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未央》苏雨莫

9、纠结

　　“子逸……”

　　这一声把现场所有的人都叫懵了，尤其是站在旁边的萧寒，只有他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他有些稀奇地看着站在旁边的严思恒，他长得很像以前的那个子逸吗？

　　“落雪，你说什么呢？”小鱼儿一脸茫然地看着好像已经着了魔了落雪，但落雪没有开口回答她，只是眼睛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严思恒。

　　萧寒在旁边皱着眉头看着落雪，心里轻叹了一句：“坏了。”

　　站在落雪对面的严思恒更是迷茫，看看站在自己面前发呆的落雪，伸手抓抓脑后的头发，又抬头对落雪温柔地笑了笑，眼中却是愈加强烈的迷惘与不解。

　　“落雪，”萧寒一步上前站在了落雪的眼前，“他不是子逸，你认错人了。”

　　“他是！”落雪抬眼看着萧寒，眼中的泪水凝结成滴，在眼眶中打着转，“我不会认错的，他就是子逸。”

　　“你忘了……”萧寒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说出来虽然会让落雪更伤心，可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明说了，“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了吗？”

　　“你是说？”落雪轻声问着，泪眼朦胧样子甚是惹人怜爱。

　　“你现在跟以前不在一个时代中，”萧寒在落雪耳边轻声说，希望她能够明白，“不管你觉得他有多像子逸，他都不可能是，你懂吗？”

　　“可是……”落雪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只是略有不甘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严思恒。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表妹她认错人了，”看落雪似乎是明白了，萧寒又转身对还是一脸迷茫的严思恒说道，“你跟她前男友长的蛮像的……而且她当时受伤也蛮深的……”

　　“哦，这样啊，没关系的，”萧寒正绞尽脑汁编着瞎话，严思恒也相信了，目光温和的看着站在旁边一脸失落的落雪，“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重新开始不是比什么都好吗？”

　　“过去了……”听到严思恒的话，落雪喃喃自语着，眼中抹不去的还是深深的失望。

　　*

　　“今天要被你吓死了，落雪，”走出医院的大门，小鱼儿心情不错地对落雪说，“莫名其妙地给我们家帅医生乱起名字，不过还好只是误会，不然啊，我可要伤心死了哦。”

　　小鱼儿在旁边夸张地拍着胸口说着，走在身边的落雪却低着头无动于衷。旁边的萧寒也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沉默的落雪，这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为什么落雪会觉得严医生就是千年之前的子逸呢？

　　“你们两个怎么都不说话呀？”小鱼儿一看两个人都不搭理她，撅着小嘴闷闷地说，“那我要回家了哦，回家跟我的帅医生聊天去了哦。”

　　“聊天？”刚从太虚神游回来的萧寒奇怪地看了看小鱼儿，“怎么聊天啊？”

　　“哈哈……不知道了吧，”小鱼儿得意地从包包中拿出一张小纸条，在萧寒眼前晃晃，“这是刚刚跟帅医生要的，他的MSN帐号哦。”

　　“……你什么时候跟他要的呀？”萧寒无语地看着小鱼儿，这个疯丫头动作还挺快的。

　　“就是你在跟落雪说悄悄话，他在发呆的时候啊。”

　　“………………好吧……”

　　*

　　“雪小狐？”

　　落雪看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这个名字奇怪地看着萧寒。

　　“是啊，这是我帮你申请的MSN账号，雪小狐就是昵称了，”坐在电脑前的萧寒好笑地看着一脸茫然的落雪，又得意地说：“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吗？名叫落雪的小狐狸—雪小狐……”

　　“可是，”落雪还是不理解地看着萧寒，“我要这个什么账号做什么呀？”

　　“聊天呀，”萧寒看看身边的落雪，指着屏幕上出现的MSN的聊天框耐心地解释着，“这个呢，是个聊天工具，那边就是今天那个小严医生，就是你说长的很像子逸的那个，你们可以通过这个来聊天啊。”

