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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冰河之吻 ...

  •   辚辚车马,迎着朝阳东来,牵马的衙役、驾辕的四匹骏马、精铁铸成的囚笼还有囚笼里一身白色囚衣的人都镀了金,成了像,仿佛抽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令这个明媚的早晨充斥着刻骨的寒冷。

      囚车里的人蹲坐着,把脸深深埋在膝间,可一里开外,展昭已经知道,这是丁月华,有的人,连头发被风吹动的姿态都那么特别。

      一个刚刚死里逃生,一个就要刑场赴死,如此的擦肩而过,着实太残忍。

      丁月华不知觉得阳光暖人,还是目光暖人,抬起头,正看见展昭活生生的立在桥头,她极灿烂的一笑,仿佛这只是和平常一样的相约。

      她把手伸出囚车挥动,笑问:“你今天回开封府当值吗?”

      “还不知道,”展昭道,“要回去问问公孙先生。”

      丁月华悻悻道别:“那你不能陪我了,没关系,忙完了记得来找我。”

      马车渐行渐远,转入御街,丁月华的笑脸渐渐没在街角,展昭向东呆立,强烈的阳光也不觉刺眼,丁月华,你的笑是为了让我心里好过点吗?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好过?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行刑?

      展昭握紧了手中湛卢,湛卢紫芒大作,感应到主人的心思,如果,我还是快意江湖的展昭,此时已经拔剑上前。。。。。。

      可今日的展昭发誓守护青天、不离不弃,任何情况下,我都相信包大人,一定能还你清白。

      展昭猛然转身,想往开封府而去——只有包大人能救丁丁。

      一声尖锐的哨响惊破清晨的寂静。

      就在众人被异响所惑之时,四只飞鹰抓从御街两侧屋脊应声而出,牢牢抓住囚车四角,展昭望向飞鹰抓的那头,四个彪形大汉,各自拉紧长索,将囚车稳稳固定,四匹骏马前蹄人立,昂然长嘶,却不能移动分毫。

      四个大汉一身黑色劲装,连头脸、颈、手都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冰冷得让人战栗。
      劫狱?展昭心念电转,那帮黑衣人又出手了。

      丁月华脸上的笑意都还未退去,一切已经发生,两排劲弩疾射而出,正是前后夹击,丁月华已成逐鹿的猎物,还是一只困死囚笼、无处可逃的猎物。

      不是劫狱、是杀人!

      欧阳瞪大了眼睛,呼吸之间,竟生如此惊变,湛卢剑鞘紫光一寒,脱手而出,同时展昭如一道闪电扑向丁月华,比劲弩更快数倍,人到之时,剑鞘亦已盘旋而至,扫落一地箭矢,湛卢同时一剑斩落,囚车四裂,四个彪形大汉虎口剧震,跌落屋脊。

      父亲曾经说过,南侠轻功、天下第一,欧阳山川今日才算是心服口服。

      欧阳紧随展昭之后,待他到时,已是第二轮箭雨纷然而下,展昭一脚挑起囚车底部铁板,以背部托住,为丁月华挡住背后来箭,又舞动湛卢将面前箭雨纷纷挑落。

      欧阳见状一刀劈开丁月华镣铐,挟着丁月华藏身马腹,骏马向着南面汴河疾驰而去,此举大出展昭意料,他不得不同样夺马追去。

      展昭连连策马,一前一后两马如风驰电掣,呼啸而去,身后的黑衣人竟然以劲弩为屏障,帮他们截住衙役,展昭回首一望,心中陡凉,中计!

      汴河已近在咫尺,前面的马便如疯了一般,速度丝毫不减,马上便会跃入河中。展昭大急,丁月华不识水性,肺上又有宿疾,寒冬冰水足以要她性命,离汴河还有十五丈,展昭一拍马背直直跃起,再在马鞍上借力飞出,像一只长出翅膀的灵猫,在空中划出匪夷所思的弧线,几乎贴着马尾同时落入河中,河面薄冰轰然碎裂。

      河水冰冻蚀骨,饶是展昭内功深厚,初时也是一个寒战,他顾不得这些,在水中勉力睁开眼睛,却见丁月华如石头般沉下,惊恐中不断乱踢乱抓,张嘴叫救命,却连连灌入冰水。

      展昭连忙游上去,一手托住她的脖子,一手划向水面,丁月华感觉到是展昭,顿时放松,两人迅速浮上水面。

      谁知头才钻出,岸上一片嗡嗡的离弦之声,箭矢如飞蝗铺天盖地袭来,展昭定睛一看,北岸已站了一排士兵,岸上一个紫衣官员犹自呼喝:“劫狱之人,不可轻放,放箭!”

