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别离》青纱曼舞

13、番外

　　醒来，我已昏睡三日。三日之前，仁仁有事离开，我晕倒在地；三日后，我醒来，勤王遣人来提亲。据说我晕倒之日，恰巧勤王前来拜访，父亲听闻我晕倒，急得六神无主，竟没发现他随着父亲一起来到后院，一切安定下来时，他问及我是否婚配，当时父亲也没在意。
　　“不嫁，不嫁，就不嫁，”我在摔光了房里一切能摔的物品后，说道。
　　“这次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父亲强硬地说道。我从没见过父亲如此严厉。
　　“您从来不会逼着我嫁人，这次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嫁？”我不满地问道。
　　“他有更好的大夫，更多，更珍贵的药材。大夫说，你的身子再也耗不起了。”父亲的口气软了下来。
　　望着父亲斑白的双鬓，我心中一阵酸楚。父亲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个盒子，道：“这是勤王要我给你的。”我疑惑地接过，打开，那把折扇映入眼帘，是他？
　　“让勤王亲自来一趟吧。”我想了一会儿，说道。
　　“相师曾说，我会娶一个紫眸女子。我原以为他在信口雌黄，没想到是真的。”他仍是那么温文尔雅。
　　“他还是说错了，我不会嫁给你的，我想当仁仁的新娘子。”我冷冷说道。
　　他似乎对我的拒绝惊讶，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又问道：“即使你命不久矣？”
　　“是，而且我会努力活下去的。”我回答道。
　　“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姑娘了。”他转身，离去，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我还是有点喜欢他的，如果不是先遇到仁仁，或许我真的会嫁给他吧。

　　父亲过世了，我知道他是为我操劳而死的。本以为白发人会送黑发人，结果还是我为他送了终。仁仁还是没有回来，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任何人。
　　敲门，“我谁也不见！”我气冲冲地叫道。
　　“碧漓。”是仁仁的声音。打开房门，仁仁摔了进来，浑身是伤。“仁仁，你怎么了？”我慌忙问道。
　　“把这吞下去。”他摊开手掌，手心中有一团火焰似的物体。我不假思索地吞了下去，周身立刻像火烧一样灼热。
　　一个红发及地的美艳女子出现在门口，“麒麟，你以为让她吞下凤凰的生命之火，就可以救她么？”她说道。她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接着，我失去了意识。
　　好冷，我醒来，发现自己一脚伸出踩在船沿上，一脚还在岸上。忙将脚收回来，茫然地望着四周，眼前，一条不知明的河川；岸上，一大片，一大片的彼岸花，开得正艳。
　　“好难得，在这里会看见清醒的人呢。”一个声音想起，寻声望去，一个帅气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这里是哪里？”我问道。
　　“幽冥。”他简短而直接地回答道。
　　“幽冥？”我微带茫然地说道，“那么说，我已经死了？”
　　“当然，这里只有死人才能来的地方。”他略带笑意地回答。
　　“你也是死人？”我又问道。
　　“我是冥王，管理这里的人。”他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是冥王啊。”我笑着走近他，他被我笑容迷惑了一刹那，猛然发现不对劲，“你，你想干什么？”他问道。
　　“扁你！”说着，我的拳头像暴雨一样落在他身上，他一边躲，一边叫道：“我冥王，你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下手更重。打着，打着，我又号啕大哭起来，冥王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只得尽力安慰我，我看着他被我达的青一块，紫一块，还绞尽脑汁地安慰我，忍不住笑了。冥王被我又哭又笑的搞懵了，瞪着一双无辜又茫然的眼睛望着我。
　　“碧漓！”仁仁的声音响起。转身，向仁仁跑去，抱住了他，
　　“仁仁。”我笑道。抬头，发现那红发女子也跟来了，他好奇地望着狼狈的冥王。
　　“这个人我要带走。”仁仁不客气地对冥王说道。
　　“带走，快带走，我从没见过这么恐怖又难懂的女子。”冥王无奈地说道。
　　忽然觉得冥王这个人其实不错，我便笑道：“抱歉了，下次再来赔罪。”
　　“别来了，千万别来了。”他忙叫道。
　　回去的路上，我抱着仁仁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仁仁，我要当你的新娘子。”他没有反应似乎没有听见。

