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1、杀人者死 ...

  •   御街上繁华喧闹如昔,展昭手持湛卢矗立长街,天下众生熙熙攘攘,俱成过客,这人世间的浮华一梦,恍如隔世。

      他不由自主便向惊鸿而去,那里有一个在他生命里掀起滔天巨浪的人,还有那只扑朔迷离的猫。

      展昭没有走正门,而是越墙而入,惊鸿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声音,甚至是人的呼吸声,展昭的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比白天看得更分明,这里空无一人。丁月华、小丁、荷儿都不在,她们去哪儿了?

      展昭从后堂走进铺子,原来放着昭财猫的地方空空如也,猫也不见了,难道黑衣人已经得手了?
      就在他思疑不定之时,全身肌肉紧绷、真气自动凝聚,那是一种千锤百炼之后对危险的自然反应。

      刀锋挟怒逼近,凌空斩下,来人一出手已欺近展昭门户,大有同归于尽之势,展昭双手擎起湛卢,力抗长刀。

      “当”一声如晨钟乍鸣,响彻中宵。

      长刀被湛卢抵住再无寸进,展昭又出奇招,突然宝剑出鞘,以七尺长剑突袭来人,墨剑爆出惊人寒光,一闪而逝。

      展昭的湛卢已经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剑鞘一击长刀,长刀轻易落地。

      “欧阳,你发什么疯?”展昭看着双目通红,状似疯魔的欧阳山川。

      “你竟然乘人之危,”欧阳切齿道,“君爻告诉我,你乘她疯病发作,对她。。。。”

      “她说的话你也能信?”展昭实在恨极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婆子,可这耳根子软到几乎没有的欧阳大少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没有?”

      湛卢在欧阳眼前挽出一朵炫目的剑花,绽出展昭的愤怒。

      回鞘!

      展昭只觉得连辩解都是对自己的侮辱,只是铿锵有力道:“我是展昭。”

      欧阳恨道:“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她说,我就信。”

      “不可理喻。”

      展昭突将剑鞘飞出,直射欧阳背后,身形移动几乎比剑鞘更快,已将欧阳往身后一拖,湛卢紧随剑鞘之后向上直刺。

      两人争执之时,竟有一条黑影悬在梁上,从背后举刀猛刺欧阳,无声无息,欧阳险遭毒手。

      展昭抢到那人近怀,两人刀来剑往,正作生死之搏,而刀剑交击之声如珠落玉盘,清脆动听,若
      非身在局中又怎知其中千钧一发、招招凶险。

      欧阳握紧长刀、牙关暗咬,黑暗中一双眸子盯着贴身肉搏的一对身影,要杀展昭眼前正是千载良机。

      他大喝一声,挺刀攻上,展昭后门大开,毫不防备,只是专心于一与黑衣人大战。

      刀光从展昭肩上穿过,攻向黑衣人面门,黑衣人虚晃一招,急忙闪退。展昭对欧阳赞许的一笑,像是已经知道他之前那番天人交战。

      欧阳内心激动不已,父亲一直四处行侠仗义,无暇教导,这是第一次,展昭用性命教给他什么叫做男人之间的信任。

      黑衣人突然“嘿嘿”怪笑,一排排弩-箭应声从院子里射向屋内,一时箭下如雨,展昭一脚勾起桌子暂且抵挡,一拍欧阳肩膀道:“跟我来。”

      欧阳再不犹豫,紧随其后。展昭直入丁月华卧房,打开她的衣柜,在里面摸索两下,对欧阳道:
      “进去。”

      欧阳山川探头一望,在衣服堆里竟然藏着一条秘道,微感诧异。

      展昭喝道:“快点!”

      欧阳一跃而下,同时四人一组的黑衣人已进入卧房,展昭随手扬起一件丁月华的披风将四颗人头团团裹住,自己乘机跃入秘道,和欧阳一起将秘道的厚厚铁板顶住,锁了起来。

      两个男人一起松了口气,欧阳问道:“这家铺子怎么会有秘道的?”

