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流浪之城（圣斗士）》风萦若

40、•第四章 何处光明(5)

　　不知过了多久，卡妙与千君屈膝跃至了地上。
　　四周是死一样的冰冷，只有彼此握住的手仍有温度。卡妙慢慢起身，拉起千君。此时这里四周静得可怕，如同所有的声音都死了一样。
　　当眼睛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之后，却竟为这里的景致所惊叹。
　　那是一个硕大到几乎没有尽头的空间。完全隔断外界的空气带了些潮湿，黑暗惺忪着睡眼，被突入的光芒刺穿胸膛。但光芒只能照亮他们方周的一个圈，在那之外，有淡淡的绿色光芒不停地游离，如同有生命般的在头顶上的空中漂浮。而被那些绿色光芒浸润过的顶部如同获取了什么动力源一般，甫一接触便传来齿轮剧烈的转动声。
　　一点一点光晕从半空中落下，绿色光芒如荧火，在空中旋舞。千君伸出手，便看到那绿色光芒亲吻她的指尖，之后融入她的身体。
　　被那光芒亲吻过的地方有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皮肉翻滚着生长，竟丝毫痛觉也没有。只觉得在伤口处温热非凡，如同春回大地。
　　卡妙微微一笑，面容在柔光之中变得莫名温和。他十分自如地牵住千君的手，十指相扣，便向那黑暗伸出走去。
　　头顶上的绿色光芒由稀到浓郁，而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彼此的体温。
　　无尽的黑暗一点一点被光芒拼凑，终于亮成一片。
　　在黑暗尽头处，便是一条四路。千君与卡妙对视一眼，之后横手一剑便劈出！
　　黑暗轰然而散！
　　强烈的光芒从尽头处猛然炸开，而在尽头处，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平台。连成一整块的水晶如冰，中心微透一丝莹蓝，雾隐月色，寒彻雪影。
　　而在那巨大的水晶平台周围，却全是镜子，镜子呈半球形，将整个水晶台子包起来，于是无尽的空间仿若在镜中折叠，天地尽纳于其间。
　　一两星点光芒被水晶与镜无数反射，让世界亮堂起来。
　　在水晶台中央跪着一个小女孩，双手合十，仿佛正在祷告。清脆的声音摔碎在水晶上，如同星光绽开。
　　方才被砍出的罅隙转眼间已经愈合，他们此时相当于被困在了这个圆球中。
　　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小女孩慢慢的起身，转过身来，对卡妙道：“月心兰之阳面，欢迎你的到来。”
　　“月心兰？”卡妙皱眉：“什么？”
　　“不知道么？”小女孩一笑：“世有神姝月心兰，每万年盛开一次，每次花开百年，其花可幻化人形，拥有无上幻术。今世我所知，只有一株双生花，一面向阳，一面向暗，本生长于琉璃宫。在十几年前为冥宫得其向阳株，带回冥宫。”
　　卡妙淡淡道：“这些你又从何而知？”
　　“我一路向东方行来，站于时间之外，看得自然比当局者清楚。”小女孩慢慢道：“月心兰之暗面生长于琉璃宫，为当今琉璃宫璃岚。而阳面则在十二宫向冥宫发动的战役中带回十二宫，成为了如今的水瓶宫卡妙。”
　　她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目光带着怜悯：“被封印了所有的记忆与能力是么？真是可惜，你就不想看看原先你的容貌么？”
　　“也许，会给你带来额外的惊喜……”
　　卡妙防备地将千君挡于身后，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小女孩双手摊开，忽而一指天际。四周反射的光芒慢慢在台中凝聚成一面镜子。那镜子只有两人宽度，安静地伫立于台中央。
　　“你们见过的吧……在进门时的镜子，镜名芳华，可以映出自己心中最爱的那个人，心中无爱之人映出自己，若心中所爱之人已死，则是空镜。”
　　此话一出，千君的面色瞬间苍白。
　　小女孩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侧开身子，而卡妙的身影赫然落于镜中。
　　镜中模糊不清，之后慢慢浮现了千君的人影。镜里境外，女子的发色近乎为白，美丽的眼睛在光影错动，于时间的转角，闪出一丝碧绿的光。
　　那赫然便是千君。
　　卡妙疑惑地皱了眉，正欲开口，却感觉到他身后的千君有些呆滞地推开他，近乎跌撞地向前走来，面色苍白，唇色淡漠近无。
　　她空旷的步音响彻大殿。
　　一个人影朦朦胧胧地浮现镜中，若隐若现。
　　千君驻步。
　　镜中的那个人影也停住不动。他的冰蓝眸子，闪动着世上所有的冷淡和温暖。
　　镜中人的倾城面容，代表了她过去所有的企盼希求。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而镜中人也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然后，那个人影渐渐变化，他似乎在长高，五官慢慢变化，但面容依旧清隽，近乎倾城。
　　千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不知不觉，眼睛模糊，却觉得镜中的那个人，分明在向她微笑。
　　她只感觉，身后卡妙走了上来，和她并肩而立。而镜中映出他们两人的身影，相携而立，笑容恬淡，如神仙眷侣。
　　卡妙此时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镜中的月慢慢变成自己的影像，那只昭示着一件事——
　　他便是月，千君爱过，念念不忘的那个月。
　　难怪自己以前的记忆全部消失，难怪十二宫会这样善待作为俘虏的自己……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雪风教所用来威胁史昂的秘密，原来便是他的身世。
　　璃岚一反常态，灭了雪风教满门，原来也不过是为了他。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早早有了定数。他不知道的过去，恰恰是她放不下的枷锁；而她所祈求不得的未来，已然用另外一种方式在她的生命中延续。
　　记忆的封印一瞬间消弭，心痛又如跗骨之蛆，钻进神经的每一个空隙中。
　　那一瞬间，他甚至手足无措。
　　她会如何？会嚎啕大哭，会责怪埋怨，会气愤会欢欣，还是……
　　他只觉的有一双眸子向他看来。千君猫一样绿色的眼睛里平静如谭，却有着淡淡的温暖。
　　良久，良久。
　　久到似乎已经耗尽了生命，又似乎生命早已融化在了那双眸子里。
　　直到最后，她轻轻开口，一句话。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责怪埋怨，没有气愤没有欢欣，却有着万般默契，似乎早已约定好了在这里等他，又似乎是等待了太久，一切感情都已淡去，只有最深最深的执念，仍然鲜明。
　　她轻声道，如同久别重逢的好友，一切那样自然，那样默契：“月……好久不见。”
　　她笑了，却笑得泪流满面。
　　卡妙微微一笑，伸了手去，握住她的，声音也是那样轻：“是的，好久不见。”
　　千君道：“所以，就再也不会离开了，对么？”
　　卡妙似乎用尽了一辈子的承诺般郑重道：“是的。”他补充了一句：“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