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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死神驾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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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之夜。
大雪压得庭院中的颗颗大树直不起腰来，屋檐树上垂着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冰凌，使整个婵月别院笼罩着神秘的幽光。
暖室之中，梅娘正跪在佛龛前诚心祈祷，丁月华拨弄着香炉添香，却一不小心撒了一地。崔宇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有人今日心事重重、大失水准，又转头望向屋檐下垂着的冰凌和被呼呼北风吹得叮当作响的铁马，暗想自己的心事。
“今天过节，你们怎么都不太开心？”崔宇烟问道。
梅娘马上笑着反驳道：“才没有呢，我只是祈求佛祖保佑娘亲身体康健，以后我不能常常在身边照顾了。”
丁月华不答崔宇烟，转而戏谑梅娘道：“那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你和汪大海带着孙子去看她，老人家只怕更高兴。”
梅娘大窘，粉拳捶向丁月华道：“月华姐，你怎么那么坏？汪大海都没说要娶我。”
崔宇烟道：“那还不是你一句话，这都不用，你只要一个眼神，他就乖乖的趴在你身边了。”
梅娘急道：“汪大哥又不是小狗。我、我打算一会儿他来了就跟他说，皇上不会在今夜下旨册封我了，因为我已经告诉太后，不想做公主，以后可以和他一起过些简单平淡的生活，就像现在这样。我还要问他，愿不愿娶梅娘为妻，吃梅娘做的饭、穿梅娘做的衣服，虽然不是最好的。”
丁月华刚开始还在笑她，可越听越感动，搂着她道：“傻丫头，能有梅娘照顾，是修一百世也修不来的福气，汪大海要是敢不珍惜，我帮你揍他。”
却看崔宇烟的眼睛也湿润了，如冰凌般光芒闪动。
崔宇烟故意叹气道：“哎呀，咱们梅娘从此就名花有主啦，我可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展护卫啊，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娶我为妻呢？”
丁月华不急，梅娘反而急了：“什么呀，展大哥喜欢的是丁姐姐。”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何况丁小妹好像还没拿定主意呢？”崔宇烟把案几上暖酒炉的盖子盖好，往每人酒杯里满上酒。
丁月华知道崔宇烟又调戏自己，用一副于己无关的语气道：“我听说丁小妹已经拿定主意了，谁敢动展昭的脑筋恐怕得给自己准备好棺材。”
梅娘和崔宇烟笑得直打跌，崔宇烟道：“好霸气的未来展夫人啊，我还以为我是世上脸皮最厚的女子呢，原来两位都不遑多让啊！”
丁月华一把推她道：“喂，你说我没关系，梅娘脸皮薄，哪里架得住你那张嘴啊，别把人家的求婚计划搅黄了。”
“哪里是求婚啊！”梅娘脸红得跟喝得大醉一般。
崔宇烟把酒杯塞给丁月华道：“来，我们两个多喝两杯，免得就梅娘一个人脸红。”
“你们两个！”梅娘简直拿不住调侃自己的两个家伙没办法。
突然一个黑影在窗前闪动，推开窗却是小艾。
“如意淘的马车都到马行街口啦。”
丁月华一个激灵下了榻，激动得连香炉都打翻了。
崔宇烟笑她：“是你恨嫁还是梅娘恨嫁？”
“你最恨嫁。”另外两个姑娘异口同声。
丁月华布置任务道，“梅娘你现在到见月亭等着，我去大门口接汪大海，领他过去。”
崔宇烟道：“不用说，我的任务最重，在这里布置，等你们回来庆功。”
“好，行动。”
丁月华和小艾站在婵月别院门口望啊望啊，一辆有着如意淘字号的六轮马车缓缓从街的尽头越来越近。冬至，意味着一年中最漫长的黑夜、最严酷的寒冷，可纷飞的大雪丝毫没有影响人们过节的喜悦，满天的烟花、喧嚣的人声，大家用没心没肺的快乐，燃亮了黑暗、温暖了寒冷。
马车在婵月别院门前停下，丁月华喜气洋洋的迎了上去，“汪大哥。”
下来的却是沈墨，丁月华的心一下子冰冷。
“汪大海还没来吗？”沈墨问。
丁月华沉着脸不答，小艾觉得这气氛很不友善，连忙道：“四爷这边请。”
就在此时，崔宇烟一声凄厉的尖叫，如惊雷在各人心头炸响。
这只是一根引线，却没人知道会发生多大的爆炸。
沈墨疯了般往崔宇烟处奔去，眨眼间只剩下一个黑点，小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等丁月华开跑的时候，那两个人连影子也见不着了，她心中无比焦急。