      展昭笑得很窝心,道:“并不是所有秘道都有什么秘密,这只是两个脾气古怪的丫头,嫌见个面居然要上街,就在自家下面挖条地道方便见面。世上竟有这么懒的人。”

      欧阳奇道:“挖地道不是比上街麻烦百倍吗?应该说世上竟有这么不怕麻烦的人。”

      这地道里朦朦的光来自墙上晶莹的明珠,每一颗都有荔枝大小,奢华而低调,果然是崔宇烟风格,而地道的壁画则是一丝不苟的丁氏风格,画上全是姿态各异的猫咪,跳脱俏皮,十足可爱。

      “以崔宇烟的会花钱、丁丁的严谨细致这条地道一定坚固无比,我们大可放心,那些黑衣人绝对攻不进来。”展昭摸了摸墙上可爱的小猫道。

      两人渐渐走到地道的另一端,那是碧云轩账房下面,传来激烈响亮的男声,似乎两个人正在吵架。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能坐在这里盘账?”展昭听出来这是沈墨的声音,已近五更天他怎么会来找崔宇烟?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能盘账?”崔宇烟数钱的时候,那会管泰山将倾。

      “我刚刚收到消息丁月华被判缳首之刑,天明就要绞死她。”沈墨的焦急出自肺腑。

      展昭闻言一把重锤砸在心头,登时茫然无措。

      却听崔宇烟极其冷漠的答道:“与我何干?”

      沈墨道:“你现在到开封府翻供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翻供?我在公堂上讲的全是实情。”

      “实情?你敢说你没有凭空猜想?没有添油加醋?”

      崔宇烟承认道:“有又如何?我就是听见她扬言要让人死于非命,杀人者死,我指证她,我没有
      错。”

      沈墨冷哼一声道:“别忘了,发现尸体的人是你,你也有嫌疑,也许你是为了转移视线,也许你是为了把丁月华踢出惊鸿。。。。。。”

      “你胡说,”自尊心极强的崔宇烟果然大怒,随即又轻轻一笑道,“你不用激我,丁月华是我的挚友,我推她去死,已经准备好承认自己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了。你也不用跑到我这里来扮好人,丁月华一口咬定你才是杀人凶手,你一样有嫌疑。”

      沈墨道:“不错,丁月华对我是有误会,可是我跟她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既然她不一定是凶手,就不能这么陷害她。”

      “那是你自以为,丁月华可不是这么想,要不然她就不会刺杀你。”崔宇烟突然有点哽咽,道:
      “她想你死,我就要她死。我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吗?”

      展昭心中惊起滔天巨浪,怎会如此?丁月华竟然行刺沈墨?崔宇烟竟然为了沈墨要置丁月华于死地?

      沈墨许久不作声,突然低沉道:“你这么做就是说你和丁月华一样,都认为我才是凶手,你现在是干嘛?帮我杀人灭口?”

      崔宇烟自己都没料到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如今一下子被人说穿,愕然半响道:“是,也许我的心里还是相信了丁月华,所以我才会。。。。。。”

      沈墨怒道:“我沈墨说的,我没有杀人。如果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如意淘看看你的展护卫!”
      这句话醋意十足,崔宇烟气道:“我是说过展昭是宇烟夫婿的最佳人选,你也不用这么抓住不放!就算是现在,我还是这么说,起码我跟他没有互相喜欢,也就没有互相伤害,如果我真的是跟他在一起,又怎么会流这么多眼泪?”

      崔宇烟居然哭了,在展昭记忆中,这个强悍至极的女人还是第二次哭,第一次就是为了丁月华。

      沈墨似乎被吓到了,连忙上来安慰道:“我知道你跟他没什么。我是真的担心你害的是丁月华,自己却要后悔一辈子。如果你还气她上次捅伤我,这次如此吓她也该够了。”

      展昭吃惊之下,身上一软靠在墙上,丁月华竟然真的刺伤了沈墨,看来她跟沈墨之间的误会真是非同小可。

      突然,他顶上铁门缝中,一柄宝剑穿刺而来,展昭和欧阳急忙闪避,上面是沈墨的呼喝之声:
      “什么人?”

      铁门突然开启,烛光直透进来,展昭连忙拉欧阳躲在死角,只是把湛卢舞起逼人剑影,叫沈墨不敢下来,沈墨袖箭连发,支支险至毫厘。

      展昭不理暗器,反撩湛卢,勾住铁门,将自己足以开山劈石的内力聚在一束,如一颗炮弹般透过铁门直攻向拉住铁门的沈墨。

      沈墨立生感应,缩手的同时,展昭已经拉上铁门。

      “反锁了。”沈墨二话不说,提剑冲出碧云轩。

      崔宇烟在后面大声问道:“你干什么?”

