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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意外的客人(一) ...

  •   自古以来,一户人家里办理红白喜事总免不了要设宴大请宾客,齐白露的葬礼自然也不会例外。只是齐白露的身份特殊,这葬礼就办得与普通人不一样。
      天极教自创教以来就一直由齐家人担任教主,其中甚至以女性居多。齐白露作为教主,结婚后本不必住到夫家,然而当时的语明也是堂堂少庄主,不能随便将就的,这齐家的规矩只好破了一次。不过齐白露若去世,却必须回教中安葬。山庄这边只是做场法事,法事做完再由天极教教众将灵柩运回天池。
      张望刚把请帖发出,并且派出使者去往天极教说明事态,山庄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天极教副教主徐青。
      齐白露嫁到山庄后,教中事务便多由徐青管理。当时徐青极力反对这门亲事,自己却正被仇家追杀,终是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一起长大的师妹嫁作他人妇。愤怒至极的徐青当即声明,天极教他做不了主,但神手岛自两人婚礼那天起,与镇剑山庄再不会往来。崔喜劝过他几回,也暗中周旋不少,还是无法挽回他的决定。
      世代相交的两家就这么说翻脸就翻脸,老头子要是知道了非气死不可。语清无奈指责语明道:“你干的好事。”语明却只是淡淡一笑,丝毫不作辩解。
      语清这头正指挥着家丁布置灵堂,门外已传来通报:“五少爷,天极教副教主徐青求见。”语清心念急转下,脑中已回忆起有关这位副教主的信息,当然其中也掺杂了不少他自己的凭空臆测。从弥山到天池,就算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赶路也要七天,徐青何以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或者说,他是为其他事而来?来不及多想,语清亲自到门口迎接,门外的人却让他傻了眼。那个面容冷峻一身黑色劲装的年轻人想必就是徐青,他身后两位深红服饰的壮汉应是随侍。只是两位随侍后面那人,怎么看上去这么像四哥呢?语清一直盯着那人,直到那人冲他淡淡一笑才反应过来,真是四哥!四哥跟徐青,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强自按捺下心中的疑问,语清朝徐青抱拳道:“副教主来访,在下未能远迎,实是失敬!”
      徐青回礼道:“少庄主不必客气,在下只是来看看师妹白露,还请少庄主带路。”
      他真的已经知道了?满心疑虑的语清正犹豫着要怎么跟徐青解释这事,浑然忘了先请人进门。语明却已看到庄里挂满的白幔和语清身上的白色丧服,皱眉问道:“家里这是......”
      语清回过神来,忙道:“还请进来说话。”
      语清带着一行人行至客厅,此时客厅已被布置成灵堂。略一思忖下,语清决定还是先不告诉徐青真相。西山道人的事,不是谁都能信的,也不是谁都能说的。遂屏退下人故作沉痛道:“如你所见,令师妹,不幸去世了。我们刚刚派出使者去往贵教,谁知副教主竟先一步赶到。”
      徐青冷下脸道:“少庄主,我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与白露气血相连,她有没有事,我比谁都清楚。我只问你一句,你把白露藏到哪儿了?”
      语清讶然,浑没想到还会出现这种情况,谎言再也编不下去,要说真话却也有所顾忌。语明适时道:“徐青不是外人,你只管说就是。”
      语清见状,心知又要费一番口舌,只好引着徐青朝后院走去,客厅此处,毕竟是耳目太多。
      明心阁。
      语明已经离家,庄内现在由语清打理。按语家的规矩,他本不应再插手庄内事务,然他终究是语家的四少爷,武功也不弱于少庄主语清,庄内又岂会有人他对他不敬,江湖毕竟是以强者为尊的。此时在明心阁,语明俨然恢复了主人身份,又在语清谦让下坐上主座,威严程度竟胜过语清,与跟在徐青后面那模样简直天差地别。徐青与语明则分坐左右下首。
      徐青看了语明一眼,收敛了气势朝语清客气道:“还请少庄主如实相告,在下必有重谢。”
      语明几不可查地微皱了一下眉。
      语清猜不透这两人关系,干脆暂时不猜,老老实实诚恳道:“重谢就免了,你我也不是外人。只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副教主不一定相信。”
      徐青强压下心中急躁,冷脸道:“少庄主若不故意欺瞒,在下又怎会不信。”
      这不是欺瞒不欺瞒的问题!只是这事的合理性实在太低!
      任语清怎么腹诽,口中却仍将西山道人来访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徐青果然不像崔喜那么好糊弄,一番话说下来,此人脸色竟是越来越冷,等到语清说完,竟一声冷哼站起道:“你当把西山前辈抬出来,我就会信你了?”说话间还提起身法,杀气外放,似再有一言不合就要跟语清拼命。
      语清苦笑连连,纵有不快,却也不好与徐青针锋相对。心头却暗暗惊奇,徐青也知道西山前辈?随即想到天极教与昆仑派的渊源,也就释然了。原来四哥说他不是外人,是这么一回事。语明却走下座,一把拉住徐青手臂。语明背对着语清,语清看不见他表情,却见徐青气势稍减,神色中仍存留着不信任。
      “义兄!”不知何时,崔喜闻讯赶到,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心中已猜到三分,“义兄,语清不会说谎的!”
      “喜儿!”
      “喜儿!”
      徐青和语清同时喊了出来。
      徐青寒声道:“喜儿,你还帮着他说话?”
