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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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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清晨,南城的人市不同寻常的没有开市。
但是街道上却已经熙熙攘攘,不同的是有的人失魂落魄有的幸灾乐祸。
何老板浑身湿淋淋的坐在墙脚,两眼发直--面容呆滞的看着他自己家。
昨天还是一座大宅子,今天早上--就剩下些焦黑的房顶还在徐徐冒着青烟。
几个平素和他关系不错的邻里上前宽慰他,可何老板只是瞪着眼睛看那烧的面目全非的房子。
按理说,作生意的人不会把银钱票据都收在家里。可偏生老何是个守财的个性,不巧前几天才收回来的一笔帐。这可好--一把火就烧了个精光
何老板可以说是这南城街上数一数二的大商牙,最关键的是他还和不少达官贵人有着一些说不清楚的关系。
也凭借这点优势,商途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水得水,可自打前些日子卖了批烫手的奴才,他就天天晚上睡不好。
眼皮总是跳总是跳,终于,还是没防备住。
那些人是存心要弄死他啊?
“老何,别发呆了。赶紧的,看看有什么能救的回来的,人没事就好啊,这钱——回的来。”劝说到一半的人四下找另一个影子,可看了半天没找见。
不由脸色一变。
“你家和尚呢?他人呢?该不会?!!”
说着不由往那废墟火场里直看。
心相那孩子虽然缺根筋——也不至于这个下场吧。
“和尚”两字一出口,何老板好象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
惶惶张张地冲进废墟火场,伸手扒拉着还烫着的灰焦残木,失心疯大叫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可火着起来的地方就在靠近和尚住的小院边上,连带后院关着不少待卖奴从的地方都被烧了大片。
稀稀拉拉也有那么几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找了半天,都米瞧见和尚--于是,何老板一家都觉得和尚已经不幸在火灾里丧生。
一时间——南城街又是哭声一片。
何老板抱了个看似消瘦青年的尸体,哭的那叫一个鬼哭狼嚎--眼泪一把一把抹的脸上原本熏的灰黑更花了。
好半天,何老板一咬牙,恨恨说“娘的!他们断我何家的根,也别想有好日子!要死拖着上上下下一起死。”
当天晌午,何老板带着家里剩下的仆人和家眷,索性拆了大门门板搬着尸体摆在某大臣的家门口。
哭的哭,闹的闹——更是铺了白绫泼口大骂该大臣谋才卖国,更是要把他一家老小杀人灭口。
那被占了门的府邸里头也有穷凶极恶的仆人出来连踢带打。但何老板死活都就是不肯挪地方。
那么大的动静,不一会连巡差衙门都惊动了。
何老板一干人等都带回了衙门去,因为何老板口口声声要告御状,更在一路上就大喊大叫的哭诉着冤情。不一会,整个事情就传的满京城都知道了。
“你猜怎么着,原来那货串着司理部的那家伙把原本着拍卖的那批战俘又给人家卖回去了。”小王爷放下手里的茶碗,把整个事情好象说笑话似的讲给太子知道。
就坐在他对面,太子皱着眉,“满京城都知道了?”那怎么自己这做太子的消息反而知道的含含糊糊的。
连问了几次娃娃脸,对方也只是避开话题。
小王爷嗤笑一声,“可不是。指不定下回我家老爷子就能在沙场上遇着老面孔。”他原本就对朝廷买卖身强的战俘不感冒。这次倒好,出了个乱子,看看下回朝堂上那帮还满口仁义不。
“少说这堵心的话……”太子沉默了下来,毕竟做这决定的是自己老爹,只能寻着话头解释。“父王原本就是出口气,寻思着把俘虏的战俘卖做个苦徭役什么的。那么多人——不是也难安置吗。”
小王爷这回连话都没回,似笑非笑看看太子,继续喝茶,搞的太子万分尴尬。
两人都没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一盏茶后,就换了话题,好象这不过是一段插曲。
后来,敌不过知情人众多,司理部半公开审理了这个案子。
何老板家产充公,因为他一再强调被高官胁迫,最终判了充军流放三千地。
而那涉按的大大小小官员总共八个,才砍了三个。特别一提的主犯仅仅是削官去职,罚了些银钱。
再说何老板做了这等事情,原本商贾的地位不高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原本散了的何家人更是连个吃食都没人给卖给他们。
偌大的家顷刻就散了。
烧的黑黑的院墙,拆了门板的大门就用木条随随便便敲打钉死贴了封条。
和尚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他站在墙门口,直楞楞看着发呆。
说到这里,不由要说说前头,大家都以为死了的和尚。其实根本没死。
他不过是避逃出去,躲了几天。
躲什么呢?追杀——不,他躲的是他老爹的饿骂。
原来,和尚从头到尾对自己老爹串通了蛮族“赎”回俘虏的事情知道一些。
对于这个唯一的将来要继承自己产业的儿子,何老板很是注意和尚的待人接物。
连这回子的事情都不怎么避开他。
而和尚心思根本就不在经商上,何况自家做的还是这种买卖人口的牙商。
说了几回,看老爹根本不把自己的反对放在心上。小年轻的,郁闷了偷找了些小酒学着古人花前月下借酒消愁。
没成想,偷偷摸摸的没过足愁闷的高雅情调,却一个不小心把园子里的枯叶点着了。
手忙脚乱一统忙活,非但没把火苗压下去,那火反而越烧越大了。
等那火势头眼见着是控制不了了,冷风一吹,刚灌下去的小酒劲散了,他怕的只打颤--脑子一乱——就逃了。
心想着就避个几天,等老爹火气消了再回来,是骂是打都认了——不成想。回家就见了这副光景。
一大活人—— 囧在那里。
好在这次他在外面混了几天样子狼狈了不少,回来还没被人认出来。
后来拐弯抹角在一馄饨摊一打听。
才知道大伙都以为自己早死了。
和尚也不敢去找亲戚朋友,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投宿客栈。
只能在城郊的庙里对付了几晚上,一边打听老爹的下落。
虽说有心去小王爷府上讨了人情,可仔细想想,不说他根本没什么人情可以讨,只怕是那门都进不去。
后几天,更是打听到何老板半路上就染了热病死在荒郊。
最叫和尚觉得没天理的是,那案子的主犯,竟然偃旗息鼓的暗地准备换去远地买个小官。
他突然觉得--一向以来,他认识的祖国和世间,是那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