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地篇·师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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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戚中元同戚兮上山之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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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才多久功夫就成了掌门的入室弟子，难不成你小子有什么来头？”
戚兮竟然会主动下山收弟子，这在七绝峰可是件新鲜事。戚中元才安顿下来，众人就围着他问前问后。这时的七绝峰上不过几个弟子，而那时戚兮的本质，还不像后来凶残得那么明显。
“我？”戚中元白嫩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提溜乱转。
“我打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娘，可听别人说，生我的那几年都是丰年，所以我想我亲生爹娘肯定不是种地的。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他们到底是大商贾还是达官贵人中抉择。”
“什么？”众人闻此哈哈大笑，“你爹娘要是有钱有权，如何会丢了你？掌门怎么捡回个猪脑子！”
中元见众人拿他取笑也跟着大笑。
“我也这么想，而且之前我趴墙根也听私塾里的先生讲过，从来商贾被视为末流，所以我想我爹娘若是生意人，定然不会因为我是私生子而丢下我。”
“这么一想我也就明白了，他们一定是官宦人家，而且还是顶有势力、极在乎名声的大官，如此出了私生这样的丑闻，才不得已将我弃于乡间。”
七绝峰弟子看戚中元一脸的笃信，忽然很担心捡回他的掌门戚兮其实才是真正的猪脑子。
“虽然我被弃于乡间，”戚中元说着还微微点了点头，“但出身名门自然有身为名门的责任，所以我上山之前都在做叫花头子。”
“什么，你说自己一直都是叫花子？”
虽然众弟子认为戚兮与戚中元之间一定有谁不正常，但他们看见眼前这个长得白白嫩嫩，头发溜光水滑的小鬼头居然说自己是叫花，再想想自己不过出世修仙才几年的功夫，不免立时都为世事多变一阵心颤。
“是呀，不过我这几年觉得叫花真是越来越不好当了——为了养几十人每月都要开工不说，而且每次开工就要换一个地方，我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坐不习惯马车，可还是要每月奔波，实在辛苦得很。不过现在好了，我拜了师父为师，以后就可以一直呆在七绝峰，不用到处乱跑了。”
中元支着白牙笑得一脸灿烂，可听话的却越听越糊涂。
“什么时候当叫花也需要养家了？”
“叫花眼里，马不是应该用来吃，怎么会是用来赶车的？”
“小子，又是养家，又是赶车，你究竟当的什么叫花？！”
戚中元真是觉得七绝峰的弟子们都颇有些求真问道的探索精神，这样的求知欲让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当然为了跟各位前辈搞好关系，他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不长不短的讨饭生涯。
想当年自己大概五六岁时，曾到一处大宅要饭，大宅的主人是个面慈心善的老头，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几日，后来又见他聪明伶俐，再想自己年迈无子便起了收养之意。
但有所谓，世事难料。
老头在中元奉茶之际，喜极而亡；老主人一死，家中的下人分了值钱的东西走的走散的散，徒留刚吃了两天饱饭的中元跟空宅一座。
自此，这座大宅便在附近的叫花中，充当起城隍破庙的角色，而自言担负着名门责任的中元，也开始了之后冒充皇族外戚、哄骗无知乡民的长旅。
戚中元一路说得云淡风轻，但听了戚中元的解说，七绝峰一干人等却纷纷奋起反驳。
一人说：“你这根本不是要饭！”
戚中元：“要饭无非是出卖同情，我这个还附赠了血统跟色相。”
一人驳：“你这分明是使诈设套！”
戚中元：“我亲生爹娘既是官宦大家，那想必多年来上下联姻，我与皇亲国戚有血缘的可能性也不小。”
一人问：“你大字不识几个如何能屡屡得逞！“
戚中元：“房契、地契、卖身契我样样认得。而且我手下的叫花中，前有落魄秀才指路，后有哑巴武师开道，衣有疯子绣娘操针，食有逃犯厨子掂勺。”
一人怒：“你这说白了就是个团伙！”
戚中元：“常言道‘笑贫不笑娼’，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从来就不分你我。”
众人默然对视，眼神中的意思他也觉得自己不是叫花了吧……
戚中元重抖精神、咧嘴一笑，“我以前是不是叫花不重要，但以后嘛——还要请各位多多关照。”
***
总之，七绝峰那几个先上山的弟子，对戚中元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爱讲歪理，脑回路又不太寻常的小屁孩。
这一印象马上就在他说出自己来七绝峰的本意后，得到了进一步的印证。
“这么说，你就因为掌门长得好看，就拜他为师了？”
“难道你们觉得师父长得难看？”
众人急忙摇头，若是戚兮这样的还叫不好看，那他们不如自挖双目以示天地不公。不过嘛，这位掌门好看归好看，但总是让人不得亲近，而且脾气也……相当古怪。
但戚中元可没想那么多，一提到戚兮，微红的小脸上立刻又绽开了花。
“我第一眼看见师父，就知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上这么美的人了。”
