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人篇·白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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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残云后，不幸遇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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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戚葩昏倒在七绝峰大殿的那日，看着新任掌门倒地不起，七绝峰众弟子与戚中元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愉悦感。
不过为了主持大局，戚中元还是眼扫殿中弟子。而弟子一至三五八也十分识相地分成了三队。
这三队分别在戚葩刚刚所食的午饭里，下了迷药、泻药跟椿药。
迷药队：“大师兄，我们觉得前掌门罪不至死，而且掌门的儿子是无辜的。”
泻药队：“大师兄，我们觉得前掌门孤芳自赏，八成掌门的儿子也是这样。”
椿药队：“大师兄，我们觉得大师兄心系师父，想用掌门的儿子做些补偿。”
戚中元听完点了点头，做出了以下决定。
迷药队心地纯正，每人奖灵丹一颗；
椿药队师门情深，每人奖灵丹一颗外加免除抄写《道德经》一千遍的处罚；
至于泻药队，不知所谓，顶椿药队的份，每人再多抄一千份的《道德经》，抄完都烧了以慰戚兮在天之灵。
至于为什么戚葩分别吃了三种大剂量的迷药、泻药、跟椿药，却只是昏迷不醒——细心的弟子们发现，原来是以为内迷药队的人数，略微多其他两队一人。
不得不说，就是这一人的差距，让七绝峰的整体道德水平提高了一个档次，而且量变促成质变的道理天下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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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三年，刚刚继任七绝峰掌门不到半个上午的戚葩，就在百十余人份的迷药下，睡啊睡啊昏啊昏。尽管这样听上去好像比较悲剧，但也不知是有戚兮内丹相佑，还是有七绝峰秘传法术护体，总之戚葩的□□与精神在这三年里都没有发生大的变化，而七绝峰上下也都因此一片祥和。
至于七绝峰上下一片祥和的原因，是因为戚中元说，只要他不在戚葩身边的时候，想找戚葩泄气解恨的，可以一律以不打死为底线。
就这样，第一年时，戚中元大概一个月有一天在戚葩身边，于是昏睡的戚葩只有每个月的那一天，还算像个人的样子。
不过到了第二年，弟子们忽然发现，戚中元开始每个月都有半个月在戚葩身边，这给众弟子的日程安排带来了很大的不确定性，每个人每天都要去戚葩房间看一看，看看到底今天戚中元在不在戚葩身边。
而到了第三年，弟子们每日纠结的日子也熬到头了。因为从第三年起，戚中元几乎每个月有三十天都在戚葩身边，众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戚中元在戚葩的房间里，每天都呆上近十个时辰。
但高人做事自然有高人的道理，或者说不需要道理。
大概是对药力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本来第一年只是睡啊睡的戚葩，到了第二年忽然会不时地在梦里露出笑容，而到了第三年，竟变成每天都一副睡得酣甜的样子。
虽然戚葩看上去就比戚兮年轻青涩，但因为与师父有着相差无几的面容，戚中元也不知怎么的，即使明知眼前人不是戚兮，可他对于那个笑容却还是没有任何抵抗力。
这些日子，自从戚中元知道戚兮已死，失落、不甘心、悔恨痛苦就常常交替占据心头，而心里头那条隐秘的口子也渐渐被豁成了一个洞，缝不合也填不满。他不止一次想离开七绝峰，可每次看见戚葩，原本以为自己会更加沮丧，可实际上，每日纠缠在他脑海里的苦痛，却会暂时放过他一阵。而当他看见戚葩梦中的笑容，竟感觉回到了少年时代，哪怕为师父不经意的一个冷笑，也能痴痴陶醉一整天的无忧日子。
而另一条让戚中元没有弃七绝而去的重要原因则是，他在戚葩的包袱里，翻出了许多戚兮的旧物。
比如这本《我与爱徒二三事》，又比如这本《我与爱徒不得不说的故事》，再比如这本《穿过爱徒头发的我的手》，还比如这本《爱徒解析全集之南北东西》。
只是有一点比较出乎戚中元意料，但又在他意料之中——这些书只要在他手中，一定会表现得很欠揍（欠揍原因大致同《我爹宝鉴》一书中“爱徒，听为师的没错~”）。
在戚葩昏迷的第三年中，戚中元大都一边瞅着睡梦中的戚葩调节心情，一边在思考如何揭开戚兮附在这些书上的法术。
于是乎，当戚葩昏睡了三年醒过来时，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耳边有温暖的呼吸，背后有结实却又柔软的靠垫，而后他才醒悟自己正靠在一个人的怀里，而那人正抓着自己的手，翻着一本显示着“爱徒，放弃吧~”的欠抽破书。
***
“爱徒，你没看到我爹说让你，放弃么……”
忽然三年没有反应的睡死人突然说话了，即使在七绝峰，也是有一点吓人的。
但颇有高人风范的戚中元，对此只是微微一颤，并把戚葩踹出几米远，随后立刻恢复了气定神闲。
重新爬起来的戚葩看得出，戚中元脸上还是有一些失望的，随即四下寻摸三年前的那本《我爹宝鉴》，定睛一瞧，果然宝鉴丝毫无损不过多了一层灰地正躺在不远处。
此书中的“孝子篇”只有一句话：稳坐掌门，踢走爱徒。
“爱徒，我爹说，这些书都是给你写的，但想看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戚葩忽然冷冷地看了一眼戚中元：“十五啊，耳背是病，怎么还没治……”