      自己竟已成了劫狱犯人,展昭暗呼不妙,这黑衣人的奸计真是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如今丁月华和自己孤悬水面,成了众矢之的,再不设法保命,立时就要变成刺猬,他别无选择,在丁月华耳边道:“丁丁,咱们只能潜回水下,你千万不要再用鼻子呼吸。”

      南岸停泊着一排巨舶,展昭拖着丁月华潜到其中一艘的船底,丁月华已经是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可还是乖乖听话的憋着气,不敢用鼻子,以免把水呛到肺里。

      就在丁月华气息将尽,无以为继的时候,展昭嘴唇贴上,印上轻轻一吻,一股温暖的先天真气源源不断度入她体内,丁月华的香唇由冰冷渐渐灼热。

      巨舶突然起锚,向东驶去,展昭正好在它的掩护下离开这段水面。

      在彻骨的汴河之中相拥而吻的两个人,一起体验着极致的寒冷和极致的灼热,如此微妙奇异的感觉,抽离了人生的真实感,仿佛堕入一场缠绵缱绻的梦里。

      展昭一手扣紧船底,一手搂紧丁月华,河水隔绝了天与地,隔绝了人间的腥风血雨,也隔绝了前尘往事和无望的未来,只剩下红唇的柔软和甜蜜。。。。。。

      在怦然心动和放手凌空之间,并不总是留白。。。。。。

      巨舶在东水门被截了下来,例行检查,东水门是一处铁闸门,门侧另有通道供行人马车经过,一出此门,再不是开封。

      汴河从此门流出,一路向东向南,汇入淮河,一直流到扬州的烟雨梦里。

      检查是绝不会检查船底的,很快,整队巨舶得到放行驶出东水门,展昭知道已经脱险,小心翼翼攀上船沿,仰头一看,和丁月华一起怔住了,船头上一支青色大旗,上面赫然一个“沈”字,这
      竟是沈家的货船?

      以展昭的灵觉避开船上庸手的耳目简直易如反掌,更何况这是一艘货船,船上的人并不多。他们走到船舱内,一条长长窄窄的通道两侧是一间间舱房,一路走过,房间十室九空,不见人影。在最里面一间门前,丁月华停了下来,附耳道:“这间是住的女子。”

      展昭推门进去,里面果然是女子绣房,房间正中放着一个硕大的木桶,木桶里热气蒸腾,竟已备好热水。浴桶边的矮几上竟然放着一件白色女子衣衫、一双粉色绣鞋,熏着淡淡的红栀子香。
      丁月华喜中见疑,这一切好像专为自己而设,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展昭眉头大皱,这熟悉的香气让他想起那个极为危险的疯子,难道我们又自投罗网?可是丁月华头上的水都结成了冰渣子,不换了衣服只怕会大病一场。

      丁月华小猫般可怜的用眼神哀哀的看着他,唤道:“展昭。”

      展昭道:“你洗吧,我有内功护体不要紧的。”

      丁月华窘道:“我不是让你先洗,我是想说你能不能背过去。”

      展昭这才醒悟,红着脸连忙转过身去,身后一阵哗啦水响,他好心提醒道:“你可千万不要唱歌。”

      丁月华嗔道:“展昭——”

      背对着沐浴的丁月华,展昭的心跳得极快,不由绮念丛生,连忙仔细观察这个房间,转移注意力。

      此间房简洁朴素,只有一个衣柜、一张梳妆台和一张床,床后一扇屏风,床上熏着如意淘里惯用的檀香,嗅来让人觉得暖融融的。

      一顿饭功夫之后。

      “转过来。”

      展昭不敢。

      “我叫你转过来。”

      展昭回首,眼前的丁月华不施脂粉、素颜红唇、黑发如丝、白衣如雪,点漆般的眼睛晶莹明亮,
      某人心中不禁一荡。

      丁月华牵起他道:“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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