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流浪之城（圣斗士）》风萦若

38、•第四章 何处光明(3)

　　同一时间，在那个狭隘的山腹中。
　　小女孩捂住脸，“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走了上千年，一直向日出之东方前行，却再也没能看到过一次光明——”
　　璃璎手忙脚乱地安慰道，“你别哭啊，喂，你出了这个城市就能看到阳光了，我没有骗你啊……”
　　“出不去了……”她目光茫然，“永远出不去了……”
　　“什么意思？”

　　“萦儿，小心！”
　　璃岚一声大喝，让璃璎一怔，随后她只觉地手臂一痛，那个小女孩满脸泪痕地抬起头，冷笑道，“出不去了，你却有些意思，就留在这里陪我吧——”
　　那方才还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此时突然像有了动力来源一般，手劲大的可怕。璃璎的手臂被她的手指洞穿，竟留下了一个孔样的伤痕。
　　璃璎不想璃岚担心，死命咬着牙不喊出声，右手却没有停下，一把毒粉抛出，只见纷纷扬扬，那个女孩子一时没有避开，整只右手开始噼啪腐蚀，只好甩开璃璎。
　　璃岚飞身上来，接住被抛出的璃璎。动作太大，牵动身上伤口，不由咳出两口血。在这里，他的力量似乎都在无形之中消弭，似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般，慢慢地脱离他的身体。
　　璃璎的声音里带了些哭音，“阿岚，阿岚，你怎么样了……”
　　“无碍。”璃岚勉强一笑，倚着岩壁站好。直到此时，璃璎才看清他的十指皆在滴血，指甲盖早已翻开，血肉模糊。
　　她心下一片凉意，知道他是怎样辛苦地爬上来，咬唇道，“对不起……阿岚，我再也不任性了……”
　　璃岚微微一笑，“我没事的……”他想抬起手去揉璃璎的发，却发现全身没有什么力气。
　　面前的小女孩赞赏地看着他，“不错……在这里居然还能站得住，不愧是神姝月心兰。只是你来了，你的双生子呢？”
　　璃岚冷眼看她，手上光点顿闪，那小女孩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急忙躲开，而璃岚手中那爆炸出的光晕便已将她所处之地笼罩，鸣声不断，只见一道光闪之后，那岩洞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璃岚带着璃璎跳开气浪。只感觉到这个爆炸大的惊人，火光都已漫至面前。
　　半晌，尘埃落定。
　　那小女孩所在之地只余下一个巨大的陷坑。而在那个坑后，隐隐可见中有巨大齿轮在运转。那个女孩子却不见踪影。
　　璃璎呀了一声，快步跑到那个坑去向下看。那是怎样大的齿轮？每一枚黑色的齿都有半个人一般大小，让人不由根据其弧度来想象它要有多么大。虽然如此，那齿轮运转起来却几乎是无声的，便让那巨大齿轮运转如梦影，几乎令人怀疑它的真实存在。
　　由那齿轮隐约可看见里面是近乎紊乱的错分交缠。齿轮的缝隙中镶嵌着又一大齿轮，两个大齿轮中有一小齿轮互相咬合。因为那坑太过小，而那齿轮太过大，从这里无法看清下面全貌。
　　璃璎回头：“阿岚！”
　　璃岚正靠在石壁上喘息，闻她来唤，微微抬了眸，淡淡一笑：“怎么了？”
　　璃璎小心翼翼道：“那个……那个小女孩不见了，我想……”
　　璃岚轻叹一声：“想下去看看是么？”他起了身，仿佛因为牵动了伤口，唇色有些苍白：“我陪你下去。”
　　璃璎瞪大了眼睛，严肃道：“啊，阿岚，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你看刚才那个小女孩多危险啊，经过我认真揣摩仔细分析精确推测，她应该还藏在这里的某个角落，我决定要下去避难，那阿岚你要留在这里帮我看看她会不会突然给我一刀，这是非常艰巨的任务……”
　　璃岚轻轻道：“胡闹。”他一手勉强撑着石壁，唇色淡漠近至无：“我下去，你在上面等我。”
　　璃璎眼珠转了转，唇角淡淡勾起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这样好不好，我先下去，如果有危险就拉一拉绳子，你把我拉上来……”
　　却听见璃岚慢慢道：“萦儿，你想自己下去么？先前答应过我，不再任性了。”
　　璃璎抿了抿唇：“可是……”
　　璃岚笑了笑：“为什么你总喜欢离我而去呢？以前是，现在亦是如此。”
　　璃璎一怔，却看见面前的少年单薄地几乎透明，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甚至要升腾而远去。她突然心痛得无以复加，面前那张美丽的笑容却是如此苍白而无力，像是死去的蝶未褪出的茧，有着一种对待世界无力挣扎的颓凉。
　　而他那样的人，本该多么意气风发。
　　璃岚慢慢道：“萦儿，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对我来说，就算和你一起死亡，也好过看见你一再离开。”