说着他便又想起与戚兮初遇时的场景，艳阳清泉与漫天的桃花，可与眼前人相比，竟连半分的风姿也比不上。
戚中元痴痴地想，想戚兮那如一盈水的眼，想他如水墨般在风中浸染的头发，还有那比太阳还耀眼的笑，还有自己竟然已经成为了戚兮的爱徒……
“这小子其实是个花痴吧。”
“自从夸过掌门那一句，已经一炷香都没眨过眼了，好毅力！”
“我还是觉得他跟掌门，两人之中一定有个不正常……或许两个都……”
“不好，这小子又开始傻笑了！”
***
良久，众人才敢上前把戚中元从自我沉浸中捅醒。
倒是一直躲在柱子后头偷听的戚兮，勾着嘴角笑了一整晚。
什么命定之人？这分明就是个小屁孩嘛。
说什么这是他修仙路上必经的坎坷？可笑，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不出半年，这小子肯定就受不了山上的清寡日子，自己灰溜溜滚下山，一辈子再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于是，戚兮开始了自行隔离戚中元的无为计划。不得不说，能想出这招的，整个昆西七峰大概只有对自己有超人信心的戚掌门。但出乎意料的是，戚中元对于戚兮的举措并没有
但就在戚兮实施其计划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戚兮发现那些栖于七绝峰后山的那些仙鹤们，竟全部消失了。
用七绝峰上任意一个头想，也知道这是戚中元干的。
“你，去问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戚兮皱着眉头指着一个弟子，让他去找戚中元问问清楚。
不多时，那名弟子便来回报，“掌门，那小子说，近日有不少上仙亲临七绝峰，随后便‘腰缠三千贯，骑鹤下扬州’去了。”说着，还学着戚中元的样子，呼扇了两下胳膊。
“啪”的一声，戚兮手中的茶碗，一下失去了与它日夜亲密相伴的碗盖。
戚兮大怒，立目呵斥该名弟子面壁三年重塑世界观，并指派了另一名弟子前去再探。
一会儿工夫，此名弟子也来回报，“掌门，那小子听说他师兄挨罚内心很是苦闷，于是决定自首，他说其实都是他的错，因为他不慎看到了一道菜谱，叫‘焚琴煮鹤’。”说完，该名弟子还从身后托出了一个盘子，上面一只鸟类的腿状物体，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
“啪”，又是一声，戚兮手中的茶碗，一下又失去了与它日夜相随的碗托。
戚兮怒极，指着该名弟子让他面壁五年重树廉耻观，并强忍着火气又派了另一名弟子，告诉他这回再问不清楚就将他逐出师门。
这回费的时间稍微久了些，因为这名弟子回来时，戚兮看见他拖着一张桌子。
“掌门，我不负重托问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根本不是做了‘焚琴煮鹤’！”说着，该名弟子将罩在桌子上的白布一掀，一桌子灵魂已驾鹤仙去唯余残躯的仙鹤们映入了戚兮眼前。
“掌门，原来这小子做的是‘焚琴烤鹤’，六人份，不算面壁的两位师兄弟刚好，我尝过了，除了有点硬以外，口感不错！”
“啪啦啦”，终于，戚兮手中的茶碗忍受不了余生的孤寂，奋力向地上一投，同两位爱侣一同步往未知的旅途去了。
戚兮也再也忍受不了，在解决了最后那名弟子后，拍案而起，只身一人前往了戚中元布下的龙潭虎穴。
但没想到，戚中元好像猜到他要来似的，穿戴得整整齐齐，一见到戚兮，那透着红晕的小脸便满是笑意。
对着戚中元，戚兮是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气势汹汹的一番狂风暴雨。
不过戚中元却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戚兮，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师父，没想到您生气的时候也这么好看！”……（当然这是戚兮自己的理解。）
戚兮震怒，道戚中元行为不检有辱七绝仙名，要踹他下山。
没想到刚说完，就看见戚中元拧着眉头，一双无辜的眼睛正盯着他。
“师父……在师父心中，我还比不上几只鸟么？”
戚兮敛颜，“天地不仁，众生平等。几只你确实比不了，一只你勉强还算得上。”
跟在戚兮后面偷听的众弟子感慨，这句翻译过来不就是“你顶个鸟”么？掌门这分明是毫不掩饰地人身攻击啊！
戚中元听这沉默了好一阵，才又抿了抿嘴，问戚兮，“师父，那我认个错还不行吗？”
戚兮哼笑一声，背手道：“若是认错有用，那还要掌门做什么！”
一句话就把戚中元堵得没了声音。
正在众弟子互丢眼色，犹豫要不要参合这师徒俩的战争之时，戚兮却在戚中元嘴角发现了一丝极为明显的笑容。
戚中元说，师父您既然这么爱鸟，我自然也爱屋及乌不会把它们怎么样。
果然，说完戚中元就跑去了某间屋子，随后呼啦啦地从那间房里飞出了仙鹤数只，而且个个活蹦乱跳，全都重新飞回了自己的栖处，该洗澡的绝不吃饭，该喝水的绝不叫唤。
戚兮正看得傻眼，戚兮又说，刚才师兄端去的桌上，摆的都是前几天他们下山偷买的烧鸡烧鹅。随后便强烈建议戚兮把众位师兄，集体清理出山。
趴墙根的众弟子大惊失色，却不想戚中元还没说完。
只见戚中元别着头一脸委屈地往戚兮身边蹭了两步，随后略带幽怨之色地抬头问戚兮。
“师父，这回您是不是错怪我了？”
戚兮结舌。
过了好一阵，他才极小声地回道：“嗯……这回……确实错怪爱徒了。”
戚中元大喜，向后撤了一步，强忍着笑。
“既然师父方才说，‘要是认错有用的话，那就不需要掌门了’。为了贯彻师父您的意志，徒儿就帮师父想个弥补的办法吧。”
戚中元还在笑，戚兮觉得要糟。
“师父，您就以身相许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地篇·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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