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应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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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叶师兄。”
站在叶舒城面前，栾芸不甚自在地打了招呼，倒是郑雅雯自来熟似的，兴冲冲地喊道：“叶师兄好，各位领导好，我是栾芸的好朋友，我叫郑雅雯。”
叶舒城对两人浅浅颔首，算是回应。
“这就是叶总的小师妹啊？叫栾芸？真是好名字，一听就是有才气的女孩子。”溜须拍马的人适时迎上，夸完名字，再看看栾芸身上的校庆T恤，胸前的志愿者牌子，以及手上的宣传册，立刻又找到了新的发挥点。
“栾师妹是志愿者呀，真是了不起，平时表现一定非常优秀了。”
“肯定的，叶总的师妹能不优秀吗？”
“真是我们学院的栋梁之才啊！”
……
栾芸很不习惯应付这些场合，那一句接着一句明显夸大其词的阿谀奉承，虽然明知那些话明里是在夸她，暗地里其实都在奉承叶舒城的，但是仍然让她觉得尴尬不已，只能局促地站着，面带微笑，尽量不让自己的窘意表现在脸上。
郑雅雯眼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栾芸身上，随即笑着开口附和道：“是啊是啊，芸芸乖巧听话的很，人又长得漂亮，平时很受老师关照的。”
栾芸皱起眉头看看郑雅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是在为自己说话，可是总觉得话中有话，听起来让人感觉不舒服。
“好了，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吃午饭吧。”一直没有参与话题的叶舒城终于开了金口。
既然他都发了话，校领导们当然打蛇随棍上，抓住这绝好机会。
“是啊是啊，难得有缘，栾师妹和这位同学也一起来吧。”
栾芸有些犹豫，她实在不善应酬啊，去了肯定是要坐立难安的，尤其还有叶舒城在，她会更加不自在。
“我……这宣传册还没发完呢。”她小声地编排着理由。
学院领导大手一挥，笑呵呵地说：“这个不是问题，我叫你们辅导员重新安排。”
郑雅雯用手肘碰碰她，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去吧，去吧，这里可都是校领导啊，哪一个的面子是咱们敢驳的？”
这下，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也会让领导们脸上挂不住，栾芸不敢再拒绝，小声开口算是应下了。
叶舒城盯了她一秒，随即转开视线，语气比先前有些淡了下来：“走吧。”
栾芸和郑雅雯理所当然地上了叶舒城的宾利车，开车前往酒楼的路上，郑雅雯难掩兴奋地东摸摸西摸摸，没话找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叶舒城和栾芸倒是都没怎么吭声，只有被郑雅雯问到的时候才会简单地回应两句。
午餐安排在本市最富盛名的高级酒楼，一行人进入二楼的豪华包厢内，在选择座位的问题上，又让栾芸犯了难。
毫无疑问，叶舒城是坐在主宾位置上的，可是自己应该坐哪里？她和郑雅雯本来就是被硬拉来做陪衬的，连副陪都算不上，于是略一思考，拉着郑雅雯打算在最末位落座，因为这个位置最不容易引起人注意。
刚一坐下，就感觉到一道视线从主宾位置上射了过来，她抬头迎上，不解那目光里的意味。
她不解，有心人可是了解得很，马上就有人出来说话了。
“栾师妹怎么坐那里呢？来来来，坐到你师兄旁边来。”
没想到这么角落的位置，还是会被揪出来，她局促地说：“不……不用了，我坐这里就好，那都是领导们的位置。”
旁边的人笑眯眯地说：“没事，这桌就你们两个女孩子，怎么能让你们坐这里？来来，快起来！”
她为难地看向叶舒城，只见他面色平静，只是略微弯起嘴角对她说：“过来吧。”
于是栾芸只好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席间，叶舒城却并不理睬她，她求之不得，安静地埋头吃菜，耳朵里听着他们谈笑风生。
她没有见过叶舒城在酒桌上的样子，这酒席一开始，便深知这男人颇有一套，看来这几年他事业上做得风生水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叶舒城作为今天的主宾，理所当然的成为所有人的目标，校方派出的作陪人员，哪一个不是紧盯着他，以灌醉他为终极目的的？
这个男人，实在是酒桌上的老手，面对前赴后继的敬酒，他镇定自若，一边喝一边打太极，到最后往往是敬酒的人喝得比他还要多。
可是敬酒的人一拨接着一拨，即使天城那边的随行人员都替他挡酒，叶舒城还是难免被灌下不少。
一大桌人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轮流敬了一圈，终于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从头到尾置身事外的栾芸身上。
一个满脸通红的男人，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朝着栾芸说道：“既然是叶总的师妹，那就是我们的妹妹，今天见到你，哥高兴！来，哥哥敬你一杯。”
栾芸有些为难，她基本上不喝酒的，可是这一桌子大部分都是学校的领导，谁的面子也不敢驳，踟蹰半天还是放下筷子，举起酒杯慢慢站起来。
犹豫着将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那股辛辣的味道立刻充满舌尖，蔓延至整个口腔，不习惯酒味的她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
以为这就算完了，对方偏偏不依不饶，“栾师妹，你是不给哥哥面子怎么的？这就算完啦？哥哥我可是喝光了的！”
