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皎皎》上无邪

22、善妒

　　善妒
　　塔齐有个叔叔，穆赫，与塔齐是面和心不和。当初塔齐的父亲老王爷去时，穆赫总以为老王爷会把兵权留给他，毕竟他算是除老王爷外在族里最有权威的，可谁知老王爷最终也没交代这兵权给谁，穆赫想这也没关系，你不给我抢过来便是，在他眼里塔齐就是个小角色，可是没想到塔齐身边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重焕，此人是个汉人，颇有些计谋，竟硬生生没让穆赫从塔齐手里拿走一点东西。穆赫这些年被塔齐压着，心里是极其憋屈的。四阿哥这次解决塔齐，穆赫成为了当仁不让的一个突破口。
　　当然这具体的情形如何，我是没有亲眼所见，只是知道最后塔齐只留住了个爵位头衔，兵权则交到了博尔济吉特氏的王爷手里，穆赫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捞着。后来听十三阿哥说起，才知道四阿哥不过使了招离间计，本来塔齐与穆赫间便是芥蒂重重，这下更舍不了黑吃黑一场，最终皇帝渔翁得利。
　　不听话的人解决掉，皇帝心情果真顺畅了不少，每日仍是去各个兵营巡视。准噶尔那边似乎真是怕了这边的阵势，消停了不少，没几天，竟派来了使者。
　　那使者汉话说得还挺利索，表达了一番赤胆忠心，叫皇帝千万不要有什么误会，最后还献上了美女十五名，虽都蒙着面纱，可是就外漏的那长睫大眼，妖娆身段就知道个个都是尤物。酒宴上，这些女子一番淋漓尽致的舞曲表演，不知迷了多少人的魂儿。
　　其实若是准噶尔送的是东西到还好，收着不用就罢了，也不用担心这东西有什么坏处。可这送的是人就不好说了，留着吧着实不放心，要是其中有刺客什么的怎么办，杀了吧也不行，错杀无辜不好是一方面也给了准噶尔闹事的理由。只能留在身边防着。于是我们的回行队伍里便多了一群如花似玉的美女们。
　　走了几日，我们已到达草原边境。
　　停车整顿的时候我与涟漪也下车来散了散步，最后再眺望下这绿草茵茵的草原。
　　走了一会儿，涟漪突然拽住我，我看向她，“怎么了？”
　　她往我们右边儿一指，“那是不是十四阿哥？”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十四阿哥与一位大眼异族女子正在远处拉拉扯扯的。我怒从心起，径直往那边走去。涟漪拉住我，“你去干嘛呀！”
　　我道，“去捉奸！”
　　她被我这话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你回来，别干傻事儿！”
　　我甩掉了她的手，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涟漪见拦不住我，在原地跺了跺脚，“又不是十三阿哥，你急什么呀！”
　　我快步走到他们那儿，俩人仍在拉扯。
　　那女子没带面纱，秀鼻娇唇，很有一番风味，汉话虽说的不地道，声音却好听，“十四爷，奴婢这一日日离家乡越来越远，心里痛苦非常，等到了京城又不知是何命运，奴婢对十四爷一见倾心……”
　　我上去一把推开了那女子，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姑娘的汉话说的不错，可怎么就没学点汉家礼仪呢，光天化日之下尽做些不知廉耻之事！”
　　那姑娘委实被我吓着了，缓了会儿才道，“你是谁？”
　　我道，“我是谁你不用管，你只记住他你沾不得就是了。姑娘若是再这样不本分，我就要禀告万岁爷了，到时候姑娘能不能到京城可就不知道了。”
　　那姑娘也生了气，看着我没说出话来，转头立马换了一副楚楚可怜地样子叫十四阿哥，“十四爷，奴婢真的……”
　　我瞪了十四阿哥一眼，十四阿哥忙道，“我本就想与你说清楚的，我对你没那个意思，你怎么求我都没有用，你还是老实些吧，以后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偷跟我，我决不轻饶！”
　　这话说完，那姑娘的的眼里就蓄满了泪。
　　我撇了她一眼，道，“还不快走！”
　　那姑娘抹着眼泪便跑走了，看着那背影，还真有些萧索的意味，便转头看向十四阿哥，他也正悻悻地看过来。
　　我还没开口，他便道，“我跟她真没什么！你不来我也正要打发她呢！”
　　我一笑，道，“没什么？！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若是没给她点儿意思她能缠着你么？她怎么不去找别人？”
　　十四阿哥倒是挺了挺身子，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爷在乌兰那些天可是练了几天兵的，她说她就是被爷那时的风姿给迷住了。”
　　我“啧啧”了两声，用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看他。
