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秋水萧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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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清晨，风幽兰在一阵湿濡的感觉中清醒，睁开眼睛时，看到银狐血红色的舌头在眼前晃动，这个小家伙，似乎很喜欢亲她的眼睛，睁着漂亮斜长的狐狸眼望着她，兴奋地在她怀里蹿来蹿去。
风幽兰擦去眼睛上的水渍，怀疑那是小九的口水，恶……
“小九，以后不许再亲我的眼睛，知道吗？”风幽兰将它举起，递到眼前，郑重告诫。
银狐慵懒地眯了眯眼睛，歪着小脑袋瞅着她，伸出细瘦的前爪攀住她的手腕，以为她是在跟它玩。
“兰儿，准备好了，上马车吧。”无痕走过来拎起银狐的后颈，不知为何，对这个小东西，他总是有种莫名的威胁感，一种本能的感觉。
银狐猛地睁开眼睛，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在他吃痛时矫捷地翻身落地，跃到风幽兰面前，眼泪汪汪地望着她。
“哥，你怎么能欺负它？”风幽兰心疼地将它搂在胸前，气呼呼地瞪了无痕一眼。
无痕愣了一会儿，洒然一笑，瞥到银狐眼中胜利的笑容，挑衅地跟它对视。它的挑战，他是接下了，他就不信，自己还斗不过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哥，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上路吗？你不是有很多事情吗？”风幽兰神情激动地望着他，想不到时隔6年之后，她能再和哥一起闯荡江湖。
“傻丫头，我也正好要外出办事。对了，兰儿，你现在不再需要穿棉袄，是身体痊愈了吗？”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脉，感觉脉象若有若无，非常虚弱，这样的脉象根本不能起床，但奇怪的是，她的气色非常好，身体甚至还有了一些常人的温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风幽兰巧妙地躲开，自从清奇真人说过那番话，又遇见小九之后，她对自己的身世与身份，不敢再去深究。
“我们先上车，上次晕倒之后，感觉不再怕冷，应该是好了吧。”风幽兰逃避似地准备爬上马车，一双大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抱上马车，无痕随后跟着进入马车。
风幽兰捂住挂在脖子上的焰火晶石，小九摘下晶石时血淋淋的一幕就像在眼前，小九到底是什么人？每次都神秘地出现，总是伴着让人无法解释的诡异。
想起清奇真人所说的使命，她突然感到很迷茫，不知现在到底该做什么。既然选定轩辕逸鸿来替自己完成使命，又要如何帮他呢？无痕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去练那种凶狠的武功，很担心他，却又知道即使自己问了，他也不会告诉她。
为什么感觉一切都越来越复杂了？就像清奇真人所说，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兰儿……”
“呃……”风幽兰恍惚地应道，看见马车内的两人正在看着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周传人拍了拍她的头，慈祥地道：“我们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有听到。”
无痕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良久之后，道：“兰儿，想学易容吗？”她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诸多不便，他更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真面目。
“易容？就像你和轩辕逸鸿一样厉害吗？啊……”风幽兰兴奋地跳起来，砰地一声撞到马车顶，银狐倏地跳到她头顶，伸出舌头舔了舔。
无痕见状，双眼一眯，将银狐拎起朝周传人怀中扔去，蹲到她身边帮她揉撞到的地方，心疼地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她怎么变得这么好动？感觉离开风家的兰儿，变得更有活力，他好喜欢。
“哥，你真的要教我易容术吗？对了，你懂不懂使毒？我需要这些东西防身，还有……还有……我要学武功……”否则，总是让人拎来拎去的，好不可怜。
无痕再次握住她的手腕把脉，一会儿之后，笑着回道：“你不适合练武，不过，易容术是一定要学会的，至于毒术嘛，女孩子不要碰那些东西。”
风幽兰闻言瞪大眼睛，立即反驳：“什么叫女孩子不要碰那些东西？如果我遇到危险，人家会管我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吗？是女孩子才更危险。”
“我不会让你有危险，我会保护你。”无痕斩钉截铁地回道。
“你能在我身边一辈子吗？哥，你将来要娶妻，而我呢，要浪迹天涯，所以，我要学一些自我保护的本领。”在经过盗贼一事之后，她的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兰儿，我也不支持你学毒术。”周传人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忍不住地插嘴回道。
“师傅！”
“兰儿，我可以教你医术。”无痕无可奈何地望着她，实在不忍看她失望的表情。
“不要……不要……我就要学毒术……哥，你教我啦……”风幽兰扑进无痕的怀中，抱着他的腰耍赖地要求。