　　魂回到身体内，立刻吐出一口鲜血，一股力量似要从胸中冲出，好痛苦。“她吞下了凤凰的生命之火，也就继承了凤凰的力量，而以她的血肉之躯根本不能承受。”那红发女子说道。仁仁念咒，封印了大部分力量，并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将封印做得看起来像许多细细的银镯，一动起来，叮叮当当地声音很好听。
　　“你叫苑碧漓，是么？”尘埃落定后，那红发女子问道。我点头。“你可知道，你的命是用凤凰永世忍受轮回之苦换来的。”她的目光颇为严厉。
　　“即使踏着别人的尸骨，我也要活下去。”我毫不退让地回答道。她笑了，像阴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洒下的阳光，“这样的人才配得起凤凰之火。”她笑道，“我承认你了。我是守护凤凰的生命之火的朱雀绯华，既然你吞下了凤凰之火，那我就守护你吧。”就这样，绯华也成了我神兽。
　　“仁仁，等我病好了，当你的妻子，好不好？”我笑里藏刀地问道。仁仁不语，“仁仁，你讨厌我么？”我眼泪汪汪地问道。他摇摇头，“那就是喜欢我啦，那就娶我吧。”我笑道。他点点头，似乎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就这样他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我总得不到他的确切答案，而我的病仍没有好转。
　　一日午睡，被门外的争吵声吵醒，“我们都不懂医术，只有苍穹能治她，为什么不带她去呢？”是绯华的声音。
　　“苍穹的脾气又臭又硬又怪，去找他只会自取其辱，我不要碧漓忍受他的冷言碎语。”仁仁毫不退让地回道。
　　“我去。”我推开门说道。
　　“碧漓！？”两人异口同声地惊道。

　　林隐小筑，敲门，无人应门。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来。我要什么东西，父亲都会立刻满足我，我从来没有等待过这么长的时间，一气之下，我一脚踹向大门，大门应声倒地，一人站在屋中，背对着我，一头青丝像柔滑的绸缎。
　　我忍不住上前抚摸，“真漂亮！”我由衷地赞道。
　　“碧漓！”仁仁和绯华异口同声地失声叫道。回头，两人脸上一样的苍白。青丝从我手中滑走，望去，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苍穹？”我开口问道。
　　“是我。”他冷冷回答。
　　“帮我治病。”我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凭什么一定要帮你治病？”话语中带着漠不关心的冷漠。
　　“你会医术，却不治病，那你干嘛学医啊，浪费时间。”我气愤地说道。
　　“我只为我的契约者治病。”他仍冷冷答道。
　　“那我就做你的契约者。”我不服气地说道，再次对上他冰冷的眼眸，整个人像雪天被浸在冰水中一般，连心也一起浸着，我却不肯移开视线。我从小就不愿服输，对我的病，对任何事都一样，与他对视了一天一夜，我终于支持不住，晕倒了。醒来后，苍穹莫名其妙的承认了我，成为我的神兽。

　　我躺在苍穹怀里，吃着他喂我的药膳。自从我发现在苍穹冰冷的表面下，是如水般的温柔后，我就喜欢赖在他怀里，冲他撒娇，而他成为我的神兽后，对我好得让仁仁和绯华也嫉妒，在他的手里，我的病也有了些许起色。
　　酒足饭饱后，我拉着他的手，在手中把玩，苍穹的手指细细长长，指如削葱根。我玩着他的手指，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我的病没法治好了吧。”他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仁仁的绯华惊讶地望向我。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盯着苍穹的手，说道。
　　“你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虽后天百般养护，但还是损耗了元气，又被某种力量折腾了一下。如今你的身体像残破的容器，元气又损耗过度。”说到这，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你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也没有。”
　　“不，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救碧漓。”绯华缓缓说道，“你吞下凤凰之火，继承了凤凰的力量，自然也继承了它浴火重生的能力。”明明是应该令人开心的消息，三人脸上却是忧伤又沉重的神情。
　　“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仁仁开口。
　　“没有。”苍穹回答道。
　　他们为我燃起了三昧真火，“仁仁，我重生后，当你的新娘，好不好？”我最后一次问他。
　　“好，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他回答道。我怔住，原以为这一次他依然会不语，没想到这么爽快地得到了答案，随即笑了，缓步走入火中，最后看了一眼仁仁，便失去了知觉。

　　睁开眼睛，看见一双如黑曜石一般漂亮的眼睛。
　　“你是谁？”我问道。
　　“我是你的神兽麒麟，仁仁。”有着和他眼睛一样漂亮的容颜的男子答道，眉宇间带着一丝忧伤。

　　“仁仁，我要当你的新娘子，好不好？”碧漓这样问我，我却总是不辉映，怕在爱中受伤，怕陷入爱情的迷局。她最后一次问我，冲动之下，我一口答应，明知她醒来，不会记得。
　　仍是原来的音容相貌，连任性的脾气也不曾改，只是忘记了所有的事情。陆续告诉她，她从前的点点滴滴，就是不曾告诉她，我们之间的承诺。时间如此漫长，我会慢慢等，等到她再一次记起，问我：“仁仁，我当你的新娘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