　　他道，“你是一直在帐子里，自然没看到爷的风姿，不然一定也会为爷倾倒的。”
　　我“切”了一声，“我才不管你是风姿还是疯子，我只知道，你若是敢做对不起梧桐的事儿……”
　　他忙道，“你放心，我才不会做呢，就算你做了对不起梧桐的事儿，我也不会做的。”
　　我奇道，“我怎么会做对不起梧桐的事儿！”
　　他痞痞道，“万一哪一天你真的为爷的风姿倾倒，对爷以心相许，那不就是了么？”
　　我在他身前站定，笑着抬起胳膊拍了拍他的肩，温和道，“孩子，你想太多了！”
　　他本在看我，却忽然抬头向我身后看去，我也正欲转身，却听到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十四弟，你真的想太多了！”
　　我转过身来，立马忘了这边的十四阿哥，径直向那人走去，走到他身边，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十三阿哥抚了抚我的发顶，对我笑了笑却没说话。
　　十四阿哥走了几步过来叫了声“十三哥”，然后眼神地在我俩之间逡巡，嘿嘿笑了笑，道，“我先过去了。”
　　十三阿哥点了点头，“嗯。”
　　十四阿哥跑走几步却又折了回来，对我道，“这事儿回去别跟梧桐说，倒不是有什么，而是我怕她多想。”
　　我道，“我知道了。”然后十四阿哥便哒哒地跑走了。
　　我抬头看向十三阿哥，他也正看着我，眼神似笑非笑，我道，“怎么了？”
　　他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爷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我心里一紧，抓着他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见我我担心的样子，笑了笑，伸手揽了我的腰，道，“估计以后福晋善妒，爷的日子可不轻松。”
　　我愣了一下，甩开他嚷道，“你才善妒！你们全家都善妒！不对，谁是你福晋！鬼才给你做福晋！不对……”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只觉得怎么说都不对，便跺了跺脚怒视他一眼，然后……捂面跑走了……只听见他在后面朗朗的笑声传来。
　　我回到队伍里便直接钻进了马车，然后把马车板跺的咚咚响，涟漪上来见我这样子问我怎么了，我说不出来，只得扯着帕子骂“可恶！可恶！”，涟漪上下看了我几眼，也没再搭理我，转头看自己的书去了。
　　又行了几日，我们便一帆风顺地到达了京城。回到乾清宫，李德全便安排了随行的宫人歇息几日，我觉得李公公真是人性化管理，可是谁知我也要走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李公公道，“明月呀，你就别歇着了，万岁爷的茶还是要你来煮，你就多劳累些吧。”
　　我自然不能拒绝，使劲摆出了个笑容，道，“是，奴婢遵命。”
　　可是当你带着不满的情绪工作时，工作质量自然是要打折扣的，于是在一个诸事不宜的日子，我煮的一壶不太行的茶水，成为了万岁爷发怒的导火索！我站在堂下低头听李德全训了半日，直到三阿哥因事求见皇帝，见我如此，帮我向李德全说了几句好话，我才解脱出来。
　　我并不害怕皇帝这次的怒气，在乾清宫待了那么久，也知道皇帝不会因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就重责人，李德全训斥过了，这茶水的事儿也就差不多结了，至于让皇帝发怒的真正原因，也不是我能管的。
　　不过俗话说福祸相依，如今这煮茶水便不再我一个人做了，桑棋姑姑又分摊了这活儿，她每次见我都是一副得意洋洋又幸灾乐祸的样子，我面上不露，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我减负了哇！
　　三阿哥不知为何自见我挨训候总是来看我，也爱带些小玩意，我每次推脱不成，便塞到兆佳明月的物什里，心里忍不住叹气，替兆佳明月惋惜，也替三阿哥惋惜。
　　这日我三阿哥又来，带了一方砚台，兴致勃勃地让我赏，我哪里懂这个，只得很识趣地说“好砚好砚”，三阿哥也是一副得意的样子，与我说这砚如何如何好，我迷迷糊糊地笑着应，不停说“是么，真的呀，真好，是，好，嗯”之类的话，应着应着都不知道自己应什么了。
　　“明月，那日我见李德全训斥你，心里颇为不舍，既然在乾清宫如此受罪，你有没有想换个地方？”
　　“嗯嗯，好。”
　　“真的么？”
　　我反映过来，道，“你说什么？”
　　他道，“你想不想换个地方待？”
　　我疑惑道，“什么地方？”
　　他道，“比如，我府里。”
　　什么！我懵了，这个是什么意思！
　　于是我讷讷道，“你，什，什么意思？”
　　他道，“就是你想的意思。”
　　我吸了一口气，正襟危坐，道，“只要我在乾清宫一日，自然就是万岁爷的人，是去是留，都由万岁爷说了算，岂是我能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