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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对酒当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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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出如意淘,八个蒙面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来围攻我,幸好有神医和小艾,不过还是挨了一剑。包大人说,我的情况十分凶险,不让我再回惊鸿,说我有杀人嫌疑,直接关在开封府里,确保我的安全。其实今天早上,我们是到中书省去复勘,我还以为马上可以重获自由。是谁告诉你我是去送死的?”
“沈墨。”
展昭的目光几乎洞穿长天,直达日出之地,却看不透这迷局,难道沈墨才是那些黑衣人的首领?是他杀死汪大海、逼得展昭自尽?白玉堂的重伤失踪也是他所为?
人之可怕,展昭已经领教得够多了,难道世上竟然有伪装得如此完美的伪君子?
天边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时而洁白,时而金黄,时而明媚,时而飘逸,变幻的无常更胜过人世间的百转千回。
展昭和丁月华相对无言,对这无情的天意满腔愤怒,展昭长剑遥指初升的皎月和未沉的斜阳,昭昭日月、朗朗乾坤,请你们睁开双眼,看看这个魑魅魍魉横行无忌的世界,还是你们本来代表的光明已经和黑暗同流合污?
展昭携丁月华从桅杆之顶一跃而下,湛卢含愤出鞘,丁月华只见紫芒耀眼,被这夺目光彩牵引再也不能移动分毫。此时的展昭如一条蛟龙挟九天风雷直下云端,指天刺日剑气如虹,暴涨的剑光灿烂过后羿所射九阳,叫人双目为之一盲。漆黑的湛卢仿似漆黑的闪电,剑剑划破长空,无比刚劲凌厉。气止剑收,又如江海凝波,风转云动,潇洒自如,陡然间,又和气凝神,静若苍松。就在静到极处,展昭箭步如飞,湛卢电寒长天,高掷入云,一篷血雨洒下,湛卢如一声对天地最大的惊叹呼啸而落,“锵”,展昭剑鞘斜指,湛卢透室而入。一只翼展五尺有余的灰褐色毒鸩应声从天而降,剑伤穿喉而过,已然气绝。
“既然天聋地哑、日月珠沉,就让湛卢替天行道!”
丁月华不懂剑,可脸上震惊如见山崩,神魄已为之夺,天地日月俱在化外,眼中只有傲岸不屈的展昭。
“好剑法!”一个人击节赞叹,却是钱彦远一手持着酒埕,一手剑柄轻叩,“本来钱某欲在此大醉一场,剑舞一番,没想到展护卫也有此雅兴。珠玉在前,叫钱某自惭形秽,不敢献丑人前。”
钱彦远仰头豪饮,又随手将酒埕掷向展昭,展昭举埕如倾,美酒如瀑泻下,他一口尽饮,摔埕长啸,声震大江南北、河洛东西。
“芸芸众生皆是天地之玩物,有何不敢?有何不能?”
“哈哈哈!敢人所不敢,能人所不能方是英雄本色!”钱彦远又捧来一埕酒,两人轰然对饮。
“哐”又摔埕而出。
丁月华看着郁积于胸、突然狂态尽露的展昭,脸上露出了解的微笑,上前抓起一埕酒来猛喝一口。
钱彦远以剑击埕,大声唱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以当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丁月华看着这个为情所困的江南才子,寂然一笑,满胸皆是失去汪大海的悲苦,自顾自大唱: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展昭和道: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捧着酒埕,闻歌起舞,剑出如风。
酒埕如山一般越垒越高,展昭和钱彦远都醉得躺在甲板上,江上风寒,刀子般灌入展昭敞开的襟怀,他毫不在乎,反而拉开衣襟,让磊落的胸膛在呼啸的北风中赤-裸,他是真的醉了。
丁月华将他的头轻轻放在自己怀里,顺着他的目光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斗,星汉灼灼、何其灿烂。
她指着北天里一颗极其璀璨的亮星道:“展昭,那是大将军星,镇守南军门,横刀立马,舍我其谁。”
展昭醉眼朦胧,跟着她看去。
钱彦远指着中天的一处星团道:“那是参宿,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有些人,相见争如不见,还不如学参与商,一东一西永不碰头。”
丁月华问他:“你是说钱夫人吗?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反目成仇呢?”
