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不忧伤》莫芽

7、单独约会

　　中秋节学校放假三天，占旭阳去了老家，所以家里只剩下了小布一个人。
　　在家里看了一会儿书，小布就被真子叫了出去。
　　走在人潮涌动的步行街上，小布静静地听着身边真子的絮絮叨叨。永远都是这样的场景，一个人在不停地讲话，另一个人在安静地听。
　　“就是这样啊，辰那家伙自从卓阿姨去世后就总是满身带伤地回来。那家伙从来都不会多爱自己一点。”真子愤愤不平地说。
　　“他，很爱他的母亲吗？”小布喃喃地问。
　　真子重重地点头。“嗯，辰从小就很保护他的母亲。”
　　“是吗？”
　　“有时候我真的很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有一天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会放弃。”
　　小布的心莫名一惊，脱口而出，“你是说他不要命了吗？”
　　心事重重的真子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心，自顾自地说，“这就是我所担心的问题啊。那家伙从来都不会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即使是生病了，也不肯吃药，这摆明了就是不要命嘛。”
　　“那他现在在医院……”
　　“他哪里还在医院啊？昨天半夜就从医院跑出来了。”真子气呼呼地说，根本没有去注意身边小布失神的脸。今天早上医院通知她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好在有罗杰照顾他。那个家伙为什么总是让人这么担心呢？
　　小布喃喃地说，“可是他伤得那么重。”
　　真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小布，“不对劲啊。”
　　“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关心卓羽辰啊？”她皱着眉头围着小布转圈，“真是不对劲。”
　　小布也发觉自己的失态，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你这么善良，关心别人也是应该的。”最后真子为她找了个理由。
　　善良吗？她虽然没有害人之心，但却不能算是善良。她是个坏女孩，一个自私又自利的坏女孩。
　　“唉，不管那个家伙了，我们去看电影吧。”因为中秋节的关系，学校免费送给每个学生一张电影票，仅限中秋节当天。由于晚上答应了江炫陪他过中秋，所以她只有白天的时候有时间看电影。“我们去看加菲猫，我一直想看却没有机会。”
　　小布当然是没有异议。看什么都好，只要不是一个人。
　　真子亲密地挽住她的胳膊，两个人朝电影院走去。
　　选择在今天看电影的人很多，小布和真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挤进去。坐下没多久，真子就跑去买零食了。
　　小布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放映室中，思绪早已远去。
　　那个人没有乖乖地呆在医院里，他真的不要命了吗？自从那天看过他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她不敢去，怕自己迷失在他那双寂寞的眼眸中，越陷越深。
　　有人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她没有理会。直到那个人伸出手握住她的，她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
　　她转头看着那个握着她手的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卓羽辰看她一眼，淡漠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好久不见。”
　　小布打量着他身上的伤口，发现除了脸上有明显的擦伤，骨折的左腿上的石膏外其他地方的绷带都已经拆除了。
　　“你不该出院的。”半晌过后，小布淡淡地说。
　　卓羽辰不以为意，继续把玩着她的手，“反正没人在乎不是吗？”
　　“你不在乎吗？”她问。
　　他冷笑一声，“早就不在乎了。”
　　他语气中的孤寂刺痛了小布的心，“你——”她想说什么，却最终消失在了嘴边。她能说什么呢？她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
　　“你会在乎吗？”卓羽辰看着她问。
　　小布抓着胸口的衣襟，说不出话来。
　　但卓羽辰不打算放过她，他继续问，“你会在乎吗？会吗？”
　　“你……希望我在乎吗？”沉默良久，小布喃喃地问。
　　“希望，我希望你在乎。”卓羽辰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小布盯着他的眼睛，回答，“那么我会在乎。”
　　得到满意的答案，卓羽辰笑了。
　　“那你回医院好吗？”小布问。
　　卓羽辰摇头，“医院里有一大堆烦人的苍蝇，我不喜欢。”
　　“苍蝇？”
　　“不如你来我家照顾我吧？”没有解答她的疑问，卓羽辰建议到。
　　“……”
　　“你不想让我的伤快点好起来吗？”他问。
　　小布看着他，在他脸上找不到玩笑的成分。
　　“我……不会照顾人。”她有些丢脸地说。她都是被照顾的那一方。
　　卓羽辰无所谓地笑，“没关系，我也不会，我们互相照顾。”
