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恋爱吧》俱全

22、登门拜访

　　今天好像是个幸运日，一大早父母出门进行一星期一次的采购。大哥飞去南部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二哥的电话不断打进来，不得已躲进房里接听电话。小哥和女朋友约会去了，家里只剩下她——观音。
　　二哥短时间内不会有空出来监督她——看来女朋友多了不见得是件好事，但帮了她一个大忙。观音嫣然一笑，背上小跨包轻轻松松踏出家门。
　　十点整，中华商店街最繁华的地带，她看见一头栗色怒发的美少年正因身边围满爱慕他的女生而脸色阴沉，眼看就要风云变色——
　　“阎罗。”
　　一声轻柔叫唤，美少年立刻挥开身边讨厌的女生，大步来到她跟前。
　　“你迟到了！”他抱怨。
　　“刚刚十点，是你来早了。”迎上那些女生不甘愿的眼光，观音回她们一个浅淡笑容。“呵，艳福不浅呢。”
　　“一群讨人厌的花痴！”他对那些见了男人就围上前的女人没有半分好感。
　　她也是女生，却从来没有见他讨厌过她。观音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许是第一次相遇太过冲突，反而留下深刻印象。
　　“走吧。”他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对投射过来的目光一概不理。
　　“我们去哪里？”跟着他走，看似漫无目的，观音忍不住问道。
　　“你吃了早点吗？”阎罗转过头来瞧她。
　　“吃了。”
　　“你不记得昨天我说过要带你去我家。”
　　观音一怔。她忘了……“去你家做什么？”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想把你介绍给我父母亲认识。有什么不对吗？”他觉得很正常。“改天我也要上门拜访你的父母。”
　　“啊？”又是一愣。“……会不会太急了点？”他们才十六七岁，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不必现在就去见双方家长啊。
　　“我们在交往耶！”虽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他是不在乎啦，就怕观观一时受不了压力打退堂鼓。步伐突然停滞不前。“难道你一点都不想见我的家人？还是说你根本不当我是你的男朋友，打算按照你家人的意见跟我分手？”阎罗的眼眯了起来，开始怀疑地在她脸上审视有没有退缩的痕迹。
　　他想到哪里去了，见他的父母和跟他分手完全是两码事，毫无关联。“我去你家就是了，不要胡思乱想。”
　　阎罗倏地握紧她不像一般女生那样柔软却显得修长纤美的手，眉梢往上一抬。“我最讨厌欺骗！你若是骗我，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喔！”
　　“是是是。”他凶悍的有如暴龙，她小小的柔弱女生怎敢在老虎头上动土啊。
　　他再度牵着她往前走。
　　一路走走停停，因为是黄金假期，脱下校服疯狂游玩购物的少男少女差点挤爆商店街。
　　街面拥挤难行，阎罗和观音也只好边走边看，顺便买些礼品回去当作观音的见面礼。“这个鹰雕很有趣呢。”观音看中一件小摊上的木制品，老鹰展翅的形状，双爪停留在树跟上，鹰眼炯炯有神。像赋予了它灵魂，栩栩如生。她拿在手中。“我就买它。”
　　“随你的便。”阎罗耸耸肩，预备掏钱买下鹰雕。
　　观音压住他的手。“这是我送给你爸妈的见面礼，代表我的心意，应该由我自己付钱来买。”
　　“不都一样吗？”谁付钱都是一样，他和她还分什么彼此。
　　“当然有区别。你付钱等于是你买的，这个鹰雕也是你送给他们，不是我的心意，更不用说什么见面礼了。我是第一次见你父母，你总不能让我空手去吧。”
　　“女人就是麻烦，婆婆妈妈又喜欢搞些古古怪怪的名堂。快点啦！”抱怨归抱怨，阎罗的手缩了回来。
　　对他不着痕迹地体贴，观音会心一笑。她付钱买下看中的鹰雕，打包好，正准备拎起，阎罗伸手抢过去。
　　“这个东西有什么观赏价值，又笨重又难看，也只有你这傻瓜才舍得花钱买它！”
　　走在他身旁听他咕咕哝哝的话语外加随时瞪来的白眼，观音唇畔的笑意越发扩大。
　　多可爱的男生啊——用凶狠表情掩饰真性情，让人无从察觉那颗被掩盖住的柔软细腻的心，在所有人惧怕他的同时，却也能保持不变——每个人都说他们不相配，他不适合她，他会伤害她。其实遇上他，是她的幸运——她一直都很确定，即使他恼怒她，也不会真正伤害她。
　　呵，得如此男友，夫复何求？
　　“你鬼鬼祟祟的笑什么？”一只大手戳戳她柔嫩脸颊。
