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之卡尔迪恩》五.童

4、酷拉的噩梦

　　“哦，是小酷拉啊，来接你的卡尔哥哥吗？真是乖呢。”杂货店的大婶怜爱的看着酷拉，“我们家今天顿了一大锅鱼汤，你们带一罐子回去吧，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呢，得补一补。”
　　“真是谢谢了，米莉大婶，那我明天早上给您把罐子送来。”酷拉微笑着接下汤罐，湛蓝色的大眼睛微眯，那单纯无辜的样子杀伤力极大，男女老少通吃。
　　“我每周都来这里打扰，真是麻烦米莉大婶了……”卡尔抿着嘴，脸上挂着略带忧伤的笑容，一手被酷拉牵着，另一手里提着菜篮，冲着米莉大婶的方向鞠了个躬。
　　“这没什么，一点也不打扰。小卡尔，小酷拉，快趁着天还没黑，早点回去吧！”米莉冲他们挥挥手，看着兄弟俩向她道别后离开。
　　弟弟在前面牵着失明的哥哥，那一步一步认真而小心翼翼的背影，让米莉暗叹。
　　“真是苦命又惹人疼的孩子哟！”

　　兄弟俩出了小镇，进入了林间小道，立马开始飞奔。那稳而快的一步步，哪里还看得到之前的小心翼翼？
　　奔在前面的弟弟健步如飞，一点也看不出那瘦弱的身躯里还蕴含着这样惊人的爆发力。偏偏他手里托着的瓷罐稳稳的黏在那里，一点也没有洒出来。
　　后面那蒙着眼睛的少年也没有落后多少，亦步亦趋的跟在弟弟身后。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他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刚好覆盖在前面弟弟踩过的脚印上。

　　“呐，卡尔，我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酷拉软软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脚下的节奏没有变化。
　　“我们也没有骗人啊，我们确实是在一场意外中成了孤儿，我的眼睛受伤失明也是事实啊。大婶可怜我们，对我们好，我们不也是真心以待吗？你不知道大婶的小儿子有多喜欢我编的那些小东西。”
　　卡尔咧嘴笑，哄孩子可是他擅长的。“你就是太实诚，不要想太多啦，专心点。”
　　“呼……知道啦。”

　　夜晚，月亮又圆又亮的挂在天顶上。
　　夏末秋初的夜晚还是闷热得很，林子里知了知了的叫翻了天。
　　小木屋子里没人，洗干净了的碗筷和瓷罐子摆在桌上。
　　小溪边有动静，两个汗淋淋的少年蹲在溪边，用手里的湿毛巾擦身。

　　“眼睛上的也汗湿了吧，取下来给我洗一洗，头上也擦一擦，明早再换新的。”酷拉凑近卡尔，想帮他取下眼睛上绑着的布条。
　　卡尔头一偏，避开了，“还是不用了，想想就怪吓人的，回去我自己换。”
　　“这里又没外人，再说我也不是没见过。”酷拉坚持，“我今天看到书上说的，总是这么捂着不好。”
　　听到风声，卡尔再次挥手格开。酷拉再来，卡尔再挡。两人就这么坳上了，你来我往的过起招来。

　　占着眼睛的优势，酷拉终是扯开了绑着的布头，布条顺着风滑落下来。两人同时停下动作，顿时没了声音。
　　“呵，吓到了吧，都叫你别拆了。”卡尔干笑两声，摸索着布条，想重新系上。
　　卡尔的手被拉开，他感觉到一只微凉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脸颊，另一只也摸上来。那触感试探着爬到他的眼角，似乎不敢继续。
　　“……还疼吗？”酷拉犹豫着开口。
　　“早不疼了，只是摸起来怪怪的，不过都过去大半年了，也习惯啦。”卡尔不自在的转过头去。

　　眼部有些内凹，眼睑软塌塌的搭在上面。卡尔能在脑海里想象出那样的畸形，那让他自己都很排斥，大概都能吓哭胆小的孩子了吧。
　　所以他总是下意识的回避提起自己眼部的伤，更是从来不在人前摘下遮眼的布条。连酷拉也只在当初伤口还需要上药时帮他换过药，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视觉冲击了。

　　“我总是会梦到……”酷拉默默开口，“血淋淋的眼眶……有时是爸妈的，有时是卡尔你的。”
　　卡尔一愣，差点忘了，小小的酷拉在那样的一天后一定会留下心理阴影。做噩梦一定是经常的事，这么久也没听他提过，总是一个人压抑着。

