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淮南皓月冷千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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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颠簸，一刻不停的向南奔驰。
叶敏汐疲惫而又狂喜，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与一别多年的父母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娘亲重复着她小时候的趣事，爹的情绪比较内敛，只是在一旁听着，沟壑般的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却还是不住的笑，笑着笑着又用手去抹眼睛。
叶敏汐心里很满足，虽然她不像程海曼，是个千金小姐，甚至只是个丫鬟，不过幸福的感觉难道是由身份地位来决定的吗？身份所限，她一直不敢和程海曼说，她其实在当年向那个脸都哭皱的小女孩伸出手时，就把她看成是好朋友、好姐妹了。小姐又如何？就连自己都被规矩礼节所陷，谨守丫鬟的本分。又何况其他的人呢？叶敏汐只求岁月静好，能陪在自己爱的人身边，粗茶淡饭，亦是快乐。
除了短暂的停歇，在沿途买些干粮和水，他们没有敢耽误行程。
叶敏汐注意到窗外的景色有了明显的变化，肇国一年四季分明，有钟灵毓秀的山川草木，可是一路走来，外面的绿色渐渐的被荒芜取代，连吹来的风都夹杂着黄沙，叶敏汐在程府偷偷读了不少书，其中有介绍其他国家的风土人情的。草原、黄沙、低矮的灌木••••••
他们是来到了祁国吗？
夜幕降临，晚上的气温比白天要低上许多。他们找了一块地势平坦的地方过夜，马儿跑了一天，这时候也懒洋洋的。叶敏汐和母亲在车里休息，留下父亲在马车外，靠着打盹。
由于没有繁密的草木，昆虫极少，夜晚的荒漠一片寂静。叶敏汐一家三口经历了一整天风尘仆仆的奔波，晚上都极为疲惫。叶敏汐几乎是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在外面的父亲也陷入了沉睡。
他们都没发现，荒漠上突然显现的几个人影。
那几个人来势汹汹，没有蒙上脸，没有穿夜行衣，肆无忌惮。马儿首先受惊，仰首嘶鸣，不安的用蹄子蹬着地面。三人同时惊醒，叶敏汐的父亲试图驾车逃走，可是他的身手怎么比得上那些早有准备的人。转眼之间，他已经被踢身下车，那一脚力道十足，叶敏汐的父亲捂着胸口，嘴角溢出血来。
叶敏汐大惊失色，顾不得自己现在只穿着亵衣，掀开帘子，一眼就看见父亲痛苦的躺在地上。母亲一看到如此，脸上半死血色也无，不知所措的捂着嘴，只剩下流泪的份。
借着夜色，叶敏汐看那几个人的衣着不像是塞外人的打扮，以为他们这是遇上劫匪了。于是很快镇静下来，颤抖着说“几位英雄不要伤人，我们只是借道而过，还请各位英雄行个方便，我们的车上有几个钱，可以请各位英雄喝酒。”
如果只是劫匪，花钱避祸是最佳的选择。没有钱倒不可怕，自己一家人好手好脚，不愁找不到饭吃。眼下，保住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那几个人停下动作，为首的一个人冷笑着说，“你倒是个伶俐人，可是哥几个不是什么劫匪，实话告诉你，是程大人叫我们来杀你们灭口的，这下你们可以死的明白了，省得进了阴曹地府，还是个糊涂鬼！”
说完，一阵狞笑。
“不会的，老爷答应我，让我一家人在祁国生活，永不回肇国，自此再无干系。”
“哈哈。”那几个人大笑，令人心寒，“你知道程大人的秘密，他岂容你活在这世上？他怕在肇国解决你们会留下线索，派我们一路跟踪你们，等到了两国交界处时杀了你们，到时神不知鬼不觉，哈哈哈••••••”
叶敏汐肝胆欲裂。老爷竟然派人来杀他？不是说好只要他们一家远走异国，永远不会肇国就行了吗？可是事实却是冷酷无情的斩草除根！叶敏汐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倒塌，老爷竟是这样的人！那小姐呢？她知道老爷的所作所为吗？还能相信他们吗？这难道还不是个教训吗？如果自己想的不那么简单，不去答应老爷去替小姐参加什么选秀，虽然不能和父母见面，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命在旦夕。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阴谋。
叶敏汐仰头，可是无法阻拦绝望、悔恨的泪水自眼角滑下。
突然父亲扑上去，抱住为首的那个人，回头大吼“敏汐，快带着娘跑！”
叶敏汐惊醒，心像被撕裂了，咬咬牙，拽着母亲的手，含着泪狂奔起来。母亲绝不能忍受丢下丈夫，可是她似乎也明白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手被女儿紧紧撰着，双脚不像是自己的，只知道机械的跑动。
“老头找死！”带头的人气急败坏，没想到这三人还要做困兽之斗，狠狠一脚将抱在自己腿上的人踹翻，又补上致命一刀，叶敏汐的爹这才松开沾满鲜血的双手，挣扎几下，没了气。