　　明媚大眼眨了眨。“想知道吗？”
　　“不想，准没好事。”
　　“呵呵。”
　　“我家到了。”他莫名其妙看了看她笑容如花的俏脸。
　　观音抬头。秀致的白色翘檐别墅，上下三层楼。一楼门檐挂了块牌匾，用毛笔写了四个大字：悬壶济世。古典而淡雅，很像古代的草药堂。
　　门沿两旁也有两块牌匾。左边是：救死扶伤。右边是：贫富不计。
　　“你的家人很有趣呢。”
　　“整天疯疯颠颠的。”
　　阎罗迈步上前，正想按门铃，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两双一模一样的墨绿眸子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良久，中年帅哥移开眼光，转到观音身上，打量了很长时间，骤然放声大叫。
　　“老婆老婆！你快出来！儿子带了个女生回来耶！她好漂亮喔！老婆——”
　　“神经病！”阎罗十分唾弃这个疯颠老爸。
　　“他是你爸爸？”人至中年依然俊美的男人，有着和阎罗一样美丽的绿色眼睛。果真是父子俩……
　　“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怎么能这样说，他是你爸爸。”
　　“哼，我才不想要像疯子的爸爸哩！”
　　观音哭笑不得地扯住阎罗的手。“孩子是父母相爱的结晶，我们并没有权利选择父母。其实看你爸爸那么开心的样子，我觉得伯父很疼爱你呢。”
　　“我不稀罕。”他冷哼。
　　“……你应该和你的父母好好沟通，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再见。”观音故意转身要离开。
　　“喂！”阎罗拉住她的手腕，“不许走！”
　　观音回眸灿笑：“你和你爸爸很相似。”
　　“别拐弯抹角的，有话直说！”阎罗握住她的手。
　　“我想和你爸爸多聊聊。”她抬头对他说。
　　“你想和这个疯老头聊天？”阎罗眼神怪异的瞅着观音。
　　“对！”她点头。
　　阎罗盯着她看，两分钟后，哼了两声，看来是妥协了。
　　阎司空在旁边瞠目结舌。然后大叫：“老婆老婆，终于有人可以制住我们的野蛮儿子！那个小女孩好厉害！老婆——”
　　“臭老爸，吵死人了！”阎罗忍不住低吼。
　　一老一少在自家门口吵吵嚷嚷，一旁的秀丽少女笑逐颜开，春风吹拂，这是一副美丽的画面。
　　大门再次被拉开，绝美的女人笑吟吟的探出身体。
　　“你们一天到晚闹还觉得不够啊，让客人看笑话。”说到客人，女人的眼朝向亭亭玉立的柔美少女。咦，这个女孩……好漂亮呢，与她那个粗鲁儿子挺配的嘛。
　　“老婆！”
　　“老妈！”
　　阎司空和阎罗一同大叫。
　　“伯母，你好。”观音礼貌的向阎罗的妈妈，也就是半途弃商从医的罗家老大罗知孔微笑。“我叫观音，是阎学长的学妹。”
　　“是女朋友！。”阎罗搂住她的肩膀，她的不承认让他很不高兴。
　　“女朋友？”两老难以置信地惊叫出声。
　　“对啊，他们是男女朋友，这点我可以保证。”罗知书——也就是樱华的理事长，他从屋里走出来，笑嘻嘻地说。
　　一看见他，阎罗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虎，怒火冲天。“你怎么在这里！”
　　“咦，我来探望大姐，顺便看看侄子你。”
　　“我不用你来关心！你马上离开我家！”阎罗和这个最小的舅舅素来不合——所谓不合，是他单方面的敌视舅舅，罗知书可是很疼爱他的。
　　“啊，我就说嘛，一大早见不到你的人，原来去约会了。嗨，你好吗，观音。”罗知书装做没听见侄子的话，注意力移向观音。
　　“她好不好关你屁事！”阎罗搂紧观音。这个花心舅舅，对女人一向来者不拒。他要防范他打观观的主意！“观观有我，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他又不是贼，也不会抢罗的女朋友，罗防那么紧干什么？“咳....我好歹是你们的校长，又是你舅舅，你尊重我一下行不行？再说了，我挑女朋友的条件是在二十岁以上，未成年的我不感兴趣。何况观音还是我的学生，我绝不会对学生出手的啦！”
　　天知道他滥情到何种程度！阎罗打心底不相信他。“哼，这几年找上门来要你负责的女人多得可以填满一条河，你的私生子说不定比一支足球队还多！相信你的人才是笨蛋！”
　　“……我是笨蛋吗？”观音突然开口。
　　“观观！”阎罗惊讶地看着她。
　　“我相信理事长，他是守信用的人。”
　　“你相信他？”
　　“理事长是你舅舅，你也应该信任他。”
　　“啧！”阎罗嗤之以鼻。相信舅舅不如相信一头猪会爬树。
　　“啊啊，观音真是我的知音。”感动的说着，罗知书向两人靠近。
　　阎罗立刻护在观音身前：“不准过来！”凶巴巴的语气。