　　萧寒说完，就在对话框中输入了一个“你好，小严医生”，等了大概5秒钟，对话框中又出现了严思恒的回复：“你好，你是？”

　　“看，好玩吧，”萧寒转身对落雪说，“谢谢我吧，这账号还是我从小鱼儿手中要的咧。”

　　“好玩，是跟千里传音一样吗？”落雪看得倒是很有兴趣，完全没有想跟萧寒道谢的意思。

　　“恩，差不多吧，你可以用这个来跟小严医生聊聊天啊之类的，顺便了解一下他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子逸吧，”萧寒解释道，“你看，他问你是谁呢。”

　　“我是落雪啊，”落雪点了点头，抬起头对着屏幕轻声说。

　　“厄……这个对着屏幕说话是不行的，要打字才行，”看到落雪傻乎乎的样子，萧寒轻轻笑了一下，柔声解释道。看到落雪又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只好无奈地说：“好吧，知道你不会打字，那你说，我来打字吧。”

　　“恩，好啊，萧寒，你真好，”落雪开心地说，萧寒笑了笑没有说话，默默的开始在键盘上输入落雪想说的话。

　　雪小狐：我是落雪啊，就是今天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女生。记得吗？

　　严医生：哦，是你啊，就是认错人的那个？

　　雪小狐：恩，是啊，实在不好意思啊，因为你跟我以前的男朋友太像了。

　　严医生：没关系，过去的事还是忘了吧。

　　雪小狐：可是我忘不了啊，我都已经等了他好长时间了（落雪说的是“好多年”，被萧寒篡改成了“好长时间”）。

　　严医生：何必呢？放不下，苦的只是自己而已。

　　雪小狐：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严医生：不信，我是唯物主义者，鬼神之说都是不信的。

　　雪小狐：可是我信，我相信人是有前世今生的，我也相信缘分是前世注定的，该出现的总会出现的。

　　严医生：厄……这只能说我们观念不同吧，这种事谁也说不准谁对谁错的。

　　萧寒看了看一脸沮丧的落雪，原来这个医生不信这种前世今生的奇谈怪论的，这下可难办了，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来了。不过转念又一想，要不是无意中遇到的落雪，自己不也是个不信鬼神的唯物主义者吗？现在再谈下去估计也是没有什么结论的，还是换个话题吧。

　　雪小狐：恩，今天的纠纷解决的怎么样了？

　　严医生：还是那样呗，估计过几天家属就会来医院交涉了，我还是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尸检。可是，这样的方法对一个孩子来说也确实有点残忍。

　　雪小狐：孩子？

　　严医生：是啊，死者只是个7岁的小孩子而已。

　　雪小狐：那是好可惜啊。

　　严医生：恩，确实是。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雪小狐：是啊。

　　……

　　*

　　就在萧寒、落雪跟严思恒在网上聊天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没闲着。

　　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几千字的稿子，小鱼儿满足地打了一个打哈欠，心里想着明天将它带到报社去，给那几个愚昧的病人家属曝曝光，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去医院闹事。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这篇稿子，她被报社的主编狠狠地骂了一顿。

　　报社的主编是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一眯就变成细缝小眼睛在厚厚的眼镜片后面看着站在他办公桌前面的小鱼儿，手里拿着她刚刚交上来的稿子，厚厚的嘴唇正一开一合地教育着她：

　　“莫小鱼啊莫小鱼，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稿子啊……”

　　“就是医患纠纷的呀，很明显的社会问题嘛……”小鱼儿不服气地说着，本来还以为能被表扬呢，怎么上来就挨骂呀。

　　“你看看你这题目，”主编一边指着稿子上的标题，一边对撅着嘴的小鱼儿说着，“什么叫《愚昧家属害死病患，医院吵闹无果离去》啊，你这稿子如果发上去，读者肯定会说我们医院收了医院的钱帮他们说话的……”

　　“怎么会呢？”小鱼儿着急地说，“我写的可都是事实啊，那要依你的话该怎么写呢？”