待她走到门口，沈墨扶着崔宇烟，崔宇烟站在门前拼命呕吐，吐得黄胆水都出来了。梅娘已经昏
倒在地，小艾正在照顾她。
丁月华一步步走近，屋子正中，汪大海平静的躺着，他的身上不时飞起几只蛾子，蛾粉扑得人满脸，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一根根蛆虫从各个部位钻出来，平日矍铄有神的双眼竟然已经被蛆虫掏空了，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愤怒的仰望苍天，皮肤黄而浮肿，淌出许多尸水，散发着熏人的恶臭，
他的脸上、颈上、手上依稀还能看出一条条紫痕，显是生前或是死后还被人凌虐过。
丁月华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张手帕去给汪大海抹脸，想赶走那些数之不尽的蛆虫，小艾大惊连忙阻止她，可她已经在汪大海脸上抹出一个大洞来。
“汪大哥的尸身被蛆虫都吃空了，不能碰。”
丁月华嚎啕大哭，任由眼泪如泉涌而出，颤巍巍的走到门口，举起手，连着手帕握住一根细长的冰凌，崔宇烟和沈墨连忙过来安慰她。
“啪！”冰凌突然折断，丁月华飞快的刺向沈墨前胸，沈墨本可一掌劈开她，可他没有，用手护胸，冰凌已刺透手掌，鲜血染红了冰凌，一滴滴落在地上。
崔宇烟和沈墨震惊的看着丁月华，她目光中怀着极度的仇恨、咬牙切齿、面目扭曲，跟着又狠狠的拔出了冰凌，这一下沈墨的剧痛更甚。
“你干什么？”崔宇烟不由自主护在沈墨身前。
“是你杀了汪大海，我要为他报仇。”丁月华指着沈墨。
沈墨怒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汪大海是我的左臂右膀，我绝不会杀他，我们现在应该立即报官，让包大人查出真凶，而不是在这里自相残杀。”
丁月华恨恨的看着她，崔宇烟望着两人满腹狐疑，道：“小艾，快去开封府报官。”
“是！”
开封府
“大人，一干人等都在花厅侯着，等您示下。”公孙策禀道。
包拯还坐在展昭床边，看着双眼紧闭的展护卫，不敢流露出半点悲伤，因为他能听到、能感觉到。
包大人挥手让公孙先生不用再说，起身随他出去，叮嘱道：“千万不要在展护卫面前提起汪大海之死，他如果知道挚友被害，死得如此之惨，却不能相助分毫，伤心愤怒可想而知，就是急也把他急死了。”
包大人步入花厅，花厅里丁月华小艾扶着梅娘站在左首，崔宇烟和沈墨互相搀着站在右首，两边泾渭分明，丁月华含恨而视。
“诸位，汪兄弟之死本府也非常悲痛，开封府一定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包拯道，“为了验明死因，将会对汪兄弟进行验尸，诸位可有异议？”
梅娘脸色大变，嗫嗫着却没有说出口。
“我同意。”丁月华道。
“我也没有意见。”沈墨道。
“尸检之时，可有亲友愿意在旁观验，以示公正？”公孙策问。
“沈墨愿意。”
“我反对。”丁月华冷冷道。
公孙策捕捉到两人之间的对立。
小艾上前道：“公孙先生，我愿意去。”
大家都讶异的看向这个十岁孩童，她竟然不怕？
没有人反对。
“好，你跟我来吧。”老迈的王仵作领着小艾往敛房走去，看上去像一对祖孙，谁又会想到他们是去验尸呢。
“致死原因是心脏被一根细长的锥形凶器刺穿，此凶器在死者身上造成洞状伤口一共二十七个，分散在躯干和四肢，有些是在死前造成、有些是在死后，说明凶手行凶之时情绪相当激动，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哪一次致人死地。以留在汪大海身上的水渍判断，凶器很可能是一根冰凌，已经融化。”公孙策在宣读尸检报告，同时说出自己的猜想。
花厅众人听到汪大海竟然被人捅了这么多下，都觉惊恐，梅娘和丁月华更是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待听到说凶器是冰凌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望向丁月华。
公孙策再读道：“以死者身上的尸斑和尸虫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今日午时左右，而且死亡地点非常温暖，导致蛆虫超乎常态的快速生长，甚至形成蛾蛹。也就是说婵月别院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是被人移尸而来。虽然尸体腐烂程度很高，但还是能发现有被抽打和烫伤的痕迹，可以说死者是被凶手虐杀的。”
梅娘听到这里再一次哭晕了过去，丁月华一双瞪着沈墨的眼睛禁不住要喷出火来。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属下在。”
“带各位去问口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