　　“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感动，这也不行啊？”
　　“不行！你给我退后，不准靠近观观三尺之内！”
　　“不要这么小气嘛。”
　　“滚开！”
　　“好了好了，有话进屋慢慢说，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胡闹！知书，进屋去！”罗知孔出面阻止儿子和弟弟的争闹，手指向屋中。
　　“是，大姐！”罗知书快快乐乐地走进屋。
　　“你们也进去。”罗知孔看着儿子和他的女朋友。
　　阎罗一声不响地带着观音进去。
　　“老婆，你要有威严喔。”阎司空捏了捏老婆大人的肩膀。
　　罗知空嗔了他一眼：“在儿子面前装傻会被他讨厌，你自找的！”
　　“嘿嘿。”
　　夫妻俩相拥着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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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第一次见伯父伯母，因太过匆忙，只买了点小礼物，请你们收下。”从阎罗手中拿过在街上买的礼品放到茶几上，观音居然有点紧张起来。
　　阎罗在茶几下面握紧她的手捏了捏，给了她勇气。
　　呵，她也会感到不安呢，这似乎是头一回。
　　和别人谈恋爱好像也是头一回……
　　“带什么礼物嘛，你能来我们家我们就很高兴了。是不是啊，老公？”
　　罗知孔推推盯着人家女孩子不放的阎司空。
　　“对对对，有勇气来就很了不起了。”他连连点头。
　　“姐夫想说的其实是有勇气和罗交往就已经很值得称赞了。”罗知书在一边火上加油。“我说的对不对，姐夫？”
　　“对……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唔！”
　　罗知孔飞快地捂住老公的嘴巴，狠狠横了弟弟一眼。“千万别误会，我老公的意思是他很欢迎你来到我们家。”
　　观音了然的微笑。阎罗则死命瞪着捣乱的舅舅。
　　“观音……是吧，留下来吃饭好吗？我买了很多菜。”
　　观音点点头。
　　“罗，带观音到你房间坐坐，我去煮饭。”
　　“不用麻烦伯母……”
　　“走啦！”阎罗拉着她上楼。
　　“罗，人家是女孩子，对她温柔点，千万别做出轨的事喔！”罗知孔在身后笑着说。
　　“闭嘴！”
　　“你的家人比我想象中的更风趣。”进了阎罗的房间，观音发现他的房间不像一般男孩子那样凌乱狼籍，反而整洁有序，一尘不染；每件东西都错落有致的放在该放的位置上，非常方便。“阎罗，你很爱干净呢。”
　　“我讨厌肮脏。”倒不是有什么洁癖，只是不喜欢处在乱糟糟的环境里。
　　“看得出来。”观音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随处可见各种改装模型。
　　他很喜欢这些精巧的模型呢……她思忖着。
　　“你……”
　　“什么？”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等着她开口。就算是阎罗这样视理教如无物的人，在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处一室时，也免不了有一点手足无措。
　　他忘了自己在观音房里是如何的轻松自在，当真正来到属于他的空间时，那份尴尬很难用言语形容呢。
　　不仅他有这种感觉，观音也有，所以她想说的话被阎罗一打岔，就不知该怎样说下去。
　　“呃……房间很整洁。”没话找话总比当哑巴强，即使说得是废话。
　　“我每天都会整理。”阎罗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果汁，然后无语。
　　阎罗真恨自己为什么平时那么意气风发，面对一个女孩子居然哑口无言。
　　“喝啊！你不喜欢果汁吗？”
　　“喜欢。”与阎罗两两相望，这才发现他们过于紧张了。真不像平常的自己呢。“呵！”
　　“你笑什么？”
　　“你有没有发觉我们变得很在意对方呢。”
　　“是啊！”他有这种感觉。
　　“应该轻松一点，毕竟我们不是第一次单独相处啊。”昨天他才刚刚溜进她房里见她，那时候他可是大大方方的。“况且我们是男女朋友，实在没必要像做坏事怕被大人骂的小孩。”
　　“嘿嘿！”阎罗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承认，我有点紧张。”也真奇怪，进入观观的房间他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认为理所当然。相反，观观来到自己的房间，他却没来由的变得不自在，这是什么奇怪的现象啊！