　　“应该这么写，”主编伸手扶了一下眼镜，对小鱼儿义正言辞地说，“标题就叫《患者无端身亡，家属医院询问无果，医患纠纷无奈加剧》……”

　　“停停停……”主编还没说完，就被小鱼儿一连串的停给打断了，“什么叫病患无端死亡啊，死亡原因医院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呀，现在就是家属无理取闹嘛。”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主编又抬起头看了看理直气壮的小鱼儿，“在医患纠纷中，弱者是谁啊？弱者是病人家属，所以作为记者，是社会公正的监督者，当然是要站在弱者这边的呀，哪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帮医院说话呢？”

　　“主编，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吧，”小鱼儿气急败坏地说，“那些家属哪是弱者呀？一个个恨不得拆了医院，而且明明就是他们不对嘛，我们总不能歪曲事实吧。”

　　“哪来那么多废话呀？就照我说的写，要不然你就干脆别写！”一看小鱼儿怎么全都不听，主编干脆将稿子摔在桌子上下了最后通牒……

　　*

　　“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当年素面朝天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手机铃声欢快的响起，正在睡梦中的萧寒将手伸出被子，摸了半天摸到了手机，迷迷糊糊摁下了接听键，然后将手机放在耳边：

　　“小寒子啊，在干嘛呢？”小鱼儿欢快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了过来。

　　“睡觉呢，”萧寒睡意朦胧地回答道，“你这么早电话有什么事啊？”

　　“睡觉！？”那边的小鱼儿像是听到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爆发了一样地喊着，“我说小寒子啊，这都几点了呀，你睡什么觉啊，赶紧赶紧起来到医院来。”

　　“医院？你怎么了？”萧寒继续迷迷糊糊地问。

　　“不是我怎么了，是凌浩又带着那批家属去了医院，你赶紧过来看看吧，”那边小鱼儿的声音还蛮急的。

　　“哦，还是那件事啊，你还真爱管闲事。”

　　“喂喂喂，我家帅医生的事怎么能算闲事呢？”小鱼儿在那边说着，“虽然上次的稿子被打了回来，但我是绝对不会坐视那些家属去医院胡闹的，你还是赶紧过来吧。”

　　“哎呀，睡觉呢，不想去。”

　　“你来不来，”小鱼儿有些着急了，“你要是不来的话，等会打起来我受了重伤，你可要负全部责任的！”

　　“嘟嘟嘟……”

　　居然把电话挂了，萧寒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交友不慎啊，怎么会认识这个整天疯颠颠的丫头呢，真是倒霉啊。

　　*

　　“哈哈……我就说你们一定会来的嘛，”看到萧寒带着落雪走了过来，在医院门口等待的小鱼儿开心的喊着。

　　“是，我哪敢不来呀，”萧寒翻着白眼看着小鱼儿说道，“我还真怕睡觉睡了一半，接到电话说你在医院被打死了，让我来给你收尸呢。”

　　“去，你就不能想我点好啊，”小鱼儿向着萧寒挥了一拳。

　　“不过你今天这身打扮……”萧寒跟落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小鱼儿，萧寒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说，“我怎么觉得你跟要去爬山似的呀。”

　　今天小鱼儿穿的是一套嫩绿色的运动衣，白色的运动鞋，齐耳的短发也用一根发卡别住，再配上灵动的大眼睛，看上去倒是干净利索，顾盼飞扬。

　　“当然了，说不定要打起来的，肯定要做好准备啊，”小鱼儿理直气壮地说，转眼看到了站在旁边的落雪，“你看，跟落雪这样穿得像仙女似的，打起来很吃亏的好吧。”

　　萧寒转身看了一下落雪，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T恤，领口处以细细的蕾丝装饰，下着深蓝色及膝裙，足蹬棕色小短靴，墨黑的长发垂到腰际，配上脂粉不施却清丽脱俗的容貌，说她像仙女也未尝不可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打打闹闹的呀，”萧寒对小鱼儿说，心里却在暗自偷笑，这两个女生站在自己身边，一个艳若春花，一个秀似芝兰，不知多少男生要羡慕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