无痕怔怔地看着怀中的小人儿，一股温暖的感觉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兰儿是在向他撒娇吗？她从小就不像个孩子，他以为此生都看不到她的这一面。
“兰儿，你是在向我撒娇吗？”无痕语气激动地问道，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撒娇？！”风幽兰蹭地从他怀中挣脱开，俏脸通红，激动地反驳道：“我才没有撒娇呢！”这么陌生的词怎么会用在她身上，她才不是呢。
“呵呵……哈哈哈……”
无痕被她恼羞成怒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周传人也开怀大笑，他们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心中感慨不已，看来，离开那里是对的。
“傻丫头，医毒不分家，就算是要学医，也得要学毒啊，聪明如你，怎么就不明白萧然的意思呢。”周传人深深地看了无痕一眼，这个男人不简单。
无痕只是温柔地拿了一个靠垫放在她身后，变魔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三本册子，封皮上面均写着古朴的两个大字：《术经》，递到她手中。
“《术经》？！是有‘医尊’之称的鬼面怪医林觉明的毕生心血，你居然收集全三本，有多少人寻觅一生，只为得到其中一册。”周传人惊讶地叫道，据他所知，连王上都在寻找它，想不到，被他随意拿来送人，这个男人真是深不可测。
无痕淡然一笑，道：“世人只道林觉明医术超群，能起死回生，却不知，他的医术，完全是为了解他自己所研制的毒而练成的，他的毒术已经出神入化。而他之所以被称为‘鬼面’，是因为他总是易容，而且，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不是同一个面具，千变万化，所以，至今无人知道他到底长何模样。”
风幽兰双手捧起小册子，三本册子，在右下角分别写着《毒术》、《毒解》、《易术》，这真是个怪人，最出名的是医术，但他留下来的著作中，连一个“医”或“药”的字眼也没有见到。
“兰儿，你从小就翻遍风府收藏的医书，根基不错，这一路上，我主要教你识别药草，最高明的毒术，就是就地取材，随时制成各种毒药。”
“哥，这些你都学会了吗？”
无痕点点头，为了解开兰儿和娘身上的剧毒，他几乎翻遍所有的医经与毒经，可惜，至今仍没有找到解药，反而让他成为江湖上的神医，这是他当初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哥，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累吗？辛苦吗？”
风幽兰心疼地望着他，他才不到二十岁呀，却已经是如此优秀，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拥有这些，她想到这些，心中一痛。
原来在今生，有人比她活得更加辛苦，她又有何资格顾影自怜呢？比起无痕所经受的，她这几年简直是在天堂。
无痕先是茫然地望着她，似是不太适应别人这样的关心询问，接着，他将她紧搂在胸前，深深地叹口气，道：“我不累，也不辛苦！”
“兰儿以后会让哥幸福的，一定会！哥，在任何时候你要记住，你还有兰儿，要保重自己，好吗？答应我！”风幽兰在他胸前闷闷地回道，为何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阴影。
哥，兰儿不会让你有事的，让你幸福，是在你松开我的脖子，决定不杀我时，就立下的誓言。
“好，我答应你，为了兰儿，我要照顾好自己。”无痕双眼湿润，心中涌上从未有过的暖意，终于，心中驻进了一个令他温暖的人儿，相信以后的岁月，这种温暖只会越来越浓，永不消失。
周传人欣慰地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这兄妹二人感情很好，但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而他怀中的银狐，反应更激烈，挣扎着跳进两人中间，吱吱地叫个不停。
“兰儿，小狐狸好像吃醋了。”周传人微笑着调侃，故意逗逗小狐狸，换来它警告的一瞥，他笑得更乐，谁见过狐狸有表情？还会给人警告，有意思的小东西。
“吃醋？”无痕将它拎起，直接扔到马车门边，一点儿也不担心它会摔伤，它的反应灵敏得很。
“哥，你小心点儿，不要伤着它。”
风幽兰忙将它搂进怀中，手中的书随意扔在马车上，看得周传人一阵心疼，叫道：“兰儿，你小心点儿，它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说完，小心地捡起来，整齐地放好。
“呵呵……师傅，你的宝贝也太多了吧，你藏宝间的宝贝已经很多了。”风幽兰斜靠在无痕身上，银狐趴在她胸前，随手拿起《易术》翻了翻，津津有味地看着。
周传人吹了吹白须，恨恨地道：“不肖徒弟，我的藏宝间，还不是被你那些不能见人的宝贝给占满了。”
“我不能见人的宝贝？师傅，你不是说，只留了一幅字画吗？还送给了师兄。”风幽兰惊讶地坐直身体瞪着他，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周传人心虚地垂下眼帘，不敢承认全部都收藏了，无论是字、画、诗、茶，甚至是随意做的小玩意儿，敷衍地回道：“有几幅为师实在是喜欢，就收藏了，兰儿放心，那个藏宝间，只有为师一人知道，绝对安全。连你师兄都认为那是为师之作，你不用担心。”
周传人完全不知道，他的藏宝间，已经被某个王爷，慢慢地快要挪空了，心情不爽时，去周府拿一两件宝贝回王府，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兰儿，你们在打什么哑迷？什么字画不能见人？”无痕望着两人敏锐地问道。
“没什么！哥，你来帮我讲解，好不好？我要开始女扮男装，这样才能活得自在。”