　　“模型都是你自己动手做的吗？”观音换了个轻松话题，原本是想让气氛稍微融洽，谁知一提起这些精美的模型，阎罗完全忘了刚才的尴尬，兴奋得像个得到夸奖的小孩子，侃侃而谈。
　　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很想和人分享，多久都不会腻。恰巧观音正是阎罗的‘女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逮到这个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阎罗从第一个模型开始介绍，直到最后一个。
　　观音安静的听着，也不插嘴，更不会觉得不耐烦。她本来就是一个适合静态的人，即使是不擅长的知识，她也可以很有耐心的等着别人把话说完。
　　两个人在房间里，全然不同正常的情侣，也超乎底下那群大人“邪恶”的想象，似乎认为他们那个粗暴的儿子应该对人家做些什么“不轨”行为，结果事实并非如此……没有甜言蜜语，没有互诉心声，只是一个在讲自己心爱的玩具，一个在那静静听他讲。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眉飞色舞说起倒数第三个模型时才猛然发觉，他把话题扯得太远！啊！完蛋了——他忘了最重要的事！
　　所谓重要，也就是他准备趁今天，趁此时，告诉观音他喜欢她！
　　简单一点来说，他准备表白。
　　因为他从来没有对观音说过他喜欢她。观音喜不喜欢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要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做这种要命的表白对他而言有心理上的难度。他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向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要他向一个女生说出肉麻兮兮的恶心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呃……观观，那个……”一想起观音那些兄长的排斥态度，胸中就有一股怒火产生了莫大的勇气促使他开口。
　　在樱华有着“阎罗王”之称的阎罗说起话来也会吞吞吐吐？观音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向来都是有话直说，不顾及旁人感受的。
　　“你想说什么？”
　　“我……”啧！这比上断头台还痛苦。
　　观音微笑着等他把话说完，即使还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也不介意他继续吞吞吐吐。
　　算了，豁出去了，被人笑话也怨不了人！“我……喜欢你！观观。”
　　是的，他喜欢她。比喜欢自己的家人更喜欢。是两种不同形式的喜欢。
　　他并没有想和家人永远在一起，却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虽然从来没有和女生发生过感情纠葛——基本上只要他一吼，那些女生逃得比谁都快——但也分得清楚他对观音的感觉和其他人有所区别。
　　据他的理性分析和高涯的感性推论，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既然喜欢了，也就无话可说，大方接受才是男子汉作风。他根本不耻逃避！
　　听了他的表白，观音一怔，然后露出笑容。
　　“我知道。”
　　她的理智比他更早得出这个结论：他喜欢她。否则不会处处迁就她。表面上看来是他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实际上他是算准了每件事都在她能接受而不会产生抵触的范围内；他很聪明也很细心，为了配合她的步伐，他已经收敛了很多。
　　有一个如此关心你、对你体贴入微的男朋友，她还能要求他改变些什么呢。
　　观音的回答倒让阎罗微愕：“你知道我喜欢你？”
　　“嗯。”她点点头。
　　“我没有说过……”
　　“看得出来。”她又不是瞎子。
　　这么明显？“你……”他是不是当了一回傻瓜？