　　“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想报仇，想找回你们的眼睛……可我这么弱，连仇人在哪里都不知道……”酷拉的气息乱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哽咽，听得卡尔心里挺不是滋味。
　　一直以来，在生活上都是酷拉皮卡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在照顾卡尔，每天的训练再重也没喊过苦叫过累，几乎让卡尔忘了，他还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在他上辈子那会儿，这还只是个刚升上初中的小孩。
　　酷拉小小年纪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也许有些事该早些和他说清楚。

　　“酷拉皮卡，你弄错了。”
　　卡尔的话让酷拉一愣。
　　“你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你每天都在照顾我，不是吗？做饭，洗衣服，打扫，还有去图书馆打工赚钱……哪一样能没有你？你看我一个瞎子，离了你可真是不知道怎么活了。”卡尔笑，伸手摸到酷拉的头，好一阵揉弄。

　　“唔……这没什么……”酷拉头被弄得一晃一晃的，乖乖任他搓揉，“可是我还是太弱，报仇……”
　　“哎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才十三岁呢，急什么。何况不是还有我吗？报仇什么的，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酷拉，你就只管努力学习，努力修行，我会有计划的。相信我，好吗？”

　　“我……我也知道卡尔说的对。”酷拉弱弱的说，“可是，每次梦见那些……我就会控制不住……”
　　卡尔正脸对着酷拉，把那双可怖的眼睛坦露在月光下。
　　“看看我的眼睛，这副样子，比起你噩梦里的我来，如何？”
　　酷拉想也没想就回答，“好太多了……”
　　卡尔笑道，“那不就好了，血迹洗清，伤口愈合，不是就好多了？以后我睡觉不蒙眼睛了，下次再做噩梦，就来看我的眼睛。”
　　“啊？”酷拉小声惊呼。
　　卡尔草草的洗了把脸，把帕子拧干搭在脑袋上，推着酷拉往回走。
　　“以毒攻毒吧？呵呵，干脆酷拉以后和我睡。嗯，酷拉的手总是凉凉的，身上应该也是吧。这大热天的多解热，我刚好缺一个抱枕。哈哈……”

　　这天晚上，酷拉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时，愣了一下。
　　因为这一次，他做着那个熟悉的噩梦，血淋淋的尸体和空洞的眼眶就在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把他死死压住。什么尸体和眼睛都看不到了，酷拉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怎么也动弹不了。就这么挣扎着醒来了。
　　睁开眼酷拉才发现，原来自己胸前横压着一只胳膊。卡尔的一条腿也搭在他身上，下巴顶在他的头上，睡得正香。

　　酷拉怔怔的盯着上方小木屋的横梁，发了好一阵的呆。
　　突然轻笑出声来。
　　“呵呵……哈哈哈……”
　　笑着笑着，很久未出现的泪花从酷拉眼角渗出。
　　酷拉觉得胸口的手臂压得重重的，却是许久未有过的轻松。
　　胸前的手臂紧了紧，卡尔在他的头顶嘟哝了几句呓语，继续沉沉的睡着。
　　酷拉止了笑，翻了个身埋进卡尔的怀里。没多久便入了黑甜乡，只是那眼角含着泪，嘴角却噙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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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兄弟每天的日子过得很简单，卡尔交替进行念和身体的修行，酷拉则是除了训练就往镇上的图书馆跑。
　　这个小镇上的居民淳朴善良，卡尔时不时的跟着酷拉去溜一圈，对外说是意外失明后很灰心，怕他总是窝在家里会出事，出来散散心，多感受感受生活的美好。导致酷拉去买菜时常常遇到好心的大叔大婶，塞个鸡蛋在他篮子里，或是多给些分量的菜。

　　就这样，灭族之事后，已经过去有一年了。
　　卡尔的念力修行还算顺利，他测试过自己的念属性，是操作系的。但卡尔没有急着开发他的念招式，只是扎扎实实的练习基础四大行中的缠、绝、练，还有六大高级技能，圆、隐、硬、坚、周，也能做到收放自如。只是没有对练的人，少了临战应用方面的锻炼。念量的积累倒是实实在在的，虽然没有对比不知是好是歹，但每天都有增加。
　　酷拉也把小镇上图书馆里的书看完了□□成，虽然还是瘦瘦小小的，但速度和力量提高了不少。
　　卡尔想着，是时候离开这里，去新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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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木有一条留言……好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