风幽兰迅速扯开话题，无痕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不再追问，开始耐心地解释，周传人悄悄地摸摸额际的汗，他果然不适合说谎。
本是简单枯燥的路程，因为有了无痕的加入，又加上学习，变得忙碌而充实。一路上的衣食住行，每到一处无痕都打理得妥妥当当，无论是住民宿、商贾、酒楼，都对他们恭恭敬敬，惹来风幽兰的疑惑。
这一天，他们来到西楚东南重镇-绥州，刚进入城门不久，一个骑着高大俊马的青年男子拦在马车前，跳下马，恭声道：“萧魁拜见主人。”
无痕掀开布帘，望了男子一眼，声音中有着难掩的兴奋，道：“魁不必多礼，前面带路。”
风幽兰从他身后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望了望萧魁，人如其名，好魁梧的男人啊！她直直的打探眼神，让萧魁怔了怔，看到萧然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一副呵护的姿态时，亦恭敬地行礼。
“她是我……”
“我是他的弟弟，萧秋水。”风幽兰迅速钻到马车前面，一身男装的她，易容成容貌普通的少年，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欲同他握手。
“萧秋水？！”三道声音同时响起，疑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秋水清无底，萧然静客心。萧魁大哥叫我秋水就好，我还没有字。”风幽兰眼眸一转，拿起萧魁的大手，用力地握了一下，这个人看上去蛮诚实的，她要从他这里打探一些大哥的消息，嘿嘿……
“秋水清无底，萧然静客心……秋水清无底，萧然静客心……”无痕一边念着这句诗，一边将她的小手逮回怀中，瞪了她一眼，男女授受不亲，用眼神示意萧魁前面带路。
萧魁尴尬地望了风幽兰一眼，他从来没有遇过这么热情的人，还是主人的弟弟，连忙飞身坐在马背上，在前面带路。
“兰儿，如果有一天，大哥让你失望了，你会怎样？”你是这样无欲无求，我该拿你怎么办？又能守护你到何时呢？
风幽兰回头俏皮地一笑，挽着他的胳膊，道：“谁说我无欲无求？”
“秋水清无底，萧然静客心……”无痕失神地喃喃念着，担忧地望着她。
“哥，我很贪心的，只是人各有所贪而已。有人贪权利、有人贪财、有人贪名、有人贪情爱……而我，贪的是让自己轻松自由，贪的是不想背负任何责任，这样自私的我，又哪里无欲无求了？”
风幽兰的笑容变得幽远，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明明和哥如此亲近，为什么两人都各自隐藏着秘密，不能坦诚相待呢？
自己不能告诉他一切，又怎能去探索他在极力隐藏的东西呢？既然如此，何不顺其自然？把握难得聚在一起的时光。他待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不会太长，越是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大，就越是知道他有多忙碌，离自己有多遥远，眼前的相聚又有多难得。
想到此，她钻进马车，故意在周传人面前邀功道：“师傅，您说，我的名字取得好不好？哥哥是萧然，我就是萧秋水。”说完，抱起银狐，低头玩耍起来。
“为师早就听到了，好个‘秋水清无底，萧然静客心’。”
周传人放下手中的书册，眼光瞟到坐在马车门边心事重重的无痕，睿智地道：“萧然公子又何必自寻烦恼。兰儿的贪，完全含在这句诗中了，她要的只是顺其自然，不去强求而已。现在放不下的事情，想不通的问题，何不交给命运与时间，时间到了，自然会有答案。”
无痕感激地作揖，诚恳地道：“谢夫子开导，萧然受教。是啊，一切交给命运与时间吧！”
“我男装时的名字就是萧秋水，你们不要叫错了哦。哥，绥州有什么好吃的吗？为什么街上都没有女人？”风幽兰见机转移话题，兴奋地探出脑袋，观察街上的行人。她发现，越往南走，街上的女人越少，从进绥州城门到现在，更是没有见到一个女子。
“绥州靠近日曜国，日曜国对女子的要求甚严，所以，你千万不能去日曜国，一旦发现女子出门露脸，他们会实行残酷的渔刑，在绥州也要注意自己女子的身份。”无痕边说边将她的头扶进来，郑重告诫。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人，真可怜！”风幽兰再次发出感叹，自出门之后，一再地发现身为女孩子的不便，本是兴奋的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偷偷掀起窗帘看向街道两边。
无痕和周传人相视一眼，眼中露出同样的茫然，这个小丫头，总是说些奇怪的话。
“哥，那家店门前好热闹，是做什么的？”风幽兰指着路旁一栋红色的三层建筑，一个大大的“斗”字，竖立在楼顶，怎么会有店名叫“斗”呢？
无痕看了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周传人，道：“夫子，兰儿是你的关门弟子，才学想必很出色吧？”
周传人瞬间明白那家店的性质，无奈地答道：“若要说老夫是兰儿的师傅，实在惭愧。她的求学过程，就是她自己看书，然后‘斗’倒老夫的过程，呵呵……”虽然在说惭愧，自暴师徒相处的实情，但笑声中的快乐与骄傲，却是发自肺腑。
无痕的脸上，亦充满骄傲的神采，道：“名师自然出高徒，兰儿，大哥明日带你去闯闯‘斗’楼，也许会有意外惊喜哦。”
“好！”
马车驶进绥州城最北端的一座独立院子，门楣朴素，看上去像是普通商贾住宅，推开大门，才发现里面是另一番天地。
2011-07-25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38章 秋水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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