　　观音站起来，与他并肩而笑：“要你说这种话很为难吧？”难怪他刚才吞吞吐吐的。“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说出来。我想，你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才会想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感觉她现在也能体会，也许还没到达‘爱’的境界，但对于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培养、去挖掘对方的优点。
　　就像当初她认为他们两人不适合彼此，可谁又知道真正相处下来，却很合拍呢。
　　“哼！”阎罗的小孩子脾气犯了，别扭又难堪地撇开俊脸。
　　“阎学长不听我说话吗？”她语气温和，但笑如春风。
　　“有什么好说的？刚才的话就当我放屁！”他已经够丢脸了，她还想怎样！
　　观音低下头正对他紧绷的脸部，绽放笑容。“我喜欢你，罗。”
　　他愣住，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这下扯平了。谁也不觉得谁丢脸了。”她仿佛猜出他在想什么似的笑着。
　　这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给他惊讶的女生——有着聪明绝顶的头脑，玲珑剔透的心眼，而且善解人意，洞察人心。阎罗到如今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把她当成菩萨般的保护着，她的确名副其实。
　　“你真的喜欢我？我在学校甚至在你的家人眼中，可是恶名昭彰的不良份子喔！你不介意吗？”他狂妄归狂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你别忘了，我们已经是学校公认的一对。现在否认好像也来不及了。”
　　“跟这没关系。”结婚都可以离婚了，何况他俩的关系一直处在‘倒底他们能交往多久’的微妙位置上，连他自己都挺怀疑这段关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他不是很有信心呢，毕竟他和观音是两个完全不同性格，没有任何交集点的两种人，要不是他一意孤行的强行观音与他交往，也许他们还在自己的圈子里和同类相处融洽，根本不会凑在一起。“我怕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你后悔了？”
　　“怎么可能？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他一点也不谦虚的皱起眉。“我是怕你后悔啦！”
　　意思是说他不后悔他说过的那句‘喜欢她’的话。她懂了。“在你提出交往的时候我曾经说过，一旦交往，就没有挽回的余地。我在履行这句话的承诺。所以，我今天说喜欢你，当然不会第二天就矢口推翻。你认为我是这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她也绝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我相信你。”这一点无庸置疑。“但是那些闲话很让人伤脑筋！”
　　“你在意？”
　　“还好啦！”他搔搔脑袋，无所谓的哼了哼。“我担心影响到你的成绩。”
　　呵，他的关心她欣然接受，可是关心的方向——他更应该关心她在老师心中的操守会不会因为他的缘故而被视为重点保护对象，担心她会被阎罗带坏等等之类的——在此之前，她已经有过一次违犯校规的旷课行为——尽管她知道那次是自己不知不觉跟着阎罗出去，跟他无关。
　　“我的成绩……估计能进入高中部前五名。”考试分数是可以计算的。
　　“为什么不是全校第一？以你的头脑来说，取得第一是轻而易举。”
　　“……太出风头会招人嫉恨。”她亲眼见过其它学校的一个学习成绩非常好，年年考第一的学生被人拖进后巷痛扁一顿。她倒不怕有人依瓢画葫芦，只是怕惹上麻烦。
　　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有人欺负过你？是谁？告诉我，我去揍他一顿！”从她话中听出别样的意味，阎罗顿时凶神恶煞起来。
　　为女朋友出头名正言顺，他也不担心那人在他的威胁下还敢继续招惹观音！
　　“没有，想欺负我的人首先要过暗香那一关。暗香很会整人。”古灵精怪的手段让人恨不得卷起包袱逃之夭夭。
　　“那小子，总算有点用处！”不甘心的语气好像暗香只有那些本事能够派上用场。
　　观音笑了。因为他不服气的口吻……好像被人抢去了最心爱的东西一样。
　　“喂！你老是这么笑，肌肉会变僵硬，老得很快耶！”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马上被阎罗占据。观音只好坐到他那张大得有些过分的床上。
