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分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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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安排下行程。你二人沿运河顺流而下，约四月初至钱唐（注），由此处更换海船入东海……”
乍闻出行之计，小雪本以为事事均须即刻准备，不想她返乡小半月中，宇文拓已将行程安排妥帖，此刻正细细说与杨硕知晓。
东海自古便是诸多传说之地，此行出海寻人之事又甚是缥缈，宇文拓也无多大把握，事急从权，只得令亲近之人涉险，却比自身历险着紧多了。他与杨硕谈话间，小雪偷眼觑他，只觉他神色郁郁，似是难以宽怀。待上路正事谈毕，宇文拓随手由书案底下取出个包裹递与小雪。小雪接过一看，却是她初拜入杨义臣门下时，宇文拓送予她的随身武器潋滟千波。她修习鬼谷道术本只欲略做防身之用，至今仍未真正对敌过招，因此这枚千波环平日只收藏起来，从未派过用场。小雪惊望宇文拓，却见宇文拓目光并未看她，只轻描淡写道：“带着这个罢，路上或有用处。”小雪心下惴惴，默默将这千波环仍按原样裹起交予侍女，令其与行装同置一处。
匆匆相聚两日，第三日一早，小雪与杨硕便由东都出发，远赴东海。宇文拓一身行装，与韩腾至码头相送。待小雪出行后，他也将启程北上。
其时明帝将下江南，龙舟船队已于码头待命，港口封闭，令军士日夜守卫，戒备森严，闲杂人等根本不得靠近。然宇文拓备下的座船与龙舟船队中随行船只外观颇似，大小却要小上许多，隐在船队旁边，毫不引人注目。又兼宇文拓以太师之尊，令水手们硬生生让出一条能容小雪与杨硕座船通过的航道，无人敢予阻挠。
小雪立在船边，望着宇文拓高大身形，鼻中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她此时未做太师府中厚重装扮，乃是换了出行便装，又按宇文拓叮嘱将潋滟千波随身背着。小雪素日虽柔弱，此时却已暗下决心，不论途中遇何阻拦，总不能负宇文拓所冀望。又兼此行凶险，宇文拓有意相瞒，但她与宇文拓相知甚深，如何感觉不到？昨夜宇文拓状似无意般提起，要她随身携着武器，她便晓情形不妙。现下即刻便要分别，待要相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又似觉这一分开便难以见面一般，故此十分不舍，不愿立即离去。
宇文拓看着她眼中盈盈波光，虽然胸中微痛，仍是狠下心欲开口道别。忽听杨硕惊道：“大家且看天上，此是何物？”
众人见他抬头望定东面天际，便也顺着他目光寻去。只见天穹中有一痕微微的血线，映着周围碧色，极是刺目。观者俱都心中一凛，暗道不祥，宇文拓却淡淡道：“一颗妖星罢了，不必惊慌。”便伸手执了小雪的手欲送她上船。
方转过身，身后却有一把妩媚声音道：“宇文大人，小雪妹妹，我可赶上了。不知你们这是要去哪？”
宇文拓转回身，见一辆富丽堂皇马车停在身后不远处，车边立着两女，分明一主一仆。适才出声之人正是郡主独孤宁珂。宁珂见众人均以目视之，便轻摇着宫扇走上前来，浑不管眼下是否执扇的时节，笑道：“本郡主听说宇文大人即将出行，是以前来送送。不过，看这情形，倒是小雪妹妹要出门么？”小雪不知如何以对，只得将目光转向宇文拓。便听宇文拓冷冷道：“本座即将出征，令小雪出外走走。”宁珂面上笑意不减，道：“既是如此，可是我来得打扰了。”因又转向小雪道：“小雪妹妹，我同你说几句体己话。宇文大人不会阻拦罢？”说到这后一句话，眼神却望向宇文拓了。
小雪见宇文拓未有不允之意，便至宁珂身边，被宁珂携了手到一旁说话。宇文拓便向杨硕道：“师弟，途中千万小心。”杨硕郑重道：“师兄放心，拼却我性命不要，也会护得小雪周全。”宇文拓伸手拍拍他肩背，低道：“你自己也多加留意，万勿冲动。”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杨硕知宇文拓关心自己，也是心下感动。
却见独孤宁珂原是拉着小雪的手在远处不知说些什么，这时二人已说完，正携手走近。独孤宁珂见宇文拓冷冷看她，便笑道：“宇文大人，陛下出游，我也将随龙舟船队伴驾，这便江南见罢。小雪妹妹，路上小心。”言罢略挥挥手作别，径自上了马车转回去了。
宇文拓待她走远，也不问二人谈些什么，只向小雪道：“小雪，上船罢。”小雪虽是依依不舍，仍是点点头。宇文拓暗暗叹了口气，抬手轻抚她雪白小脸，道：“别难过了，路上保重。”小雪听他这般说，原本含在眼中的泪珠便忍不住滚下来。宇文拓方欲拭去她面上泪痕，小雪已两手抓住他大手，轻轻在他手心里亲了一下，便转身奔上船去。杨硕见状便也道：“师兄，韩老将军，请回罢，我们这便启程了。”
韩腾见宇文拓不动也不出声，只得抬手略抱拳道：“小夫人，杨将军，保重。”杨硕亦抱拳还礼，回身令水手起锚。
宇文拓立在当地见船渐行渐远，双手暗暗紧握成拳。小雪的泪水沾在他掌心，一时令他错觉这泪水似乎在心头烧灼一般，烫得可怕。
眼见日头将近正午，韩腾唤了宇文拓两声，见他回神，方道：“大人，时候不早，您也启程罢。”宇文拓略一点头，向小雪所乘船只离去方向看了一眼，又向天边那颗赤色妖星望了一望，便回身上马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分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