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荒原魂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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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荒原魂泣
入夜，虞府。
自太阳西沉后府内阴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重。并且并非普通鬼物的鬼气，那是更加晦暗深沉的气息，属于暗夜中魔物——被冠以魔之名的一族的气息。自从感应到此处的不明气息乃是魔气之后屠苏便有些坐立不安。待到暮色四合之际屠苏再也不愿静坐等候魔气最重之事，起身就打算离开房间去寻找魔气源头，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一只手挡在自己面前，纵使十指修长，状如白玉，却满满透出的都是不允许的信息。
屠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手眉间微皱，眼中闪动着怒意的光火，却还是强自按下所有情绪转身平静开口：“欧阳先生，为何阻我？”拭琴之人闻言抬头，满眼皆是笑意：“少侠此去又是为何？”“自是为了这虞府之人莫再受邪魔所侵，保他们家宅安宁。”
看眼前少年目光中的毅然之色，欧阳少恭正于琴弦上擦拭的手不由微顿，眼中笑意也减了几分：“少侠莫非以为以虞府魔气之胜偌大家宅中还会有行动如常的活人不成，自我们入府以来除了那个家主外少侠可还见过和我们一般能被称之为人的物种？至于那个虞家家主……迷惑于魔物给出的虚妄许诺，欲救想必也已迟了。”
“你——！”听到此处百里屠苏不由气急“既你知道，为何不早早说出来？”“早些说出来并不会有太多帮助，反而不如……”说道此处，欧阳少恭语音微顿，抬眸望向屋门方向“不如以此为少侠解惑之言作礼，邀将这偌大一个虞府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魔物一聚方佳。”
“哼哼哼哈哈哈哈，魔魔都传这人间道法日益衰败，即便打着除魔卫道旗号的门派中真正有着道行的也寥寥无几，想不到我倒好运，千年前遇着个老道士毁我功体，千年后又遇到两个小娃娃，口出狂言，不将我放在眼里，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们两有几分真本事！”自门口走进来的有女子形貌之魔物满头垂肩白发，却未能令屠苏联想到紫胤一丝一毫，皆因师尊白发是满身清气，风姿矍铄。而眼前女子银丝配上惨白到微微有些泛青的面容，嘴边似是还有干涸后的斑斑血迹，却是形貌凄厉可怖，令人见之生惧。
当那魔物抢攻过来的时候屠苏挥动焚寂将之挡去，纵然心内已经不报希望却还是开口问道：“虞府的那个主事之人……如何了？”闻得此言，对面的女子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缓缓开口：“他？啊，让我想想，确实如某些同族所言，胆小黑心之人更加适合慢慢养，养到他最美妙的时候入口，那样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臭术士，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呢？明明是你们人类中的败类，伤心恐惧忧虑之类的情绪却往往比你们这些自命为好人的人要美味的多，美味的令我……真恨不得立马就再尝一次人类的滋味！”
说道此处，镜罔的动作立时加速，指尖尖锐的指尖突地暴涨，险险抓向屠苏。十指指甲色成不详的深紫之色，显见含有剧毒。屠苏心神为镜罔方才之言所夺，横剑格挡速度慢了一拍，一时只及挡住镜罔左手攻势，向着心脏处攻去的右手显以救之不及。却听铮然琴响，宫调一起，镜罔的动作瞬间便已顿住，急退，接着便发出了凄厉的尖叫之声。
“镇魂调！居然是人间早已失传的镇魂调！臭术士，你究竟是谁，怎么会这首失传已久的古曲！”镜罔的问题字字句句皆尖锐非常，问到这些时她眼中流出两行血泪，衬上她的容貌与满头白发，更是显得诡异无比，魔魅非常。
“我恨！我恨千年前让我遇到的臭道士和那样爱多管闲事的剑灵，我恨千年后让我在人间遇上这自太子长琴被贬下凡尘后就再也不复流传的镇魂调！我……我要你们死！至于那个臭道士，我要他与他的剑灵与他所在门派天墉一起，共同为我殉葬！”
尾音刚落，在屠苏还未来得及洗洗咀嚼镜罔言下之意时便已听到耳中传来空气呼啸的剧烈声响。“小心！”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自其中屠苏没有听到一贯的云淡风轻和气定神闲，取而带之的是无比的惶急之意。身体被纳入属于人的温暖怀抱，忽的感到那人浑身一震，接着颊边便感到温热之意，血的腥气萦绕于鼻尖，屠苏一时间静默不语。待再不复闻外界响动之时，自身前之人怀中脱身而去。
眼前所见再不复虞府旧景，断壁残垣，刚刚镜罔自爆身亡之地除了一个大坑外空无一物，在自己前方两尺处有一堆不知何物的灰烬，再然后映入眼的便是那个被自己唤为先生的人格外苍白失色的脸。嘴角有血迹蜿蜒而下，在杏衫上漫开血色的花朵。
身着玄色衣衫的少年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再次睁开后眸色也由于心下的茫然而显得有些空洞，看向身前杏衫染血的人喃喃道：“为何？”
为何救我？自从将我从散魂的处境拉回来后，你欺我，纵控于我，乃至……辱及于我。为何却能在这种情况下毫不犹豫的挡在我身前？
杏衫广袖之人眉目中俱含温润笑意，断壁残垣中院中一株桃树掩映，衬出一分华彩十分风流隽秀。恍然间屠苏只觉那人的语调是满江春水也无法比拟其万一的温柔。他说：“唯望卿明意，愿同尘与灰。”
那样明晰坚定到让人连装作听不懂的余地都丧失了的句子，让屠苏再也没有办法装作未曾听闻。
正因欧阳少恭的话直白坚定到再无任何转圜余地，那些长久以来不容诉诸于口的情丝被那个自己称为先生的人挑明，他再也无法装作看不懂他一举一动。
他说，唯望卿明意，愿同尘与灰。
但求携手，心意却坚定若斯。
屠苏一瞬间感到了一种时间的怅惘感，他似是看到了没藏于时间长河之下少年坚定的眉眼，投注于杏衫上专注的眼神，以及在江都买下却没有送出而是任其被流水带往远方的通草之花……
但是，面前这个人是，是……
毁家灭族的仇人，沿海大灾的元凶……
从一开始便与自己走的是截然不同的道路，罔视他人生命者，我……不屑与之同行。
方才自听到那句话后便垂目的少年抬起眸，灼灼生辉。眸中因无比的坚定与执着而耀然生辉的丽色耀花了欧阳少恭的眼。
他说：“我不愿。”
一字一句皆心意如铁，锵然有声，满庭寂然。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荒原魂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