　　“笑一笑十年少，整天绷着脸……像你一样，会把人吓跑。”所以他的人缘之差，与他的脸部表情息息相关。
　　“嗯哼！”
　　“罗……”
　　“干嘛？”
　　“生气——也老得很快。”
　　“那好，一对老公公老婆婆真是绝配！”
　　“噗哧！”观音笑了出声。
　　“哈哈！”阎罗也觉得自己的话很有意思，忍不住露出笑脸。
　　两人相视而笑。
　　几分钟后，阎罗停止了笑意，认真地凝望着观音。
　　“观观，我可以吻你吗？”没得到女友的同意，他不敢唐突。
　　“书上不是写着男方吻女方时都是出其不意吗？通常都不去征求女方的意见。”他却很有礼貌的询问她。
　　阎罗撇撇唇：“最后女方回应男方的是一巴掌，还骂他们下流、卑鄙、无耻。我不想挨巴掌。”可怜的男人。
　　“如果我拒绝，你会学那些男主角强行硬来吗？”尽管是两情相悦，结局也都美满幸福，但，强迫毕竟是强迫，在没有征求对方的同意之前，是践踏对方的自尊。
　　“不会。”他不做那种强人所难的事，而且女朋友是拿来珍惜，又不是拿来吵架的。
　　“那，我的回答是……”顿了顿。“OK！”
　　话音刚落，阎罗的薄唇覆了上来。
　　很轻很轻的吻，宛如蝴蝶挥翅的声音——只在唇边碰了碰，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小心翼翼，仿佛在碰触一件很珍贵的东西，怕一用劲便会碎裂——那样轻柔的吻，滑过唇角，与他粗暴的举止不符的温柔，是令人砰然心动的似水柔情。
　　真的只是一个吻，很单纯的一个吻。唇与唇之间轻轻的贴近而已，算不上深入，但却能打动人心。
　　阎罗得了一个吻后，很有分寸的离开她的唇，笑得十分满足。
　　“这是我的初吻。你也是吧？”
　　观音笑而不语。
　　这么大咧咧宣称自己是初吻的人她还从未见过，他算是让她开了眼界。
　　两个都是初次和别人亲密接触的少男少女开始陷入无声的境界中。直到敲门声有节奏的传过来。
　　“罗，饭煮好了！带你的女朋友出来吃饭。”
　　罗知孔的声音夹杂着笑意。她似乎从门缝里偷看到了什么。
　　“我们马上下去！”阎罗陡然跳起来，不好意思地看着观音。
　　观音抬头。发现他的耳根连同脖子都布满红晕。
　　她不点破的站起身，拍平打了皱褶的裙摆，微笑。
　　“我们是不是该下去吃饭了？”
　　“好！”阎罗摸摸发烫的颈间，打开门。看了她一眼，侧身让她出去。
　　“谢谢。”相较之下，观音脸不红心不跳，冷静自如，落落大方的离开房间。
　　可恶！
　　瞪着她飘然的背影，阎罗懊恼的低骂。
　　却不知，背对着他的观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秀美脸庞浮起淡淡一层薄红。
　　她，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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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罗的家人非常好相处。
　　在阎家待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后，七点一刻，阎罗送观音回家。
　　离观家两百米距离外，为了避免被观音的家人看到，阎罗送观音到转弯的小巷中便离开了。
　　观音慢悠悠走回家，大老远就看家门口站着一位仿佛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般的少年，眉目如画，笑容如水，可惜，不怀好意。
　　那样诡异的笑容，怎么看都有问题。
　　理事长和暗香，都是很难应付的人呢。
　　“你在我家干什么？”她与他面对面，他眼中闪烁奇异的光芒。
　　“蹭饭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学校放假，他就有大部分时间跑到大姨家消磨时光，顺便享受大姨的绝顶好厨艺。
　　大姨凶是凶了点，但那一手好手艺可不是盖的，令人百吃不腻，流连忘返。
　　“柳姨又去出外景？”暗香的妈妈是著名的电影明星，不在家比在家的时间多两倍。暗香的爸爸是满世界跑的摄影师，也经常不在家。暗香已经成了他们家的常客，习以为常了。
　　“嗯。”暗香很理解爸爸妈妈的工作，也不以为意。
　　“进去吧。”
　　“音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首无罪喔。”
　　在观音踏进门口的一刹那，暗香突然冒出一句警语。
　　观音回视他：“大家都在？”
　　“缺少了自在大哥。”也幸好观大哥不在，否则早鸡飞狗跳了。他还能站在门口等她回来吗。
