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远古人》羽悠悠

9、远古09

　　大卫没有停下脚步，冷风越来越劲朔，卷着细沙迎面刮来，险些迷了眼睛。

　　露露抹掉脸上的沙子，前面是沙漠吗？混着风声的霍霍声响越来越大。露露心里害怕，捂上眼睛悄悄从指逢向外张望。

　　满眼宝石蓝色的波涛呈现在窄路尽头，一望无际。

　　露露松开双手，尖叫起来：“大海！”

　　大卫放下露露，牵着她去摘岩缝中的紫红色大葫芦。这是一种很稀有的甜果子，土语叫玛哈果，非常甜，在他们部落只有首领和他的女人们才能享用。

　　“露露。”大卫在岩石上敲开葫芦，递给她，做个挖瓤吃的动作。部落最年长的智者说过，没人不爱玛哈果。他看到露露这孩子不吃饭，认为她肯定会喜欢吃这个。

　　“大海！有盐了！”真正让露露开心的事情不是野男人大卫摘下来的甜玛哈果子，而是眼前碧波翻滚的大海。

　　露露跑进白沙滩，又跳又蹦。如果把“山后面是大海”这件事告诉姐姐，她一高兴，说不定就同意养宠了呢！露露现在迫不及待要回去宣布这个大发现。

　　野男人大卫呵呵笑着，向一块黑礁石后面走去。露露紧跟着他，发现那里拴了一根木头，木头上面绑满五颜六色的羽毛。

　　露露指向木头，很是疑惑。

　　大卫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查看礁石后的木头。他说不明白，招手让露露看。大卫在沙地上画出一条曲线，指指大海。又指指那根木头和自己。

　　“嗯，你从海上漂流到这里，对吧。”露露点点头。

　　然后，大卫在曲线右边画出两个圆圈，指指露露。在曲线左边画出一堆圆圈，指指自己。露露恍然大悟，海那边也有陆地或者岛屿，上面住着许多人，大卫就来自于那里。

　　“我们欢迎你留下来。”露露用手指在代表她和姐姐的圆圈旁边添上一个人。

　　“嚯，玛哈。”大卫抚摸着漂流木上面凌乱的鸟羽，让露露快吃甜玛哈果。

　　“盐”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云熙带着火把长途跋涉到海边巡视一番，干脆在那里比较避风的礁岩后面设下火堆和凹石煮盐。正午骤雨前，她过来刮一次白色海盐结晶，等下完雨，添上火，再摇几颗椰子带回去。

　　聚少成多，小蛋壳里很快积攒下一些盐粒。

　　不过云熙仍然没答应露露养宠……小袋狼每天晚上都在河滩转悠，见了云熙和露露就扑上去蹭腿，俨然一付亲切乖巧的模样。云熙只允许露露在她的监护下，朝小袋狼扔短木棒逗它跑跳玩耍。

　　有盐的日子有滋有味。尤其是当云熙从野男人大卫带回来的野菜里发现了辛辣气味浓郁的绿梗子野葱后，一日三餐口感大增。

　　大卫的伤势一天比一天轻。

　　云熙在岩壁写下Day19那天晚上，大卫很晚才从外面回来，浑身是沙土。

　　打过招呼，云熙同往常一样，把他那份晚饭留在石灶，自己领着露露回山洞休息了。

　　大卫扔下石镞，跑到上游跳进河里洗了个澡，扯下新鲜的藤叶一圈一圈缠在腰里。两条烤好的大鱼他没吃，用树叶包好。又拿一枚特大鸟蛋壳储满淡水。

　　收拾好一切，大卫举起火把登上山坡。

　　“嗯？”云熙不解，站在石板门后面，警惕地扫了两眼这名湿漉漉的野男人。

　　“嗯。”大卫摊开手，一串紫色光芒簌簌闪动。

　　大小不等的紫水晶被大卫砸出凹槽，一块一块绕上细绳，最终捆成这样的饰品。云熙立刻认出那绳子的来源：“你毁了我的钓鱼竿……”

