邪哭着叫“小哥”，但是自己的声音却怎么也传达不给吴邪。
　　胖子狠狠地抽了吴邪两巴掌，老胡还在使劲儿掐着他的人中，但这都无济于事。
　　吴邪还在拼命地哭喊，尖叫，抓挠自己，即使指甲上染满了他自己的血肉，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吴邪？吴邪你醒醒！！你在做梦，快醒醒！！！”几个人着急地喊着。
　　老胡突然一个机灵：“水孩！”他一个箭步窜出卧室，很快拎着熟睡的水孩回到房间。他用力摇晃水孩，可是水孩还在酣睡着，脸上甚至挂着堪称甜美的笑意。
　　三个人都觉察出了不对，胖子狠狠一巴掌抽过去：“丫个小兔崽子，给我醒醒！”
　　水孩被这一巴掌从老胡手里抽到了地上，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赤金色的眼睛。
　　于此同时，吴邪也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呆愣地望着天花板，流着眼泪发出无助的哭泣声。
　　“吴邪？吴邪！”张起灵抱着吴邪的头，让他的视线对着自己，摸着他的脸不断唤他：“吴邪，醒醒，你看着我！醒过来，看看，我是谁？吴邪，跟我说，我是谁？”
　　吴邪涣散的眼神慢慢集中起来，他呆滞地看了小哥一会，眼泪不断不断淌下来，颤着声音问：“张起灵……小，小哥……？”
　　“对对……是我是我。你醒了？来喝水。”张起灵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想递给吴邪，却被吴邪的扑抱动作失手把水打翻在地上。
　　吴邪死死抱住张起灵，浑身抖糠一样哆嗦着：“你醒了……呜呜……我怎么叫你都不醒……救救我……救救我……！！！”
　　张起灵只能紧紧抱住吴邪，一下一下顺着吴邪的背：“我醒了……我醒了……吴邪，你做梦了……是梦……没事的。”
　　胖子和老胡这才松了口气。老胡把水孩从地上拎起来，怒喝道：“说！你干了什么！！！”
　　水孩嘤嘤地哭泣着：“我什么都没干……呜呜呜……什么都没干……”
　　胖子气急，又甩了他一个嘴巴：“还TM说什么都没干！当你爷爷我是傻子呢！？为什么你醒了吴邪才醒！”
　　“哇——！！”水孩咧开嘴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对着缩在张起灵怀里的吴邪伸出手：“叔叔——！呜呜……他们打我！！他们打我……叔叔抱！！”
　　老胡和张起灵眼尖的发现，吴邪颤抖得更厉害了，甚至吓得连哭声都停了。张起灵对老胡使了个眼色，老胡立刻拎着水孩，拉着胖子出了这间卧室，还关上了门，将水孩的声音隔绝在外。

　　吴邪真正的清醒过来，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终于慢慢止住了叫喊和哭泣，觉得累得不行，浑身都在疼。
　　他看清楚自己被小哥紧紧抱在怀里，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他的目光转向窗户，发现窗帘本来就是拉上的。外面有没有月亮，在室内根本就看不到。
　　一切都是梦。
　　他挣扎着推开张起灵，拉开看向自己的腿：布满了抓痕，到处沾满血迹，但至少是人的腿。
　　他又看看自己的手，沾满了自己的血，甚至指甲里还有自己的肉，但是至少是人的手。
　　不过是一个新的梦境而已。
　　吴邪这样告诉自己。没有眼睛没有鳞片没有爪子没有水孩，只是梦。
　　他看着专注地盯着他的张起灵，想笑，可是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在床上缩成一团，小声啜泣：“……我要疯了……我要疯了……”
　　张起灵紧皱起眉头，把缩成团的吴邪抱进自己怀里，紧紧搂着。
　　他的眼睛扫到了地上，似乎看到了什么，一惊，定睛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
　　刚才杯子掉落，撒了水的地板上，出现了一小片奇怪的花纹——鳞片一样，一层层铺展开的，花纹。

作者有话说

　　11点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