屋内立时陡增五个标准大气压力。
“咳咳，条件不难，不过是让你立誓此生与七绝峰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全是预兆地，戚中元的脸黑如锅底。
戚葩突然觉得有点恐怖。
“爱徒，外面天气真好！我怎么忽然睡着了？一定是我吃得太饱了，七绝峰的饭做得真是不错，啊哈……味道又好分量又足，啊哈哈……真不错。”
***
戚葩醒了。
不过因为睡了三年一动没动，虽然有秘术护体表面上没什么，但其实内里僵化得狠，尤其腿脚。
“十五，弟子们开玩笑而已，何必深究，所以一定要去大殿吗？到大殿究竟还要蹦多久？”
戚葩自从确实收到了戚中元的警告——“别以为你长得像师父就可以有恃无恐”后，就决定不该轻易地继续称呼戚中元为爱徒。
没有收到戚中元任何回答，只能跟在他身后继续蹦啊蹦的戚葩，看到他终于在一处完全没有前路的地方，停了下来。
“十五，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嫌用蹦的久么，跳下去就能直接到了。”
“大殿？”
“地府。”
戚葩呵呵一笑，戚中元撇了他一眼。只不过没想到戚葩已经倒霉了三年，这才刚醒过来一天，就又成了失足少年。
“啊——爱徒——”
如果戚葩真的这么一摔就去了地府，那这句就是他的临终遗言。
戚中元眼看着戚葩只不过发丝随风微澜后微微一笑，并准备假装优雅地原地转个弯。
没想到转向灯是很好使，但方向盘失灵了，随后就听着戚葩那声凄婉又哀绝的“啊，爱徒”，外加还看着表情惆怅的戚葩往山崖后仰去。这样慢动作的全程回放，在戚中元往山下跑的过程是播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甚至让他产生了是自己搞死了戚兮（嗯，不是戚葩）的错觉。
倒是戚葩在从山路跌落的过程中，思考了一个问题，难道这就是周边六峰发来贺信所要表达的真实意思？
僵成一个直板的他一直掉啊掉，直到背部似乎感觉到了一些类似杂草，又类似废柴的东西，随后从掉啊掉的状态，一路变成了滚啊滚，一直滚到某个黑乎乎又湿漉漉的山洞底部，才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他听见了一个颇有熟男魅力的磁性声音。
“某物”：“喂，你回来了。”
***
戚葩：“敢问仁兄怎么称呼？”
仁兄：“难道你特意用摔的过来，是为了跟我说，你觉得我还是当公的更好？”
戚葩：“……”
戚葩迅速回想，主要搜索了《我爹宝鉴》中“寻仇篇”，他比较确定戚兮并没有结下一个身为变性人妖，但声音极富感官诱惑的仇家。
戚葩：“不知到底是仁兄还是姑娘，但我认为，仁兄/姑娘大概是认错人了。”
在黑暗山洞的某物似乎被这么一说，有点怀疑了，随后戚葩就感觉到了山洞深处，渐渐亮起了一团蓝光。
戚葩定睛看了看，忽而感觉有些尴尬，“那个……打扰仁兄/姑娘换毛，真是不好意思。”
“某物”：“长成这样，外加这么了解我，你还敢假装。”
戚葩：“这位仁兄/姑娘，我真的不是我爹，我是我爹的儿子，戚葩。倒是仁兄/姑娘，能不能麻烦你自我介绍一下？”
“某物”闻此，眼中忽然浮起一片哀愁，前爪挠地三下后，幽幽然将前尘旧事娓娓道来。
“想那一年我在昆仑山天真的玩耍，你非说我实乃世间神兽，天资非凡，集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若被世人所识，必然会千方百计强迫我随他们入世，不从的话也要把我的相貌雕成石像，跟我的麒麟表兄一样，拿去镇宅做纸压。”
“我当时诘问苍天，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过是比表兄白一点，风姿潇洒一点，智慧出众一点，与天地人神之间的关系清白一点嘛，为何我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高度，却依旧不能摆脱表兄的命运！我不过只是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那个全都成双成对的人间，我最恨人间凡事都要成对的设定了！”
戚葩：“仁兄/姑娘，我只是想知道……”
“不过是你，是你给了我完成自己的梦想的希望。你不止给了我一个完全无需被外人打扰的地方，还给了我一个改变我一生的建议。”某物随即激情荡漾。
“你说，‘做一个母单身，远比做一个公单身来的卓然超群，遗世独立’。于是我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为此事下决心，几年前我终于决定——我要做一个卓然超群并遗世独立的母的！”
某物忽而又转回幽怨，更甚的是它还开始微微啜泣。
“没想到，没想到……才不过短短几十年，你就改变了你的心意，还叫我仁兄……你叫我有何面目追忆你我的相知相遇，你叫我用怎样的心情铭记那个明媚而温暖的冬天？”
戚葩：“姑娘……我只是想问下你是谁？明媚冬天什么的，不用提及。”
某物忽然又往前靠近了几步，“真不认识我了？”
戚葩：“你不蹬鼻子上脸滥煽情的话，我想承认。”
某物极为认真地绕了戚葩是一圈一圈又一圈，戚葩看见它身上白色的毛毛，在它走过的地方成了缓缓落定。
戚葩：“姑娘，这身……”
某物：“搬了家难免不适应，每年那几个月总有几天会掉毛，再掉几天就好了。不过这样看来，你是真的下决心对我选择失忆了？”
戚葩点头，某物叹气。
“好吧，我就知道如昆仑山初遇那样的惊鸿一瞥，一辈子应该只有一次。我叫白泽，好走不送。”
于是，睡了三年刚刚醒过来，紧接着又从坠崖事件死里逃生的戚葩，在七绝峰不知何处的一个山洞里，遇见了一个/只用四只脚走路，类似老虎又类似狮子的，说着人话还正在换毛的，声音魅惑还会发光的，名为白泽的“姑娘”。
戚葩：“白姑娘，那个……”
白泽：“老娘换毛，生人勿近。”
作者有话说第4章 人篇·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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