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缁尘》云外渊

16、（十六）

　　死亡这个结果并不可怕，怕的是死亡过程太过痛苦太过煎熬。伸手抓住怪物粗糙的尾巴，大力一扯，硬生生将自己的皮肉扯下几块。在这钻心噬骨的痛冲击全身的瞬间，我猛然领悟到了这一点。但似乎这个答案并不全面，不够完整，令人惧怕死亡的原因，应该不止这一点。
　　可惜，失血过多，运动量过大，大脑供血不足以至于思考无能。

　　几只怪物又叫嚣着飞扑上来，却在一道冷冽的白光后，化成肉块，颓然摔落。

　　我忽然明白了另一个原因。

　　杀气腾腾的黑金古刀出现在眼前，继而是紧握着刀的手，节骨分明。

　　为什么绝大部分人都乐生恶死，惧怕死亡？那是因为不知道死后，还能否见到最爱的他。

　　眼前一花，闷油瓶出现在眼前，快速打量了我一番，拉起我的手转身就跑。我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这股拖曳的力道扯得无法开口，还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如果只有闷油瓶一个人，我想他肯定很快能冲出重围。无奈现在多了我这个受了伤的拖油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看着他为了护着我不再为怪物所伤而新添的伤口，心一阵揪痛。
　　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疼痛伴着淡淡的血腥味再次刺激麻木神经。深深吸气，加快奔跑速度，紧紧跟在闷油瓶身侧，舞动匕首，挡下从背后袭来的怪物。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更紧的握住我的手。

　　“这边，快上去。”闷油瓶忽然开口催促道。原来我们已经跑到了骨堆场的边缘，前面出现了一条用白玉铺成的狭长栈道。栈道旁立着两尊奇怪的雕像，一手叉腰，一手握着三叉戟。走近一看，靠，这雕像的脸跟刚刚那些怪物一模一样，只是表情多了几分怨毒，怒目圆睁，让人不寒而栗。

　　闷油瓶有些粗暴地把我拖上栈道。那些怪物终于不再上前，似乎忌惮着什么。我这才发现，骨堆场其实远比我想象的要大，那是一个巨大的盆地，被深不可测的悬崖环绕。

　　栈道的尽头是一个半人高的石门，闷油瓶二话没说，弯腰钻了进去，我一愣，赶忙跟上去。洞壁砌有青石砖，极象是墓中甬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星相大师的墓，这规格，这阵势，绝不比万奴王的差啊！三叔的推断肯定是错误的。至于冯叔，他掌握的资料极有可能比三叔更多，或者他知道这个墓是谁的。

　　正想得欢，忽然额头一痛，撞上了什么。莫名地抬头一看，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撞到你了？”我不好意思地问。
　　闷油瓶点了点头。
　　“哪里？”
　　“肚子。”
　　“哦。”知道受伤部位后，我很自然地伸手想帮他揉揉，抬手地瞬间，才猛然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站直了？”
　　闷油瓶有些好笑地看着我，说：“只有入口的那段路才需要弯腰。”
　　原来如此，刚刚想得太入神，一直弯腰前行，没有发现甬道早就宽敞了。

　　“你他妈的不早……啊！”说字还没出口，被吞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陡然直升的惨叫。
　　闷油瓶迅速扶住我，一向平稳的声音中也透露出焦急，“怎么了？”
　　“扯到伤口了……”

　　闷油瓶有些担心，小心地环住我的腰，想要扶我坐下帮我检查腿上的伤。看着他不常表露的担心，心底涌出阵阵暖意。我不满地拉住闷油瓶，伸手抓住他的后脑。
　　闷油瓶一愣，很快明白我的意思，他摇了摇头，道：“你会痛。”
　　“都是大老爷们，接个吻怎么可能痛？难不成你会吃了我？”说罢，我拉下闷油瓶并吻了上去。

　　忽如其来的刺痛和淡淡的血腥味，让我很快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和那些怪物打斗时，我早已把嘴唇咬破；突围时，为了能赶上闷油瓶，又咬破了舌尖了。
　　抬眼看到闷油瓶略带笑意地眼眸，不由得有些懊恼。老子偏不放开了！

　　温暖的唇相依，舌互缠，血腥味似乎也被这暖意冲淡了不少。

　　这一刻，我终于平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