　　“还好。”大哥赶不回来，危机解除了一半。观音走进家门，一家人除了大哥，全聚在客厅里，下棋的下棋，看书的看书，看电视的看电视。
　　“你回来了，音音。”观妈妈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一盘西瓜。见到她，装做没事人似的问。“吃过晚饭了没？”
　　“吃过了。”好笑的看着家人紧张又担忧的神情，观音取下挎包，在沙发上坐下。
　　“过来吃水果，妈妈今天刚刚买的，瓜肉饱满，又大又甜。”
　　“不用了，我很饱。”
　　“你不吃，我吃啰。”暗香拿起一块西瓜大口咬下，全无在学校里的优雅形象。
　　观妈妈瞪过来一记白眼。
　　“妈，我今天去了阎罗家。”暗香说得对，自首无罪。大家把话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说，反而更不自在。
　　“什……什么？”抢先惊叫的是观妈妈，她的脸色用灰白形容也不过分，似乎是没想到女儿年纪轻轻的就和她那个……‘流氓’男朋友订下终身。“你才十六岁……”
　　“妈，你想歪了，我只是去见见阎罗的家人，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们——”
　　“也没有做出格的事。”最多接吻而已，还是一个很轻很浅不像吻的吻。
　　观妈妈松了口气：“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嗯，他叫什么？”
　　“阎罗。”
　　阎罗不是地狱阎王的简称吗？听名字就很凶狠，女儿跟他在一起，肯定会吃亏。“他有没有……欺负你？”
　　“罗是彻底的大男人主义，对女生不屑一顾。”阎罗对音音那种体贴劲，熟悉他的人都会大吃一惊。
　　对女生的态度始终不耻，认为女生是天底下最麻烦的生物，最惹人心烦的那个阎罗，对观音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再退让，为她改变了不少。
　　“大男人主义？”这样一个霸道的男生，还不骑在女儿的头上作威作福才怪！观妈妈越来越担心了。“音音，你还是重新找一个男朋友算了，我怕你制不住那个男生！我的音音又温柔又美丽，不怕找不到对你体贴把你放在第一位的男友！妈妈不同意你和那种人交往！赶快和他分手。”
　　“姨妈，小心阎罗上门拆房子喔。”暗香的善意提醒换来观妈妈的冷眼。
　　“音音的男朋友应该是个温文尔雅、对音音言听计从的人。”
　　“言听计从？”这点阎罗肯定做不到……一辈子也做不到。
　　“罗他……很温柔。”观音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出心中对阎罗的观感。
　　“咳咳！”一口瓜肉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暗香猛拍胸口。“咳！”
　　“活该！”观妈妈丝毫不同情他。
　　“温柔啊……”暗香咽下瓜肉，笑得很勉强。
　　那个凶悍的男人，全身上下有哪一处可以称得上温柔啊？打死他都不相信观音的话！
　　温柔？活见鬼了！
　　“自在不是说他像流氓吗？你怎么说他很温柔？”毕竟是做母亲的人，观妈妈多了个心眼，问清楚比较保险。她是担心女儿会被人家骗。
　　“罗很温柔。”观音这回很肯定，罗是个温柔的人，对她而言。
　　“噗哧！”暗香大声笑出来。
　　“臭小子！叫你看好音音，你居然让音音被个混账小子拐走！你倒底有没有照我的话去做？你是故意跟我做对，不气死我不甘心是不是？”舍不得拿宝贝女儿出气，观妈妈把一肚子气发泄在暗香身上。
　　倒霉！
　　暗香忙捧着西瓜挤到观逍遥身旁，惟恐被母恐龙的火焰烧得尸骨无存。
　　“老头子！”母老虎的矛头转向观爸爸。“你给我过来！”
　　观爸爸连忙站起来。
　　“呵，老爸要倒霉了。”观逍遥万分惋惜的望着畏缩不前的老爸。“今天老爸说不定要睡客厅喔。”
　　“好可怜。”
　　“嗯，非常可怜。”
　　“幸好不是我们被老妈迁怒。”
　　“对呀，真的好险。”
　　暗香和观逍遥一唱一和。坐在一旁的观寻我看了看“狼狈为奸”的两人，冷哼一声。
　　观音趁妈妈训斥爸爸时，赶紧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她疲倦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袋一时间空空如也，什么问题也没法思考。
　　回忆家人的关心，妈妈的过分紧张，兄长们的忧心忡忡，她就忍不住想笑。
　　唉，真是一场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