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情如梦何追忆》月无暇

11、第9章 一眼万年劫（1）

　　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冷漠疏离，我感觉到他在看我，而我几乎不敢看他。我可以想象，他的目光，有多么的鄙夷。他一定把我当做和其他趋炎附势的女人一模一样，抵不住钱权的诱惑，于是和他弟弟，在泳池里就已经按捺不住地……

　　在这个当口，我赶紧脱离了方天宇的桎梏，逃上岸，手忙脚乱地用毛巾裹住自己。

　　“方天晴，我怎么做都好，起码还都是个正常人，总好过你这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吧。”

　　我呆在原地，却听他笑了出声，琉璃珠子一样的眼眸，似有光芒流动，眼底的冷漠又如同雪山上凝成的冰晶。他的声音好听如清泉，只听他说：“我以前以为你只是个瞎子，现在看来你还是个疯子。”

　　瞎子？

　　方天宇，楚岚夜，眼角膜……

　　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这一切都联系在了一起。

　　然而我还来不及多想，方天晴竟然走过来……抱起了我。

　　“你……”

　　他没有看我，抱着我径直向前走，我看着他尖削有型的下巴，看不到他的脸，只能闻到一股浅淡的薄荷清香。然而，即便是从这个角度，也可以窥见他那出尘绝世的面容，俊美得不似凡间真人。

　　抱得我的，是方天晴，方天晴啊！我的脑袋，一时间还没有从这个念头中反应过来。

　　“方天晴，这可是我带回来的女人，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一个湿漉漉的人拦在我们的面前，我抬起头，透过方天晴的颈间，我可以看到方天宇湿润的头发，水珠沿着他的发丝一点点顺着胸膛的肌理流下。却听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从小到大，你都喜欢从我手里抢东西，可是别忘了，你永远都是失败的那一个。”

　　方天晴的手紧了紧，一瞬间，他的眼中有杀意涌现。方天宇这番话确实太过分了，我担心两个人会大打出手，于是硬着头皮开口打断：“方天宇，够了，你不觉得你很好笑吗？我和你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来想起这番话，还是十分佩服自己的勇敢，无论我们之间的纠纷上升到哪种地步，在公司里他都始终是我的顶头上司。敢这样得罪他，我真是不想在星辰地产混了，不，应该说，我是不想在晴天岛的地产界混下去了。

　　他笑了，抓起肩膀上的浴巾，散漫地揉着头上的湿发，没有再拦着，而是越过了我们，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说：“女人，有必要这么急地撇清你我的关系吗？你和他也不过一样是萍水相逢罢了，这么快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他，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像你的楚岚夜？”

　　我像被重锤击中，有寒意侵入我的四肢百骸。方天宇，竟然对我的事情这么清楚。虽然我知道像他这样地位的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他将我的底细调查得如此清楚，让我有一种不着寸缕暴露在他面前的感觉。

　　“原来如此……”方天晴低下头，眸子漂亮得灿若星子，却也如同点墨一般黑不见底，他若有所思地说：“当时，你是将我当做了楚岚夜。难怪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认识了我很久一样。”

　　那次丢脸的接风会，他还记得？我心里百味陈杂，有些耳热，有些激动，又掺杂着些愉悦……

　　方天晴记得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这些人在名利场上呆久了，早就练就了快速记住别人的长相和名字这个功夫。即便，素昧平生或者无关紧要。

　　他将我抱上三楼的一间浴室，低头扯唇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恍神，好一会儿才听他说：“都湿掉了，先洗个澡吧，衣帽间有我的衣服，先将就一下吧。”

　　他的面容完美得那样无懈可击，让人不敢直视，说起话来又是那样优雅从容，就像中世纪书卷中走出来的翩翩贵公子。这时候我总算可以理解那帮女人为什么总是晴王子晴王子地叫得热乎了。他的华贵高雅，确实配得上这个称呼。

　　“那个……方先生，谢谢你。”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叫名字好像太亲切，叫王子好像又太矫情。

　　“你真有趣。”

　　他笑了，嘴角上扬，眼底的冰晶似有融化。

　　洗完澡出来，我挑了上他的一套休闲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宽松的衣服下，竟然有了些学生时代校服的味道。真是哭笑不得，原来我现在还有装嫩的资本啊。

　　走出去之后，偌大的房子里，没有见到方天晴和方天宇，我赶紧跑了出去，跳上了电梯，感觉一颗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只是，在同一间公司工作，以后见到方天宇，要怎么面对呢？

　　幸好，明天是双休日，正好可以好好地让我冷静一下。他那样的人，也只会当我是个不解风情的人罢了吧。更何况，我在公司里不过是一个普通职员，他却是高高在上的执行总裁，见面的机会并没有多少。

　　我就当是被只疯狗咬了一口就好了，被疯狗咬了，难道还要咬回去吗？

　　这样想着，感觉好了许多，走出小区门口，一辆银色的跑车却又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抬头看，竟然是方天晴。

　　“这么晚很难打到车的，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脸隐在阴暗处，看得有些不真切，一眼看去，就像吸血鬼一样美得惊心动魄。我鬼使神差地上了车，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失神。

　　“你家在哪里？”

　　“枫林别苑。”

　　“嗯？”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我知道他有疑惑，即使没有问出来。那里是晴天岛最高端的别墅小区，我一个小小的打工族，又怎么可能住上那么高档的地方。

　　“我住在舅舅家，他就是以前从香港那边迁过来的。”

　　他握着方向盘，嘴角的笑意温润，说：“是这样啊，那每天上下班不是很不方便。”

　　我们的对话越来越客套，我很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渐渐地感到尴尬非常。

　　“还可以啊，有住的地方我已经很满足了，每天上下班时间也有楼巴接送。倒是你，怎么会和方天宇住在一起呢？”

　　他们两个住在一起，我几乎想象不到屋子里面每天弥漫的火药味有多重。只是问出口之后，我就巴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万本心，你问得也太越矩了吧。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想不到他却说：“我们小时候关系不太好，长大了之后更加生疏。爸妈就让我们住在一起，培养一下感情，只是……”

　　他讥讽地笑了出来，我分明看到他眼中有种被抛弃的落寞。我几乎不敢相信会在他的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只听他说：“这种愿望，怎么可能乘心所愿呢。”

　　他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起来，我看到他纤长白皙的指骨上有青筋现出。

　　“你看，其实你们两个还是有共同点的，都这么为父母着想，就算心里百般不愿也会按他们意思去做。你们的关系，一定可以改善的。”

　　我除了这些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短短的路程好像走了一个世纪，车厢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许久，他说：“到了。”

　　“谢谢。”

　　终于可以从高压中解脱出去了，我忙不迭地解下安全带。

　　“你知道吗？你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信任的力量。”

　　信任感？

　　曾经楚岚夜也这么说过。

　　他看着我，黑色的眼珠子如同宝石一般熠熠生辉，我神为之夺，魂为之摄，话语凝在喉中，最后也只是一句最俗套的说辞。

　　“谢谢。”

　　我正要下车，他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微微使力，我一下子跌坐在座椅上。

　　“我叫方天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不会也叫谢谢吧？”

　　似乎看出了我的失神是为他，他笑出一口白牙，那样的颠倒众生。

　　我有些恼怒地想，谁不知道你叫方天晴啊？

　　“万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