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皎皎》上无邪

21、赏月

　　赏月

　　到达乌兰察布的时候，所有的居住事宜都已安排得当，我与涟漪送十三阿哥回帐，还没走到，就见小顺子奔了过来，到了我们跟前就开始嚷嚷，“爷，怎么奴才这才一会儿工夫不在您身边您就出了这事儿啊？奴才不就提前来了两日给您安排衣食吗，您就被老虎挠了？”
　　十三阿哥似不耐般道，“行了，别说的你多能耐似的，要是你在爷身边，就你那两下子，还得让爷护你，那爷肯定就不是被挠两下那么简单了！”
　　小顺子一撇嘴，还欲再说，十三阿哥拦道，“快前边带路吧，爷想歇着了。”
　　小顺子走上前，忙道，“好好，奴才扶着您走。”
　　十三阿哥虚踢了他一脚，“爷又没伤着腿，用不着你扶。”
　　小顺子夸张地往远处一跳，这才给我和涟漪打了个千，“两位姑娘好，十三爷交给奴才就行了，您俩刚到这儿，也有不少事忙，快回万岁爷那吧。”
　　我与涟漪相视一眼，我道，“那奴婢们先告退了，十三爷好好养伤便是。”
　　十三阿哥点了点头，道，“这两日辛苦你们了。”
　　涟漪忙道，“十三爷这是说得哪里话，这是奴婢们该做的。”
　　说完，我与涟漪便告退了。
　　到达乌兰察布的第二日，皇帝就开始了巡幸，乌兰察布的军队大概有二十万人，分属几个蒙古王爷和爱新觉罗氏的王爷，每日我和涟漪听到震天的呼声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可就是在这种需要所有人众志成城的时候，总有些人想闹些事，渔点利，蒙古的塔齐王爷这些日子总往皇帝这儿跑，不为别的，想让皇帝将乌兰察布南边玉河关上的兵力给他，玉河关上的兵是皇帝派遣下来的督军领着的，塔齐这人在乌兰察布一贯横行，只因他拥有的兵力最多，而乌兰的其他王爷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也总唯他马首是瞻。这次准噶尔那边不太平，若真的打仗，靠的就是乌兰的军队，他就是看准了这点，才有恃无恐的向皇帝提各种条件，加粮加饷也就罢了，如今连兵也敢要，我不只一次见皇帝因此皱眉了。
　　可依皇帝的性子，哪肯总是被他掣肘。这日塔齐王爷又一次来请安，还带了自己的军师重焕，二人百般理由，看来是得不到玉河关的兵是不罢休了，最后皇帝给了一句，“你们暂且回去等着，朕会让四阿哥传旨过去。”二人一听便乐了，连恩都先谢了。
　　等二人走后，皇帝便传四阿哥，李德全让我去一趟，说若是四阿哥问起何事，要先解释一两句。
　　我到了四阿哥的帐子，忙向前行了礼，说了来由，四阿哥便边走边问道，“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我道，“刚刚塔齐王爷来过，又向万岁爷要兵了，万岁爷虽没怎样，可奴婢觉得，万岁爷气得不轻。”
　　四阿哥点了点头，“嗯。”
　　皇帝给了四阿哥旨意，说你不管用什么招，把塔齐的兵给分了，塔齐也是蒙古的贵族王爷，要削他的权不是一下子的事，做不好可能也让其他人心寒，失军心可是大事。
　　晚上的时候，我与涟漪换了值，因为这几日事忙，我也没有见过十三阿哥，今晚想去看看他的伤如何了。
　　可到了十三阿哥的帐子，却听守卫兵说他去了四阿哥处，我犹豫了下，决定去四阿哥那儿找他。
　　我走去四阿哥处，快到的时候便见到小顺子在外边蹦跶着，我想看来他在与四阿哥商量要事，要不然不会让小顺子待外边守着的，我停了停，想还是回去吧，虽然着实不愿。
　　谁知小顺子倒是先见了我，跑了过来，“明月姑娘，您来找四阿哥吗？”
　　我摇了摇，可一下子又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来干嘛的，便呵呵笑了两声，小顺子机灵，“哦，您是来找十三爷的，我这就给您通传。”
　　我忙道，“他们在商量什么要事么？若是如此，今日我便不见他了罢。”
　　小顺子道，“奴才也不知他们商量什么，可您来了，奴才一定要通传的，见不见可就是爷的事儿了。万一爷知道了您来了可奴才没通传，回头定要怪罪奴才，奴才担当不起。”说着还揶揄地笑，“不过奴才觉着，十三爷定会见您的。”说完也不等我再说，便跑到帐子边上嚷，“爷，奴才有事通传。”然后便进了帐子。
　　我也走了过去，心里却一时忐忑，觉得自己莽撞。
　　我刚在帐子边上站定，帐子帘便被挑了开，却是十三阿哥自己出来了，他眉眼含笑，没说什么，径直牵起了我的手。
　　他牵着我没再回四阿哥的帐子，也没让小顺子跟着，只是一直往大营外围走去。
　　我扯了扯他道，“去外边儿干什么啊？”
　　他看了看我道，“去赏月。”