　　这样看来，好像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了。小布只好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只要他能好起来。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因为出去买零食的真子回来了。由于卓羽辰坐在小布的右边，而真子坐在小布的左边，所以没有看到他。
　　小布的右手被卓羽辰紧紧握在手里，一场电影下来，她根本没有走神的机会。因为只要她一闪神，卓羽辰就会在她手心里画圈圈。而当她看他的时候，他又是一副专心看电影的正经的模样。
　　她试着将手抽回来，却只是徒劳。
　　他握得不紧，但她就是挣脱不开，最后只能放弃。
　　卓羽辰的嘴角轻轻上扬，有些宠溺。
　　电影终于结束，真子滔滔不绝地回味着电影的内容，小布漫不经心地应着。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卓羽辰身上，因为走出放映室时，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在电影院旁边的餐厅等你。”然后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呢？”真子点着下巴，考虑着下一个地点。
　　一向听从安排的小布主动开口到，“那个我有事情，可不可以先走？”
　　真子怔了怔，“你不是说今天没有事要做吗？”这也是她带她出门的原因啊。怎么突然又有事情要做了？
　　不会撒谎的小布躲开真子探寻的眼睛，讷讷地说，“我刚刚想起来有一个地方要去。”
　　“要我陪你吗？”真子不疑有他地问。
　　小布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耸耸肩。“那好吧，你小心点。”
　　小布点点头，目送她离开。觉得对不起她，但是又不能告诉她卓羽辰的事，否则她一定会生气吧？
　　看着真子消失后，小布转身朝旁边的餐厅走去。
　　卓羽辰站在餐厅的入口处等她，她刚走过来，就抓住了她的手，好似怕她逃跑似的。知道挣脱无用，所以小布也只好认命地让他握着自己的手。两个同样冰冷的手放在一起，一点点的温度也是弥足珍贵的。
　　“想吃什么？”在餐厅的一角坐下后，卓羽辰问。
　　“我不饿。”
　　卓羽辰继续看着菜单，有些霸道地说，“就当作是陪我吃，我早饭还没有吃。”
　　小布默不作声。
　　“一份意大利面。”合上菜单，他对服务生说，又转向小布，问，“你呢？”
　　“你决定就好。”她没有意见。
　　卓羽辰不赞成地摇头，“你要自己做选择，胃是你自己的。”
　　小布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知道自己强辩不过他，于是她打开菜单，点了一份法国馅饼。
　　卓羽辰这才满意，“你应该学会自己做主。”
　　自己做主是吗？“那我可不可以离开？”她问。
　　卓羽辰冲她笑笑，“不可以。”
　　小布叹口气，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还说什么让她学会自己做主，他却霸道地不允许。真是矛盾的人。
　　卓羽辰被她这副认命的神情逗笑了，这样的她看起来有生气多了。
　　“笑什么？”她不解地问。
　　“没有。”
　　他不肯说，她也不问。反正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所以即使心中有疑问，她也没有太强的求知欲。已经习惯了接受，主动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见她又要神游，卓羽辰开口到，“不问我吗？”
　　“……”
　　“不问我为什么是你吗？”他继续问。
　　小布看着他，如他所愿地问，“为什么是我？”
　　卓羽辰笑，“如果要堕落的话，两个人会比较不孤单。”
　　“那为什么是我呢？”她问。
　　“不知道，也许是你正好闯进来吧。”他说。
　　小布垂下眼，喃喃地问，“接下来呢？”
　　“救赎也好，堕落也罢，你都要陪着我。”他笑着，说出的话却好像是出自恶魔之口。
　　“不是说要我自己做主吗？”她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
　　“除了同意，你别无选择。”这一点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小布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真是霸道。”
　　卓羽辰置若罔闻，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但她在他的笑容里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只有刺骨的冰冷。这个人虽然在笑，却是不快乐的。他和她一样，都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孩子，孤单无助。
　　卓羽辰伸出手，“到我身边来吧，我需要你。”
　　多么诱惑的理由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需要她。就在她要伸出手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铃音，是她专为占旭阳设定的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