　　可是那又怎样呢？他毁了钓鱼竿，带来了一串紫水晶。

　　云熙心中很欢喜。

　　大卫指指云熙鼻梁上的近视镜，提着手里的紫色透明石头链子讲了不少土语。他把眼镜和水晶归为同一种透明石头，并认为紫色更鲜艳些。

　　“很漂亮，谢谢。”云熙转身拿支炭笔，在石板上画一个大大的笑脸。

　　大卫接过笔，笨拙地画了很久，画出歪歪扭扭的地图。他把紫水晶摆上去，告诉云熙这种透明石头从那里砸取。见云熙点了头，大卫继续指指点点，一会儿双手做出猛兽爪子的模样，一会儿又伸手假装摘东西往嘴里塞。

　　“唔，那边不安全，对么？果林子我去过。”云熙边看边点头。虽然这图很粗糙，方位也跟“上北下南”不同，但是近处的几片地方她都能认出来。再远就不行了，完全看不懂。

　　云熙冲大卫笑笑，在地图上圈出安全范围，表示不往远处走动。她守着河，实在没必要为一顿野味跑很远。

　　大卫也点点头，总算对这个女人交代清楚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弯下腰，用水晶链子缠住了她的脚踝。

　　云熙报以微笑，伸手抚在他的胸膛上。

　　天黑，看不清火光下那人有没有脸红。

　　大卫又说了几句话，指指河滩，替云熙挡好石板之后才下山守夜。

　　第二十天早晨，阳光透过岩门的罅隙照进山洞，明晃晃刺人眼睛。云熙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抓起枕边的眼镜戴上。露露还在睡觉，云熙轻手轻脚把石板挪开一条缝，侧身走到洞外，左右扭腰活动筋骨。

　　往常这个时间，大卫一般都在河滩做好煎蛋等她们了，他很好学。

　　云熙打着呵欠走下山坡，到河边掬水洗洗脸，顺路采下几朵带露珠的野花簪入头发中，掐了一种类似于薄荷的清香嫩叶放入口中含着。

　　紫水晶链子缠在脚踝，一路碰出细碎悦耳的声音。

　　这是片富饶之地，她最近过得很愉快，昨夜尤其愉快。

　　“小杰克船长，你又来了？早安。”云熙弯腰揉了揉小袋狼的脑袋。它正躺在一截空心原木上打呼噜，嘴角沾着血迹和几根雏鸟绒毛，看样子已经吃饱喝足。

　　云熙停在她们的“河滩露天烧烤台”前，果然摆着两条熏肉，洒在上面的海盐颗粒已经融化了，咸香扑鼻。大卫还捣碎了野葱涂在肉上，闻起来很刺激食欲。两枚煎蛋盛在兽骨做成的扁平浅盘内，火候刚刚好。

　　“大卫，我正考虑给你涨工钱，你的厨艺越来越棒了！”云熙端起她的蛋壳小水杯，里面有满满一盏新鲜椰汁。

　　空气清新，食物充足，真是个美丽又安宁的早晨……

　　云熙享受完自己那份早餐，踱回河边刷牙漱口。她挨个检查了她的捕鱼篓子，放走鱼苗和没人爱吃的多刺鱼，拎回两尾大肥鳜。

　　“大卫？”云熙没找见他。大概狩猎去了吧？

　　野男人大卫中午没回住地吃饭，晚上也没回来。云熙担心他出事，带上露露和小袋狼，举起火把四处寻找。他常投石镞猎羊的草地、每天去摘果子的矮坡……全无一丝踪迹。最后，云熙气喘吁吁来到海滩，希望看到大卫正在这里收集椰子或者煮盐。

　　“大卫——大卫！”

　　海风微咸，吹散了她们的呼喊。

　　“姐，礁石边那根绑羽毛的木头不见了……”露露眼尖，拉着云熙走到野男人大卫登陆这片沙滩的地方。

　　云熙想起昨晚他喋喋不休说的那些土语，应该是道别吧，他要回归海那边的部落。

　　大卫走了。

　　云熙有一丁点失落，她以为昨夜那串水晶是一种“示好”的表达。

　　云熙花了一整天，在山洞外面用赤红色的赭石画出一幅大卫肖像，旁书“野男人大卫到此一游。”

　　无论如何，河滩岩壁上的日期记录仍在继续：

　　“Day20，他走了。”

　　“Day21，我们不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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