“为什么?无非是柴米油盐、两家恩怨、没有孩子,再深的情意也敌不过流年中的烦琐平庸,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天大的心结,得不到亲友祝福的婚姻根本不会幸福。”
钱彦远端着酒埕,摇摇晃晃的往回走,喃喃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丁月华将展昭搂得更紧了,好像他真是天上的大将军星,一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既然我选择了相濡以沫,就绝不放手,也许情意真的敌不过流年,但那绝不是我和展昭。
她俯身用嘴唇柔柔的划过他的双眼、额头、脸颊、耳际。。。。。。
“丁月华,你这么做真的很危险。”展昭突然睁眼,一双眸子比天上最亮的星星还亮。
“你不是喝醉了吗?”丁月华大窘,刚才的亲昵是如此主动。
“就是喝醉了才危险,幸好我是千杯不醉、人肉酒埕。”
“吹牛,这算是什么绰号。”
漆黑天幕下,大河茫茫,天地间除了月影星光,仿佛只剩下他们俩。
“继续啊。”展昭邀约。
“继续什么啊?”
展昭努嘴示意。
“不要,太危险了。”
“现在不危险了。”
丁月华拧不过他,樱唇轻轻一啄。
“这就叫做敷衍。”
丁月华一咬牙,豁出去了,从背后搂住展昭,主动侧头吻住他的唇,闭上了眼睛。
展昭抚着她的脸,品尝着她的唇齿芬芳,寂静的夜里,彼此都只听见对方重重的喘息声,生出一种极度的魅惑来。
展昭侧身迎上丁月华,两个人紧紧相拥,恨不能把对方揉碎在自己怀里,两颗心以同一种节奏极快的跳动,就快要失去控制。
丁月华突然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他流泪了?伸手想去擦,展昭又背转身,不想被她看到。丁月华也不勉强,把下巴放在他的颈窝,安静的做他的听众。
“汪大海死得如此之惨,白玉堂又生死未卜,我自己才刚刚死里逃生马上就成了钦犯,你又身负杀人罪名,我们的对手之阴险毒辣,实在是平生未见。我先怀疑是沈君爻,因为她居然有我自尽时失落的碧玉蜻蜓,可她真的不是能干大事的人。再怀疑沈墨,因为他说你会立即行刑,这根本是在撒谎。可如果他真是黑衣人的首领,招财猫就在他手上,他根本没有必要到处找。还有欧阳,我视他如后辈子侄,可他却是谎话连篇,若不是他,我如何会背上劫囚之罪?他把我们骗到这船上来定有阴毒后着,着实令展昭心寒。如今四周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处处危机四伏,展昭是真的害怕了。”
丁月华牵起展昭的手放到脸上,一脸的钦慕道:“这世上,有的人害怕就会退缩逃避,可我的展昭,早已结痂成茧,害怕的时候反而坦然承受,无惧无畏。你不是已经决定将计就计,留在船上看看这帮人有什么花招了吗?”
“是示敌以弱。想骗我的人就让他骗,想灌醉我的人就让他灌醉,如果他们想拉我入伙,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既然改变策略不杀我,一定对我有所图,有所图就不愁幕后的黑手不出现。”
丁月华道:“展昭,可能是看了太多不幸的事,其实我不太相信邪不能胜正,可如果我们是正义的一方,一定是战无不胜。”
展昭淡淡一笑,又充满信心,仰望天上星空明月,轻飘飘的道:“有你何幸。”
丁月华不言不语,只是一吻印上展昭下巴。
“做戏做全套,你现在扶我回房吧。”
丁月华扛着重死人的展昭,跌跌撞撞回到房中,展昭重重往榻上一躺,立即睡死过去。丁月华并没有睡在房内便榻上,小心翼翼的躺在他旁边,就好像一对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就在丁月华朦朦胧胧要睡熟的时候,展昭摇醒了她,附耳道:“跟我来,轻点。”
“?”
“欧阳有异动。”
展昭带着丁月华,不敢跟得太近,只见欧阳鬼鬼祟祟下到船舱第二层。上层船舱住着钱彦远夫妇和他们几个客人,第二层是仆婢船工,第三层全是货物。欧阳一直下到第三层,钻进了一间货舱。
展昭在窗缝里看见欧阳一个个箱子打开来翻寻里面的货物,他和丁月华对视一眼,都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一个又甜又腻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