　　我“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这月初的新月，觉得并不怎么好看。
　　我们走得也并不远，只到了一处低矮的土坡处，因为大营处灯火明亮，这里借着光，并不暗。
　　“你的伤怎么样了？”我道。
　　他道，“不碍事了，估计过些日子就能痊愈了。”
　　我点了点头，道，“你自己可要注意着些，别沾了水，也别还没好就去舞刀弄枪的，若是伤口裂开就功亏一篑了。也别喝酒，这几日我发现这儿的菜食都油气太重，你也不要多吃才好。”
　　他笑了笑道，“这么不放心，干脆自己来看着吧。”
　　我闷闷道，“我哪里有时间，这几日很忙，空出时间也不容易。况且万岁爷因为塔齐王爷的事心情不好，整的我们宫人都胆战心惊的，做事总小心翼翼不敢出任何纰漏。”
　　他将我的手轻轻叠在一起用两手包着，道，“你放心，那塔齐也嚣张不了几日了，到时候就能松一松了。”
　　我仰头望着他道，“今日万岁爷让四阿哥处理此事，我看四阿哥的样子，似乎不易办啊。”
　　十三阿哥一笑，道，“四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一个样子，其实心里早想好怎么办了，刚刚还与我商量此事来着。”
　　我道，“哦，”随即也笑了起来，“四阿哥那样子，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可是人有表情都是自然而然的，四阿哥一直绷着脸，不累么？”
　　“这我倒不知，自我小时候跟着他学写字骑射，他就是这样子的，估计是习惯如此了罢，不过跟他接触不深的人，倒都是会怕他。”他道。
　　我道，“你真是不容易，小时候都是在恐慌中度过的吧。”
　　他道，“那倒还好，爷那时骑射诗书都学的不错，四哥才舍不得骂我。”
　　“嘁，还得意了，我看不是四爷舍不得骂你，是你不敢惹他。”我道。
　　他伸手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头，“你以为爷是你啊，看话本子长大的！”
　　我作势咬他，他笑着收回了手指，我道，“你才是看话本子长大的呢！”
　　他笑道，“那你给爷背几句经书来听听。”
　　我哑然，顿了顿道，“才不给你背，背得好有赏么？！”
　　他道，“你若背得出来，爷自然赏。”
　　我眼睛一亮，道，“真的么？”
　　他点了点头。
　　我道，“背什么呢？”
　　他想了下到，“就背论语吧，怎么样，这可简单。”
　　我想了想，找寻以前对于论语的记忆，“子曰，有教无类。子曰：君子不器。子曰，克己复礼。子曰，过犹不及。怎么样？”
　　他摇头笑道，“你这是什么背法，毫无章法顺序，而且只会背四个字的么？”
　　我道，“你又没有说背什么样的，嘿嘿，也没说背多少啊，给赏吧。”
　　“爷的赏爷说的算，爷不满意自然不给。”他笑道。
　　我大声道，“子曰，言必信，行必果！”
　　“呀，原来还能多背两个字的出来啊！”他揶揄道。
　　我道，“哼，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他笑道，“行了，爷给就是了，不给一会儿就该被你骂小人的吧。”
　　我立马高兴道，“给什么呀？”
　　他道，“你想要什么呢？”
　　“嗯……我也想不出，好像也没什么想要的。啊，那日我见有个小伙子用叶子吹曲子来着，声音真好听，你会吹么？给我吹一曲吧。”我道。
　　他向四周随意看了看，摘了片较宽的草叶子，然后是放在唇边试了试音，“我试试吧。”
　　我使劲点了点头，“嗯嗯。”
　　他还真吹了起来，刚开始甚不熟练，慢慢便成曲调，我听着，觉得这调子很熟悉，然后想起这不是去年那时在科尔沁他用碗筷敲的曲调么，我抬头欲说话，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一曲完毕，他仍盯着我，我低了头，实在受不住那眼神，讷讷道，“今天的月亮一点儿都不好看，还说来赏月的。”
　　他笑声低沉，突然双手放在我腰侧像举孩子一样把我举起来转了个身，把我放在了较高点的坡上，这样我正好能与他平视，不再只能到他肩膀处。
　　我两手扶在他胸前，惊道，“小心伤呀。”
　　他没在意，却望着我道，“我赏的是眼前这轮明月。”
　　我语滞，欲再低头，却不妨他身子前倾，便吻到我的唇上。
　　他在我的唇上厮磨，我怕得立马紧紧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中，胳膊已环上他的脖子，只觉得耳边都是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