      “你别管!”沈墨话音未落,人影都不见了。

      气得崔宇烟顿足道:“永远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展昭回头对欧阳道:“如此情形,我实在不宜与他们相见,咱们只有回头杀出一条血路了。”

      “欧阳跟着展大叔。”

      展昭回到惊鸿下面,贴着铁门细听敌情,上面一共有八个人细长的呼吸声,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早已知道这帮黑衣人绝不是江湖中的乌合之众,不仅训练有素、分工明确,而且设备精良,更像是。。。一支军队。

      就怕他们会用火攻、甚至是毒气啊!

      展昭让欧阳掩上口鼻,自己也转为内息,然后猛地弹开铁门,果然,敌人准确的掷入两捆火箭,
      引线呲呲冒着烟。

      就在火箭掷入的一瞬间,展昭一推欧阳,欧阳以比火箭更快的速度冲出地道,埋伏在外面的敌人立即如蚂蚁般围了上来。

      火箭并未爆炸,只是涌出大量黄中带绿的浓烟,展昭双眼一受刺激,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出。他紧随欧阳之后,跃出地道,就在他人在半空之时,敌人劲弩连发,专射双腿,展昭早有防备,借着蹬落箭矢之力,一跃寻丈,脱出八个敌人的包围圈。

      谁知敌人战略明确,对他的性格颇为了解,知他绝不可能弃欧阳不顾,八人都不攻他,专斗欧阳,展昭分兵之计落空,只能回身加入战圈,这下再要脱身可就不易了。

      就在展昭担心敌人再有援兵之时,一个绯衣蒙面、身形高大纤瘦的男子突然攻来,此人步法诡异莫测,竟让人看不出进攻方向,突然掩来,无声无息,连展昭都不知其从何而来,武功之高,绝不在展昭之下。

      欧阳大为紧张,那人从展昭身后出现,可展大叔竟像毫无察觉的样子,万一偷袭得逞?

      绯衣人软剑出鞘,动如灵蛇,从令人匪夷所思的角度连刺四名黑衣人面门,十招一过快得如同寻常人一招。

      展昭湛卢也同时发威,袭向围攻欧阳的四人,八个黑衣人乍然遇袭,来不及再叫支援,只听展昭一声:“扯呼!”

      己方的三人几乎同时一招之后疾退,展昭一手挟着欧阳,使发了轻功,如离弦之箭,再也没有人能追得上。

      绯衣人一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待展昭过了州桥,上了兴子行街,离开封府已经很近了,才突然消失,就如他突然出现一般。

      展昭面不改容、内息平稳,可欧阳却支持不住了,两人站在浚仪桥上休息,桥下的汴河自隋炀帝以来日夜不息的从人们窗下流过,不知听去了多少秘密,此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摇曳着月光,发出神秘的微笑。

      欧阳诧异的问:“刚刚那人是谁?你好像认识的?”

      “那是沈墨。他只凭半招便认出我来,还推断展某定有危难才会藏身地道之中,专程赶来相助,却又知道展昭听去了他们的秘密,不愿相见,便蒙面出手,果然是东京名侠。此人武功智慧之高,展昭认识的人里,无人能出其右,幸好他素来行侠仗义,否则,”展昭想起丁月华说他杀人,又道“否则,再加上他的财力家世,若是为恶,只怕无人能制。”

      欧阳望着滔滔汴河,怅然道:“我早已见过沈墨,却无展大叔这份识人慧眼。”

      又羡慕道:“展大叔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如此仗义的朋友,不知山川何时才能有展大叔这般的江湖地位。”

      展昭心中一凛,除了沈墨,他还知道谁?难道他说的是生死未卜的白玉堂?

      心中怀疑,展昭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正颜道:“生死之交不是江湖地位换来的,要交到同生共
      死、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是要掏出心来换的。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便交什么样的朋友。”

      展昭的话如暮鼓晨钟响在欧阳耳边,欧阳对着越来越明亮的汴河,暗暗道:“有朝一日,我也要像展大叔一样,能顶天立地,大声说一句——我是欧阳山川!我的所作所为定要无愧于这个名字。”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