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情如梦何追忆》月无暇

12、第10章 一眼万年劫（2）

　　按响了门铃，一个妇女走过来替我开门，我笑着打招呼：“福婶。”

　　“回来了啊，今天岁儿又没有去上学，好像这两天心情都不太好，家里又没有其他人，你看看能不能劝劝他。从小到大，他只对你一个人敞开心扉……”

　　“放心啦，福婶，我知道了。”

　　越讲越夸张，我听得哭笑不得，不过，她的言下之意我都听懂了。她在舅舅家工作很多年了，受到的待遇一直很不错。虽然碍于大家庭的讲究住在佣人房，可是装潢比之其他房间也毫不逊色。之前儿子病了住院，舅舅又无偿地帮助了她，因此她对舅舅一家人都有很浓重的感情。

　　“花岁。”

　　一进房子，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半躺着看电视，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我走上前去，推了推他，说：“小子，你失恋了啊？”

　　“你以为我是你吗？长得这么丑，不被抛弃就怪了。”

　　我承认，我在家里是经常邋里邋遢的，只是也没有到妖怪长相那种地步吧？他横了我一眼，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小屁孩，拽什么拽。”

　　我索性不理他，直接向楼梯的方向走去，他却问了一个让我大跌眼镜的问题。

　　“万本心，你恋爱了？”

　　“什么？”

　　“看你整天失魂落魄的那个鬼样子，吃饭的时候眼神放空，说话说着也突然没了下文，这不是恋爱是什么？我倒是很好奇有谁看上你了。”

　　“花岁，你嘴巴不要太毒了啊。恋爱了又怎样，与你何干？”

　　我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而已，然而在口头上，我不愿意对他认输。

　　“谁爱管你啊，就是怕你这个蠢样子，被人欺负了之后哭着跑回来。”

　　咦，这话真是越听越别扭，小屁孩是在关心我吗？

　　“花岁小朋友，谢谢你，我听到了！”

　　以前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他比我小，我仗着年纪大就总是欺负他。后来他爸爸的生意发展得越来越快，他们就举家迁去了香港，我们之间愈渐生分起来了。再后来我住到他家，我们之间似乎又熟络了一些，他高了帅了，只是也变得毒舌了，不再那么轻易向人敞开心扉。

　　习惯性地看向了床头的照片，相框里，原本是我和楚岚夜的合照，却又被换成一张龇牙咧嘴的笑脸。于是我刚刚的感动，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花岁，你又换我的照片！”

　　“看着照片睹物思人，又红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很有趣是吗？”

　　花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上面，我一转头就看见了她。他额前的发丝微微遮住眼睛，我看不清他的眼睛，自然也无从辨别他的神情。

　　楚岚夜的事情，算是我的底线。我太了解他了，他扔掉一张，就一定会扔掉全部。于是我打开抽屉，果然压在最下面的那本相册没有了。

　　“相片呢？”

　　“扔了。”

　　“花岁，以后不许你随便进我的房间。”

　　想想又觉得说这样的话实在不合理，这里是他的家，我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凭什么像个主人一样嚣张跋扈？

　　“花岁，你知道吗，我和他之间，只有记忆了。拜托你不要……再毁掉我们之间唯一的东西了。”

　　我真的被花岁吓到了，今天上班，还把仅剩的几张楚岚夜的照片夹在了包里。想想，自己也未免太草木皆兵了。

　　最近公司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连泽轩关于追忆流年设计方案经过各方审核终于通过，现在已经开始正式施工了。各个部门都是摩拳擦掌，蓄势待发。而他本人，也因此晋升为工程设计部的副部长，人们都纷纷议论，他是目前最有发展潜力的新晋小生。

　　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现在正是工作时间，大家都正经八百地在工作，除了键盘的声音，偌大的办公室里噤若寒蝉。

　　我赶紧接通电话，低声问：“喂。”

　　“万本心，对不起。”

　　原来是花岁，我心里暗暗鄙视着，说一句对不起就没关系了吗？只是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我又怎么和他计较呢。更何况，他的出发点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

　　“没关系，也许，你是对的。你在我床头放上一张怪物的照片，我对着它是哭不出了，只是晚上不要做噩梦就好。”

　　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我这才想到我在工作，他就应该在上课啊，那边怎么这么安静，还能打电话。

　　“喂，花岁，你是不是又没有去上课？”

　　“罗嗦死了，我下午就会回去了。”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花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不过，我们之间的话又多了起来，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感到挺欣慰的。

　　“楼巴要取消了，你以后怎么回来。”

　　“什么？”我惊呼出声，同事们纷纷转头看过来，我又连忙压低声音，说：“搞错了吧，枫林别苑赚了那么多钱，现在连楼巴都舍不得提供了啊！”

　　我听到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住在这里的，哪个人没有小车代步，那些坐楼巴的，一般都是搭顺风车的人，根本就不是小区的业主。正好有业主投诉楼巴回来得太晚，打扰了他们的休息。物管当然顺水推舟，借机取消了。还记得我上次和你从小区里坐楼巴去购物中心吗？在我们小区上车的，竟然只有我和你而已，真是丢脸死了。”

　　我想教育他这样的阶级思想是不对的，他又问我：“那你以后怎么回来？要不要我叫司机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就好了。”

　　他的司机在工作日只负责他上下学的接送，我上班的时间比他晚，下班的时间还是比他晚。麻烦司机跑两趟，工钱不给人家涨，却要人家多做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挂了电话，我还在苦恼着回家的问题。坐公车？可是从车站下去之后步行到家还要20分钟啊，每天下班的时候都被折磨得筋疲力尽，要是还得天天都走那么远的路，也未免太惨无人道了。

　　终于到中午休息时间了，我伸着懒腰，每次一到休息时间，都是办公室里最活力四射的时候。

　　“公司忙起来的时候真是太要命了，我坐到腰酸背痛的，屁股都起疙瘩了。”

　　一个同事刚说完话，办公室里面却不像以往那样喧闹起来，而是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请问，万本心在吗？”

　　“泽轩哥，她就在那里呢。”

　　苏紫雅凑过去，捏这嗓子说了一句话，我心下疑惑，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哇，本心，有人请吃饭呢！”

　　走出门的时候，苏紫雅又促狭地捅了一下我的胳膊，我笑笑算是回应。奇怪了，她今天还真是反常，平时都没有见到她这么活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