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人间》木悠亦

5、最后一颗星星（中）

　　敲门，我没答应。很知趣地候在门外。
　　讨厌！
　　即使隔着厚厚的墙和隔音效果很强的门，我仍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医生迫切想要早点下班回家做饭的心声。
　　算了，还是让他进来吧。用不着和他们别劲。
　　医生走进来了，我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冷冰冰的对他视若无物。顺手将电脑强行关机。医生若无其事地坐在电脑旁，不经意地用手摸了摸显示屏的后面。我当然会看见，他想的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么。
　　医生像往常一样给我讲了许多的故事。故事很美丽。可他心里对它们的不屑一顾让我听得索然无味。
　　时间到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医生迈着轻快无比的脚步走出门外。
　　“如果，你想走，请早点说出来。”我干巴巴地提醒道。医生的脚步声停顿了许久，然后才非常凌乱地延续下去。
　　我又伤害了一个人。一个也许并没有什么过错的人。
　　天色黑尽了。我慢慢地起床，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悄无声息地走到那颗很高很大的树下。爬上树杆，树洞里的星星在夜晚的衬托下更显明亮。我爬进树洞，蜷缩在星星的光辉里，背后的树皮让我的皮肤觉得有点麻麻的，但并不痛。
　　温暖。这是一个只有在这一刻的这里才能略有所感的词语。
　　记得不知何时同一个印象并不深的网友聊了一段很深刻的话。

　　清潭，你认为圣诞老人的家存在吗？
　　相信？不，应该是希望吧。
　　为什么？
　　听说那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
　　那里真的存在，你就会去那里吗？
　　不会。虽然渴望并向往着。没有一个人的地方始终只是一场虚幻。
　　如果虚幻变成了现实，你还会说不吗？
　　如果？我最不赞同的就是这个词。
　　有哪个现实的存在不是在如果中诞生和成长的呢？
　　有，我。

　　抬头，望望洞外的星空，就会觉得有一点点幸福。星星在空中的分布稀疏且不具规则，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位置，总是生动地亮着。只要看上一眼，不，感觉一下，就可以是希望无处不在。然而事实上，星星只是折射着太阳的光芒，星光其实并不存在。追赶着希望的人面前只是一片黑暗。星光像奔驰的骏马，而你是被蒙上了双眼的牛仔，手持套索，仅凭声音去捕捉着目标的踪迹。然而，有些星星其实距离你很远很远，远到连光也要奔波几十几百几千年，当光真正到达你眼前时，本身却早已不见踪影。
　　医生的脚步又急切地响起来了。是在找我吧？医生的心里在说——我也在想——找到又如何呢？
　　我继续凝视着星空。忽然，我身下的星星相被什么催促着一样，急躁地抖动着。下一瞬间，猛然将我顶出了树洞，向空中掀起。
　　有那么一霎那，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触碰到了星天。
　　那一刻，千万个人的想法好像都在同一时间挤进了我的大脑，又在同一时间刻不容缓地抽离，就像一只钢刷在我的心上清洗着。
　　所有的感觉似乎都已被高速的冲击给麻痹，只有一种感觉是清晰的——那种置身于大染缸中的感觉正在飞速地消退。

　　清潭，你认为圣诞老人的家存在吗？
　　相信？不，应该是希望吧。
　　为什么？
　　听说那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
　　那里真的存在，你就会去那里吗？
　　不会。虽然渴望并向往着。没有一个人的地方始终只是一场虚幻。
　　如果虚幻变成了现实，你还会说不吗？
　　如果？我最不赞同的就是这个词。
　　有哪个现实的存在不是在如果中诞生和成长的呢？
　　有，我。

　　真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