      语明也道:“若是两天前,确是西山前辈每二十年必然来访之日。”
      “你说的我就会信?”嘴上如此说着,面色已经稍缓。徐青看见崔喜站在语清身旁,冷眼瞪了语清一眼,对崔喜道:“喜儿,过来,别和语家人走太近。”
      语清被那一眼瞪得心头一颤,气血翻滚,不由暗惊,这一眼,竟是带上了内力!微运起御魔决平息心神,终于忍不住恼了,面上的礼貌再也维持不住,恨恨回瞪徐青,你是她哥,我也是她哥,凭什么我就得忍让?
      徐青没料到语清会还手,身形一抖,竟也中了招,望向语清的目光更加充满愤怒。语明扶住徐青,哭笑不得道:“老五,别胡闹!”
      怎么是我胡闹了?语清对自家四哥一向的胳膊肘往外拐实在无语,只好恢复常态朝徐青道歉:“是在下失礼了,副教主莫怪。”
      语明胡乱打着圆场:“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副教主也有些冲动了,我先带他去休息。”说着就半拖半抱地想把人带走。徐青脸上羞恼之色一闪而过,咬牙低声道:“放开!”语明松手,徐青也不再纠缠,客气朝语清道:“是在下冲动了。只是少庄主说的话,在下确实不能一下全信,还请少庄主给在下一点时间。”
      语清自是不在意地微笑,目送四哥亲自带徐青去客房休息。一回头却看见崔喜盯着语明离开的方向,眼里似要喷出火来。不由问道:“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四哥。要不是他......”崔喜摇摇头,换上灿烂笑容道:“算了,现在这样也挺不错。”
      这段没头没尾的话听得语清眉头直皱,崔喜的小手却已拉上了他的,笑嘻嘻道:“陪我去走走吧,谷里的杜鹃开了。”
      语清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揉揉她的头笑道:“让楚原陪你去,哥还有事。”
      崔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她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只好强笑道:“那你有空了要记得来陪我哦。”
      语清应了,她才头也不回地跑出去,理也不理早等在门外的楚原。
      “崔姑娘!”楚原一声没喊答应,无奈望了语清一眼,只好追去。
      语清平息了心境,自顾自地坐下喝茶,心头却把刚刚经历的事又过了一遍,觉得自己还有许多细节没处理好。起码在应付人这方面,自己还是不够稳重,太容易冲动了。这少庄主,当得还真是累啊!只是他却没想过,自己才二十四岁,本是少年人最冲动好事的年纪,却偏偏要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能不累吗?
      思过间,语明出来了。语清好似早就料到一般,一点也不惊讶。
      “这几个月,辛苦你了。”语气倒是诚恳。
      语清却不领情,“哼”一声道:“你倒是安逸了。”
      语明只好苦笑:“四哥给家里惹了不少事,你有怨言倒也正常。只是别为难徐青。”
      语清心头突然烦躁至极,也不想质问语明到底是谁为难谁。闷了半天,才道:“四哥,你跟我们兄弟几个一向不亲,我也不想问原因。但怎么说,你也是语家的人,怎么总帮着外人?”
      “他不是外人。”还是那句,语明神色间也有些苦恼。
      “我不是说我不喜欢他,他有情有义,关心师妹,比你强多了。我看你听见四嫂的‘死讯’,竟一点悲伤都没有。”语清说着说着,好奇心又上来了,“既然这样,你们当初为什么成亲?怎么看也是徐青跟四嫂更合适吧?”
      语明沉默半晌道:“我跟齐姑娘之间,确实没有情意。只是成亲这事,跟有没有情意在,关系不大。你以后也别喊她四嫂了,她既被西山前辈收做弟子,跟我们就算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语清讶然道:“这么说,你们真的是联姻?”
      语明无奈笑笑,竟是默认了。
      “我不懂,这种联姻,我没看出任何好处。”不但没有好处,坏处倒是一堆接一堆。
      语明叹道:“这是老头子跟齐前辈的意思。原本我也不懂,后来总算是明白了。”语清还欲再问,语明却摇头不想多说,“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不论怎样,语家现在还得靠你撑着。你也先回去休息吧,过几天客人就该来了。”言语间竟是想送客了。
      语清失望至极,他接手山庄才两三个月,原本还希望有经验的四哥能指点他一番,也告诉他一些外面的事,好让一直呆在庄内的他心里有个底,谁知四哥竟然什么都没说。
      语明看出弟弟的失望,只好安慰道:“老五,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有些事我也不清楚,不能妄下定论。”
      语清纵有千般不快,也不能发作了,只好又找了个话题:“满堂红来访的事,你知道了吧?”
      “张望在信中跟我提过。这事由你全权做主,四哥支持你。”
      语清难以置信道:“你真的不管庄里的事了?”
      语明耐心道:“老五,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四哥也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总来帮你。”
      语清只好回到清竹居。
      独当一面,他不知有多恨这个词!他也不怕别人笑话,自认不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人,甚至不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接下山庄,不过是看着头顶还有一位父亲,两个哥哥,情况再坏也会有人顶着。直到他当上了少庄主,才知道事情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张望楚原纵然可以替他分忧,他却因着年龄和地位,反而更要努力为他们撑起一片天。他什么时候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撇开心头烦闷,从不愿逞强的语清现在也不得不逞强了。
      然而,逞强毕竟是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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