酒味窜到鼻尖上，鼻头一酸，她的眼泪差点涌出来，却又不得不喝了这杯酒。
她心一横，牙一咬，扬起手腕，正准备一口喝下。
身旁一道不高不低的男声响起，及时解救了她：“芸芸平时不太喝酒的，这一杯我这个做师兄的替她喝了吧。”
于是，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里的酒杯已经滑到了叶舒城的手上，他举起杯，一口饮尽，接着将空杯斜过去，向对方示意。
“好！”
“叶总真是豪爽！”
“哈哈，太会怜香惜玉了。”
桌上立刻响起热烈的鼓掌和各种溜须拍马的声音。
栾芸吁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叶舒城，以为这关算是过了，没想到，偏偏有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学工处那个胖胖的领导朝她眨眨眼，“小师妹，你师兄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呀？”
话音一落，马上有人跟着起哄，非要栾芸敬叶舒城一杯。
酒桌上只要有男有女，就免不了被开些暧昧的玩笑，意在调动气氛，劝人喝酒是目的，哪怕这些平日里衣冠楚楚的领导老师们也同样不能免俗。
栾芸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叶舒城，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目光中有水波在流转，那眼神，似乎可以被称作温柔，她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慌乱地站起来，举起酒杯。
这时，看热闹多时的郑雅雯插话进来，“不如我也跟芸芸一起，敬敬叶师兄吧，感谢叶师兄，我今天才有幸跟这么多大人物一起吃饭呢。”
旁边的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唯恐天下不乱地跟着起哄：“小姑娘真是会说话，无论如何，叶总可得赏脸啊。”
“是啊是啊，小姑娘脸皮薄，都主动敬酒了，叶总可不能不给人家面子。”
“就是，叶总，你看人家小姑娘手都举累了，您的怜香惜玉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叶舒城微笑着，慢悠悠地举起酒杯，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身旁的栾芸，随即又移开。
栾芸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也跟着端起酒杯朝他示意，“师兄，这杯我敬你，谢谢你。”
他紧盯着她，笑意不减，缓缓开口问：“谢我什么？”
她硬着头皮说：“谢谢师兄替我喝了那杯酒。”
他不再追问，唇角弯了弯，“这杯我干了，你们两个随便意思一下吧，女孩子不要喝太多酒。”
于是这话让叶舒城又一次被有心人奉为怜香惜玉的表率。
酒席持续热烈地进行着，大伙趁栾芸他们敬酒的空当吃了些菜，又开始新一番的车轮战。
她觉得有点坐不住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桌子底下偷偷给赵彦伟发了信息，让他给自己打电话。
没过多久，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出了包厢，如释重负地接起电话。
赵彦伟的声音急切地响起：“芸芸，怎么了？为什么让我给你打电话？你在哪里？”
她小声答道：“我在锦蓉。”
“你怎么跑那里去了？上午不是在发宣传册吗？”赵彦伟不解地问。
她简单解释道：“碰到个熟人，叫一起吃饭，推不掉，郑雅雯也跟我在一起。”
那边沉默片刻，“那你现在回来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嗯，好。”
回到包厢内，看见满屋子人大多数都喝得脸红脖子粗，仍旧四处找人敬酒，自己的出去再回来没有受到什么人的注意，当然，除了坐在身旁的郑雅雯。
见她回来，郑雅雯凑了过来，低声问：“谁的电话？你家赵彦伟？”
她点头应一声：“嗯。”
“你俩都老夫老妻的了，还粘这么紧，一会儿没见就追来了。”郑雅雯三八兮兮地戏谑道。
栾芸脸一红，低声笑骂：“瞎说什么呢！”说着假意端起手边的饮料送到嘴边，以掩饰滚烫的脸颊。
叶舒城一直忙于应付源源不断的敬酒，过了好一阵，她好不容易等到他有了空当，于是小声对他说：“叶师兄，我还有点事，想先走了。”
叶舒城转头过头来，面对着这张透着红晕的俏丽脸庞，微微有些闪神，很快又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应道：“嗯，也吃得差不多了，我送你吧。”
她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这时，郑雅雯插话进来，“叶师兄，不用麻烦了，芸芸她有人来接的。”
栾芸瞪她一眼，暗暗扯扯她的衣袖，可惜郑雅雯仿佛没感觉到似的，继续说道：“她男朋友要来接她的。”
栾芸无奈地放下手，算了，反正也瞒不过了，知道就知道吧，回头再跟爸爸交代吧。
闻言，叶舒城有些微怔仲，收回了放在栾芸脸上的目光，端起面前的酒杯，只是看着杯中的酒液，笑笑说：“这样也好，那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自己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往嘴边一凑，熟练地叼住一根，旁边的人立刻会意地帮他点燃，两人埋头开始低声交谈，不再理会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应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