　　璃璎愣在当场，不知说什么。眼前的少年在她的视线中渐渐模糊，她感觉不到是什么灼热了双眼，连心口也宛如被烫着一般跳得厉害，疼得厉害。
　　模糊间，她似乎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大厅中。
　　眼前的少年依旧存在于镜中，而她心中思念几欲喷涌而出。
　　如同那天，那个镜子里的少年回她以清浅的笑容，淡淡地，忧悒的。他向她伸出手，那仿若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璃璎仿若受了蛊惑一般地，向他一步一步走去，她的指尖慢慢地靠近他的面容。
　　近了、近了……
　　再没有别人了。
　　与在大厅中不同，此次触碰到的却不是冰凉的镜面，也没有人来拉住她的手腕。
　　那是一个切切实实的怀抱，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如同雨后幽兰。
　　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紧她。她身上灼热，触碰到他微凉的肌肤。他的怀抱那样紧，如同将她箍进身体中。
　　再然后，璃璎只觉得胸口一凉，之后痛楚几乎从胸口处蔓延而起。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将胸口贯穿的那柄剑，再抬头，却看到璃岚的面容上渐渐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那不是璃岚！
　　她咬牙，竟反手抽出插于胸口的剑。巨大的痛楚感让她几乎昏厥，却还死死咬着牙。远远退后，看着那伪璃岚。
　　“真傻啊。”那伪璃岚笑了：“觉得那齿轮好看么？那就跳下去啊！你若跳下去，就能看到那个真的了——前提是，你没有被那些齿轮搅成肉屑。他可远比你好运，主人要全尸，我可是直接从下面搬进去的。”
　　璃璎没有动静，她挑了挑眉：“真难得，你一个人偶竟将阿岚演的这么好。”
　　伪璃岚大笑：“演得好么？那是当然，为了有他身上的气息，连我身上的衣服，可就是他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冷笑道：“像么？主人的手艺，可从来都以假乱真的。”
　　璃璎捂住伤口，难得还能笑出来：“你是人偶吧？所以就算没有模板，也能模仿地这么像……”
　　“你在自欺欺人这什么呢？”伪璃岚笑了，“刚才那语调那神态看着眼熟是吗？啧啧，那个真的都伤成那样了，还挣扎着往上爬。摔成那样，也怨不得人。这可是他原原本本的原话啊。”他靠近一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璃璎：“他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原原本本的梦呓。”
　　……
　　“为什么你总喜欢离我而去呢？以前是，现在亦是如此。”
　　“萦儿，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对我来说，就算和你一起死亡，也好过看见你一再离开。”
　　……
　　分明是带笑的苍凉唇吻，分明是与璃岚一模一样的眉眼。
　　璃璎突然笑了，眼睛弯弯，分明好看。她几乎是用尽生命中所有的力量一跃而起，反手便是一枚涂毒暗器出手。那伪璃岚一时没有没有料到她竟还有这样生命的力量，没有避开，被那暗器直接划破了面部皮肤。
　　他后退两步，不可置信，怒然道：“你做什么！我，我趋近完美的脸，你居然划破了我趋近完美的脸——”
　　被涂上毒的地方开始慢慢腐蚀，完美的皮相之下，渐渐显露出不属于人类的金属苍白。
　　璃璎几乎已然睡去。长袖开始无风自舞，她的笑容依然清浅，像极初时模样。
　　昏昏沉沉，世界仍在旋转。
　　她的胸口滴下血液，掷地有声，细细听去，像是不知何处起的檐铃，又一次响起了。
　　丁零，丁零。
　　可是屋外还下着雨啊，很冷很冷。连四肢都开始冰冷了啊。
　　为什么还有那铃声，丁零，丁零。
　　夜雨闻铃……原来是，断肠声啊。
　　璃璎笑了，却尝到了眼泪的味道。她慢慢对伪璃岚嫣然一笑道：“他的美丽，由你带着，真恶心。”
　　说罢，广袖长裙，白衣蹁跹，便向那个坑中的齿轮中跳去。足尖清点，姿态如舞，竟是最美的那一个圆弧。
　　恍惚间，可见蝶破茧而出，蝶衣在月光之下流转宝石样的光芒。她的笑容甜美安详。
　　升腾而起的雾气中，一个少年回她以清浅的笑容，淡淡地，忧悒的。他向她伸出手，那仿若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月光清浅幽蓝，流转于他额心蓝色宝石，散落出淡淡的光华，似是弥漫起淡淡的雾气一般，是馥郁悠扬的香。
　　恍若梦境中，蝶融入了最温暖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