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人间》木悠亦

4、最后一颗星星（上）

　　正午，我难得清闲的站在树荫下看着太阳。
　　阳光很柔和，但这或许只是对我而言的。我的头发和眼睛都是亮闪闪的银灰色，在黑夜里会发光。不可否认的，我长得很漂亮——可是我讨厌这个词，因为我是个男孩。哪有用“漂亮”来形容男孩的，我可不想做人妖。我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飞起来，好像一阵风都能把我吹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亲人们无法解释我的“异常”，并感到恐慌，认为我是得了一种奇奇怪怪的病。见鬼！我才没病呢，病的是你们才对。无可奈何地，我被送进了医院，还是什么“疗养院”，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这里做着老头。
　　尽管我已经11岁了，可是我没有说出过一句话。亲人们都说我有什么什么“自闭症”。其实不是我不想说，是根本就没那个必要。走在人流中，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每一个人的心情好坏，为什么心情会这样那样。我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染料缸，什么样的东西都往我脑袋里钻，弄得我整天整天的头晕。于是亲人们唉声叹气，为我的“命苦”伤心落泪。不过，现在好了，这个地方就安静多了。
　　昨天是平安夜，我收到了第12颗星星，和我眼睛一样的颜色。是谁寄来的，我没问过，那只是众多礼物中一颗小小的星星罢了。
　　说到这里，你大概明白了，我家是很有钱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有钱。
　　我跃上树梢，靠着布满裂痕的树皮坐下。这棵大树是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栽种的，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快，仿佛已是一颗千年的老木。或许也不止千年。这种无来由的事在我身边发生的太多了，谁也不曾注意。
　　我从怀里拿出那颗星星，熟练地摸到一个树洞，然后将它放了进去。树洞里挤挤挨挨的都是星星，耀眼夺目。
　　回到我的所谓的“病房”里，我立刻开始上网。医生对我的家人们说，网络是一个很特别的世界，有利于我的思想方面的治疗。……讨厌！好像我的脑袋真的有问题似的。说实话，反感归反感，我还是蛮喜欢上网的。原因很简单——透过网络这层特殊的屏障，我可以保持头脑清醒地和别人交流，不用泡在那思想的大染缸里。耳根可以清静些。（这点医生还真是蒙中了）
　　注意！我说的是“些”，那些地地道道的大坏蛋和彻彻底底的老好人的想法还是会穿透过来的，可也总比站在大街上好多了。综于以上原因，我做了一个特别的个人网站——名字有点怪——“我所向往的清潭”。总的来说，是用来帮助那些“网虫”们辨别他们的“网友”的“诚信指数”的。渐渐地，我在网上的“诚信指数”也逐渐升高，信任我的网虫们的数量也逐步增长。当然，也决不是“无偿贡献”，条件也不算苛刻——只要在圣诞节前夕送来一份惊奇的礼物即可。
　　当然也有非常搞笑的经历。那天一个网龄10年的网虫巴巴跑来找我，说要测一测自己的“诚信指数”。我存心开他玩笑，给了他个59%。那网虫当下传过来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样的沮丧。整个聊天室的人都笑翻了，都对我道贺，清潭（我的网名）啊，你的威信居然这么大，人家宁可信你也不相信自己了。我打了个咧嘴大笑的符号，偷偷向那活活当了群朋笑料的倒霉网虫道歉。
　　那一刻，我真的很轻松也很快乐。
　　虽然在网上忙得不亦乐乎，但也乐在其中。对我而言，网络比起现实来反而更加真实可寻，没有嘈杂的人流，没有虚假的做作，没有难忍的残酷——只有给我带来的快乐。正是因为一切都是假的，所以才可以无所顾忌的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最真挚的情感，以最博大宽广最无私无畏的胸怀去包容一切。——这就是我的宗旨，也是网站开展着的帷幕。
　　“清潭~你到底是男是女啊？性别保密，网名又不男不女的！”一个家伙没轻没重地问。
　　“……~你自己猜好了。”气得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呃……好像是女的……”那家伙“变本加厉”地猜测。
　　“我不是女的！！！！”真是的，我那么像女孩吗？！他要是看见我的样子……
　　“那你是……呃……该不会是RY（人妖）吧~”那家伙犹犹豫豫的样子。
　　“我是男的！！！”我忍无可忍地大叫。
　　“那那……你今年几岁啊？”那家伙又语无伦次没话找话地追问道。
　　“……十二。”搞什么啊？追星族吗……
　　“骗人~清潭骗人了~！”那家伙像挖到宝一样大喊大叫，好像我撒谎是多么稀奇的事一样。再说，我也没撒谎啊。
　　我望着电脑屏幕吃吃地笑。正欲反驳，医生的脚步在门外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