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三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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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丝路上的一颗明珠。往来的商贸成就了它，它更成全了这西域的繁华。
不消说大气磅礴的厚实城墙，风格各异的亭台楼阁，铠甲锃亮的换防军士，川流不息的商旅歌姬，只说处身在这热闹繁华的集市中，那满眼五光十色的织锦绸缎，耳边各色方言的讨价还价，扑鼻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香气已经足以叫人目不暇接，迷失其中。对于夜沙来说，这就更像一个梦，一个流光溢彩令人叫绝的梦。这一路穿过集市，她的手上放佛还有花剌子模地毯柔软的触感，口中就已经满是术赤汗国葡萄酒的醇美；她的眼睛还紧盯着集市上拍卖的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女奴不放，鼻子就已经彻底被来自遥远埃及的神秘香料所征服。
这是个神奇的地方，便是倾尽目力去细数每一个商铺的林珑货色，保准叫人数上七天七夜也没个尽头。
“哈哈，我以前还是个小乞儿的时候，就没觉得敦煌原来这样好玩。”夜沙这一路几乎是被罗哲拖走从集市里拉了出来，若是一个不留神，她便又不知道跑到哪个肉食铺面前去滴口水了。
“你现下成了有钱的主顾了，自然小商贩们拼了命地讨好你。”罗哲看着她怀里那一堆吃的喝的玩的，全都是金晃晃亮闪闪的小东西就忍不住叹气。他上好的青螺佩玉啊，当了钱就换了这么一堆俗物来了。
说话间两人总算挤出人群，钻进一家略微偏远的医铺。夜沙还一个劲儿，傻愣愣地盯着那堆五花八门的小东西瞧个不停，时不时传出两声惊呼，罗哲已经一头扎进了掌柜的内室了。
“哟，这不是罗哲罗大侠么！好些日子不见了，越发风采逼人了。”掌柜正在喝茶，一看见罗哲一个惊呼就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样子比来了亲妈还热乎。“可想死我们了。人们都问起你呢，这是打哪儿来了？”
“呼延大掌柜又说笑了，我这不是醉酒贪杯，多睡了两日。”
“嗨，不愧是一等一的大侠，就是豪气！想你那在风满楼大宴宾客，连饮三天三夜的酒量都能喝醉了，准是哪个美娘作陪了。是金美院的万提斯小姐，还是环采阁的白蘋姑娘？”说话间这一脸谄媚的呼延掌柜像他身后张望去，透过被风掀起的布帘正隐约看见夜沙蹲在墙角的身影。只见她穿着件松垮的褪色红衫，也学着男人们露出一条雪白的胳膊来，头发也用那根红绫束成一个髻子，蹲在地上委实像个还一脸天真地男童。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妖艳成熟的波斯舞娘到气质动人的中原才女，再到这个地上一脸无邪的小男孩，罗大侠包容万象的胃口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掌柜真是风趣，我这次来实为要事。”罗哲打着哈哈，不想听他多扯。
“嘿，瞧我这老花眼。原来是个新相好，还是个雏儿呢，可真是水灵。难怪罗大侠消失这几日，原来是金屋藏娇去了。”呼延掌柜一惊之下赶紧陪着笑脸，却是把夜沙误认为哪个青楼新进的小倌了。罗哲还来不及解释，呼延掌柜又压低了声音道：
“是要上次那个‘阿拉伯之夜’啊，还是试试店里的新货色？”说着他的大袖罩住罗哲的手，暗地里递上一个小玻璃瓶。不懂行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他们感情正是热络。“法兰西传来的宫廷秘方，‘皇室迷情’，十八岁少女的体香精炼而成。只需一小滴，一盏茶不到，就算是个石头，都能化成水了。”
罗哲面色有些难堪，伸手推了一下，正要说明来意。呼延掌柜却是赶紧握住他的手，把小瓷瓶塞在他手心，就撒手而去。
“你放心，老熟人了，绝不坑你。这货走得可紧俏，不像集市上的次品，服了过后，女人睡得跟死猪似的。这奇香保管让她动弹不得，偏偏又是五感俱在，个中滋味，是一个都不会落下。”说不好奇是假的，罗哲刚瞧了一眼那镶金的玻璃瓶中淡金色的香精，掌柜就又靠上来了，大袖一摆又握住他另一只手。
“一口价。”掌柜已经在袖子里比出了他要的数目，就等着罗哲来摸上一摸，这锤子买卖就算到手了。呼延掌柜诚恳的目光似乎有种魔力，看得罗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夜沙。”罗哲一声呼唤把夜沙从神奇的玩具国度里拉了出来。