几个人撒开脚狂追。老爷的话在那儿，没完成任务，确认那三人再也不能呼吸了，他们都得死！
叶敏汐听到那句“老头找死！”心就凉了大半，停下脚步，决然回头，是父亲惨死刀下的场面。眼泪都不能流下了。叶敏汐目眦欲裂，身旁的母亲也仿佛被定住了。
父亲死了。
那个总是笑呵呵的、慈爱的父亲，会把幼小的她扛在肩上，带着她逛灯会，会在她生病时陪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心疼的哄她咽下苦涩的药汁，随即马上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糖块，塞进她的嘴里••••••
“爹！”叶敏汐松开手，不顾一切的往回跑。
“敏汐！不能啊！”母亲早已泣不成声，拉住女儿的手，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送死？
“看你们还想往哪跑。”几个大汉好像看见约定好的黄金在向他们招手，脸上露出迎接胜利时的贪婪的笑。
“敏汐！”母亲疾呼，将女儿推到一边，迎上那记本要落在叶敏汐头上的刀锋。
叶敏汐摔倒在地，最后一眼，竟是看见鲜红的血如决堤的洪水从骇人的刀口奔涌而出。她在世上仅有的两个亲人，都，死了吗？
自己也要死了吧？
叶敏汐两眼一昏，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程海曼头顶凤冠，身着霞帔，光彩照人。
现在的她已是高高在上的裕妃，她的爹是位高权重的当朝尚书，她刚进宫时就被皇上封为贵妃，赐下“昭华殿”，在昨日的赐封仪式上，皇上的眼睛更是紧紧追随着他。现在的她是后宫中人人羡慕的女人。
今晚，是她和皇上的洞房花烛夜。
殿里空荡荡的，喜娘与宫女早已退下。儿臂一般粗细的喜烛烧了大半夜，照耀满室辉煌，昭华殿里摆满了皇上赏赐的宝物，映得满目光辉，成捆的珍珠链子，粒粒饱满，闪着莹润的光泽，难得的是每一粒的分量都很大，并且颗颗几乎是一样大小。成对的玉如意齐齐摆放，旁边的是数不尽的夜明珠••••••
程海曼此时坐在紫檀雕花的宽床上，大红的喜被上绣的是鸳鸯戏水，床上铺满了一层红枣和莲子。床幔都是红色的薄纱，只要有一丝微风带动，便会随之飘摆，一派奢靡绮丽的风光。
程海曼的头上依礼蒙着红盖头，盖头下的她却不是一个新嫁娘惯有的羞涩与喜悦，昨日爹进宫，和她说的话还在耳侧。
敏汐死了。
她哭，她尖叫，摔翻眼前的一切物事。
她一向敬重的爹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当初不是说好会让敏汐和父母团聚吗？怎么可以杀了她？
她不管不顾，肆意的释放着情绪，对程振海的解释充耳不闻。
什么样的理由可以剥夺掉一个无辜的人的生命？什么样的借口可以掩盖沾满双手的鲜血？
她像一只小兽，被猎人的□□逼得无路可逃。她哭着指着父亲，不住地说“你骗我。”她完全乱了理智，口里喃喃，要去和皇上说明这一切，这一切根本就是骗局！
脚步不稳的想走出门，却被程振海一把拦住，程振海厉声说“叶敏汐人都死了，你现在去告诉皇上，还有什么意义？除了程家被满门抄斩，还会有什么结果？”使劲摇着女儿，试图唤回她的理智。
是啊，能有什么意义？敏汐死了，她回不来了。
程振海见女儿果真停下来了，语气缓和，进一步说，“你现在只有做好这个裕妃娘娘，才能让更多的人免于一死！”
死？不能再有人因为她而死了！敏汐已经死了！
屈服，后宫多了一位裕妃娘娘。
眼前一下变得明亮，程海曼不由得眯起眼，她的夫君，手里还握着盖头，笑着看着她。
洛焱眼里是面前的人儿猫一般慵懒的眯了眯眼。
终于，小仙女是他的了。
多日来的思念，前几日的匆匆一瞥怎够？手指滑上程海曼的脸，痴痴的说，“海曼。”
痴迷的唇寻着另一片柔软，程海曼看着眼前越靠越近的俊脸，缓缓闭上眼睛。
唇瓣相触，终于吻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洛焱沉醉的碾磨着程海曼唇瓣，那般的小心翼翼，似乎面对一件稀世珍宝。灵活的舌头撬开程海曼的牙关，找寻着她的丁香小舌，吮吸着，汲取着她的甜蜜。
但这对他来说怎么够？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加深着这个吻，另一只手来到她的腰间，轻轻揉捏••••••
洛焱正是情动之时，忽然感觉脸上一凉，睁眼一看，怀里的娇人竟在流泪。
他以为程海曼是害怕呢，停下动作，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的哄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洛焱打横将程海曼抱起，腾出一只手，掀起锦被，红枣、莲子像散落的珠帘在地上跃动。轻轻的将程海曼放在床上，启唇吻干她的泪，大手游移，去除两人之间的障碍，等到两人袒程相对时，洛焱眸色已深，动情的亲吻程海曼，从额头，到脸颊，湿湿的舌尖来到她的耳后，含住她的耳垂，重重吮吸，轻轻噬咬，满意的感觉到身下的人儿一阵轻颤。
紅帐轻落，遮住一室迤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淮南皓月冷千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