“嗯？”她睁着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嘴角因为开心高兴地抿在一起。
从上往下看去，她越发地像个天真活泼的少女了。罗哲心里生出一丝罪恶感。
“我已经跟掌柜谈妥了，我们到后院选药去吧。”罗哲说着率先往里屋走去。
“好呀，等等我。”夜沙赶紧两步追上来。
两人立时穿过前堂，经过一个露天小院，到了更为僻静的内院。进了屋后，夜沙还来不及打量这间屋子的陈设，先前领路的小丫头已经懂事的把门又合上了。这位远近蜚声的罗大侠早就带着无数美人儿在这里出出进进好多回，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药材呢？”夜沙还以为，罗哲带她来这里真是为了选些药材回去好行医赚点补贴。完全没有留意到这间屋子的气氛是这么的奢靡，光线又是这么昏暗，连熏香都是一股情欲的味道。
“派人去取了，你先坐着，喝口茶。”罗哲有些紧张，背过身去取茶杯，抽出刚买的催情香精倒入一点点。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啦。你伤着没？”夜沙故作轻松地问题吓得罗哲手一抖，小半瓶就进去了。幸而这香精无色无味又溶于水，表面上仍是看不出来。
“自然是没事。”他强作镇定地沏上茶。
“是我，诶，我不该那样的，你可吓坏了吧。”夜沙又软声问道。这一刻，罗哲有了些许迟疑，但他很快又甩掉了这些仁慈。毕竟什么样的人对自己的名字都毫无反应，却对一首歌触动这么深？摆明了夜沙这个名字是假的。又是什么样的人会警告别人不要站在自己身后？除了杀手，他再想不出别的。一个故意隐藏身份的杀手，身为一个大侠，罗哲不会再犹豫了。
“喝茶。”他努力微笑着把茶递给夜沙。
“嗯。”她接过茶，低头道：“是我以前背负了太多事。昨天一时触情。。。以后我讲给你听好么？”
“好啊，有的不是机会。”
“嗯。”夜沙点点头，茶杯举到唇边，又放下道：“除了姐姐，你便是天下对我最好的人了。谢谢你，还给我买这么多吃的。”
“傻丫头。”罗哲简直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眼巴巴地等着这个杀手喝了药躺下就赶紧去报官。“喝口水，慢慢说。”
夜沙甜甜一笑，点头正要喝茶。突然门被人一把推开，呼延大掌柜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一把扫落茶杯，连连赔罪起来：“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一个不慎居然把自己的壮阳药错拿了出来，幸而没有酿成大祸。这瓶‘皇室迷情’就当我赔罪，钱也悉数奉还。大侠息怒息怒。”说着他掏出另一个精巧的水晶瓶子，果然和罗哲手中的有几分相似，只是上面多了朵粉色的水晶玫瑰。
夜沙一头雾水，罗哲只是心中暗暗叫糟，摸索着就要往房里面最能隐蔽的地方躲去。
“我这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罗大侠恕罪，恕罪。”说着呼延掌柜又退了出去，出门地时候非常懂事的带上了门。夜沙这才反应过来，看看这满屋子粉红的色调，暧昧的气氛，地上摔碎的茶杯和桌子上名叫“皇室迷情”的水晶瓶子。她恍然大悟道：“没想到啊，你下的居然是春药？”
罗哲缓慢移动的身影僵住了。
“你知道我下药了？”他心脏狂跳着，脑中思索着有几种方案能最快冲出去。尖叫肯定是没用了，院子里的人早就对各种男女叫声自动免疫了。
“看你那个鬼鬼祟祟的样子。”夜沙不以为然地说，“我还以为是毒药或者蒙汗药呢，没想到你这么衣冠禽兽。”
罗哲简直要晕倒了，难道直接害她的命听起来还要高尚那么一点点？
“那你。。。那你还喝？”
“我可是‘忘川’的杀手，从小喝药跟喝水一样，你这点雕虫小技。。。”夜沙还在自鸣得意，罗哲却要吓傻了。哪有人这么随便就承认自己是杀手的，还是“忘川”的杀手？
“你，你到底是谁？”罗哲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名震天下的忘川杀手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跟你摊牌，任谁都会吓得站不稳吧，至于□□那一点点尿意，绝对只是因为水喝多了，不是害怕，不是害怕。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告诉你好了。”夜沙突然一本正经地左右静待了片刻，似乎在仔细聆听是否隔墙有耳。不一会儿她转眸笑道：“我叫谢冰清。”
忘川楼主，谢冰清。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三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